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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三章 距离 ...

  •   这三天,夏拉过得寝食难安。
      趁着没人的时候,多次掀起那块地砖查看,已经能做到开关地砖并不发出任何声响的熟练程度。

      他甚至还仍了个小物件下去,根据回声来分辨,地道应该不深,估计高度与他等腰。地道口是斜向下的,也不知是时间紧迫还是出于故意,地面和侧墙掘得坑坑洼洼,倒是免于行走的人,无处着手。

      暂且撇开别的不提,贝希托的疯狂举动——这条赫然陈于眼前的地道,倒是挖到了他的心坎里。

      这座王宫,他总有一天要离开的吧,只是不知会以何种方式。
      与其将来狼狈或出其不意地被赶走,不如抓住机会,由自己来选择一种方式。
      他做不到像苏曼那样淡定,也没有巴亚尔那样的人可以托付。

      他本就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即使现在,别人所认识的也只是他的表面。
      从内心的角度来说,他始终是独自一人活着。
      本该来去自由,无拘无束,不是吗?

      他甚至等不及第三天夜晚的到来,现在就想跳下地道去了。

      可是……心里那股浓烈的不舍是怎么回事?

      苏曼说过的话又在脑中浮现,即使坦赞王现在对他们再和善,帝王的宠爱也不可能是永久的。
      要时刻心怀忧患意识,一旦有离开王宫的机会,绝对不要轻易放弃。

      夏拉坐在地上,看着那条地道洞口,久久沉思。
      坦赞王的优待,他的冷淡,他时而亲近时而疏远的飘忽态度,他永远若即若离的语气……

      为什么离开王宫的机会摆在眼前,自己脑中却都是他的身影?
      如果,就这么走了,以后便不会再有机会相见了吧?

      心中那种堵堵的情绪,真的只是处于对他英伟身姿的崇拜吗?真的只是出于对英雄人物的向往吗?
      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变质了,但他,却想不明白。

      矛盾的情绪在心中交织,因此当贝希托离开后的第二天傍晚,临睡前,夏拉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脚步坚定地朝坦赞王寝殿走去,他想证明一件事,一件到底值不值得他如此纠结的事,一件到底值不值得他为此犹豫是否离开王宫的事。

      得到殿门口侍卫的通传后,夏拉独自穿过宽敞的走廊,向里走去。偌大的寝宫中,宁静安详。显得他的脚步声,那么清晰。

      这座寝宫,他来过的次数并不多,用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但每次来,都带给他一种十分舒服的氛围,仿佛这里本来就是他的住处一般。

      寝殿里只点了一盏灯,坦赞王沉默地坐在案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夏拉走进来后,他抬起头,询问的目光望向他。

      “陛下。”夏拉直奔主题,“今晚,我想在您的寝殿过夜。”

      **************我是一起沐浴吧!的分割线****************

      坦赞王的御用浴池很大,像个天然的小型湖泊一般,水不深,只到腰间。

      从水面升腾而上的雾气氤氲开来,弥漫整个空间,也使得池中之人的轮廓,若隐若现起来。

      当夏拉走进浴池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脱掉衣饰,滑进浴池里,清澈的水热情地包裹住身体,让人舒爽无比,仿佛一天下来的倦怠,都在这一刻被彻底驱散。

      夏拉缓缓淌过水,走到那人身边。

      坦赞王闭着眼睛,微微扬起脖子,舒适地靠在池壁上。
      他赤着的上身,暴露在水面上,蜜色紧致的皮肤,被水汽熏得诱人无比,仿佛能看到有水滴从皮肤表面被蒸出来,然后慢慢地,沿着肌肉的曲线一滑到底。

      朦胧的水汽,遮盖了隐藏在水面下的身体,使人看不真切。

      夏拉看清他这个样子,只觉浑身一热,赶紧甩甩头,驱散某些胡思乱想。

      拿过一旁的洗浴用具,夏拉故作镇定地说:“陛下,让我来帮您洗吧。”

      坦赞王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回应。

      夏拉大胆地把他的没有反应当成默许,抬手掬了几捧水,弄湿了他的上半身,然后用手沾了点浴液,开始涂抹。

      手掌隔着一层浴液触摸在皮肤上,触感柔滑细腻。他的皮肤弹性非常好,夏拉忍不住用手指戳了几下,真好玩……

      涂抹到腰部,正迟疑着要不要继续往下抹的时候,坦赞王忽然抓住他手腕,拉开他的手掌,然后转了个身,把背后交给他。

      夏拉楞了一下,然后继续帮他背后涂上浴液。隐隐觉得,手下的皮肤下面,开始有越来越烫的热度传来。

      “剩下的我自己来。”当后背也涂完后,坦赞王走开两步,自管自顾去了。

      夏拉虚握了下手掌,指尖那种柔软的触感还没有散去。

      刚才他走到坦赞王寝殿的一路上,简直无法相信自己会有那么疯狂的想法。
      说出那样的请求,代表着什么,任何人都懂。
      如果坦赞王也像贝希托一样与他做那种事,自己真的能坦然接受吗?
      甚至自己,还跑来主动暗示……?

      看来,疯病是会传染的,他一定是被贝希托给感染了……
      夏拉苦笑了下,拿起一条浴巾,打算自己帮自己洗澡,一只手从身后伸了过来,抽走他手中的毛巾。

      “我来吧。”坦赞王压低的声音,飘入他耳中,他的手掌轻轻按到夏拉身上。

      夏拉僵在原地,身上的皮肤变得相当敏感,对方的手在他的身上游移,他甚至能靠身体来描绘出那只手掌的形状和温度。

      被手掌抚过的地方,如着火般燃烧起来,夏拉突然很想逃离,但一想到自己出了水面,就把全身暴露在某人面前了,似乎更加让人不好意思,只得放弃念头。

      “陛、陛下。”夏拉抓出他的手掌说,“您不用屈尊降贵为我……”

      “无妨。”坦赞王悠悠地回答,“又不是第一次帮你洗澡了。”

      夏拉闻言怔住,才想起那天巴亚尔带他回来后,苏曼猜测是坦赞王替他洗了全身,现在看来,苏曼的猜测是对的……
      “轰”的一声,夏拉只觉得全部鲜血直冲脑门,再加上水池雾气的烘蒸,整个人都晕晕乎乎了起来。

      之后的过程,他的大脑里糊成了一团浆糊,直到那人帮他洗完全身后都没有回过神来。

      坦赞王轻笑一声,跨出水面,裹上浴袍,走出去了。
      夏拉被水声惊醒,抬头只看见他挺拔的背影。

      寝殿内,坦赞王半倚床侧,看着夏拉走进来,语气有些慵懒地说道:“我的寝殿,只有一张床。”

      “陛下,我不介意。”夏拉咬紧嘴唇,走到他面前。

      “你想睡里边还是外边?”坦赞王指指床铺。
      床上竟然摆放了两叠盖被,明显是他刚才命人添加的。

      夏拉在床垫里侧躺了下来,坦赞王灭了灯火,在外侧睡下。
      “睡吧。”他轻声道,然后,不再说话。

      夏拉睁大眼睛,什么?就这样睡了?
      是不是……还应该发生些什么呢?

      可是,应该发生什么呢?夏拉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两个男人之间的那种事,不是令他厌恶吗?那么现在,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微微侧过头,黑暗中,只能看清那人的一丝轮廓。

      比起热情疯狂的贝希托,坦赞王却没有任何动作,是不是已经很明确地用行动表明,他对自己没有任何感觉?

      夏拉抽了抽嘴角,心想,既然如此,那就这样睡吧。
      也许他今晚的主动出击,本来就是个错误。

      身周被安然舒适的气息包围,沐浴后的困倦渐渐泛上来。
      夏拉怀着期待又失落的忐忑心情,酣然入睡。

      一夜无话。

      天空翻起鱼肚白,夏拉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洁白平整的床垫。

      发现自己是以半俯卧的姿势趴在床上,夏拉撑起身,猛然发现,自己是趴在床的外侧……

      不对啊,昨晚他明明睡在里侧,那么外侧……的人呢?

      “醒了?”

      夏拉闻声抬头,只见坦赞王不知何时已经起身,早已穿戴后他平时最爱穿的薄甲,此时坐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他的眼底似乎有隐约的笑意,却又好像没有,背着光,让夏拉看不真切。

      “醒了,就起来吧。”坦赞王淡淡地说道。随后站起身,整了整衣甲,径直朝殿门走去。

      跨出殿门那刻,他侧过脸,看向那个还呆呆坐在床上的人。

      在夏拉看不见的一个角度,他勾起了唇角,然后直接走出殿门,而脸上的笑容却越渐加深。

      如果此时有某位王宫侍从在场,一定会被惊到。
      自从王后去世后,就没再怎么笑过的坦赞王,竟然也会有如此开怀的时刻?

      但令人遗憾的是,那抹笑容最终只是绽开在空荡的宫殿里,如他的主人一般,在孤独空虚中释放尽最好的光华,然后——默默凋谢。

      夏拉起身穿衣,然后走出殿门。
      刚才,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是空无一人的寝殿和大敞着的殿门。

      夏拉一个人缓缓穿行在走廊上,心中突然觉得好笑。
      自己昨晚的主动就像一个笑话。
      其实自己在那人心中,什么都不算吧。

      竟把那些他人随意施下的小恩小惠当成莫大的重视,果然,是太过天真了吗?

      苏曼早已离去,即使心事重重,也再无人能诉说,只能流淌在心底,默默地诉与苍天知道。
      夏拉走出坦赞王的寝宫,清晨的日光洒在他脸上,温和却不刺目。

      陛下,像我和苏曼这样的人,在您身边时,能给您带来一点乐趣,离开后,对您来说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王宫中的日子还是照样过,您的王位还是照样坐。

      所有的一切,本来就是您顺手给予的恩惠。
      现在,我将离开这座王宫,拒绝您的施与,想必对您来说,也无所谓吧?

      我的陛下啊,请原谅我,就此不告而别吧……
      夏拉深呼吸了一口凉爽的空气,眸中的眼神彻底坚定下来。

      ***************************************************

      夜幕蔼蔼,临近半夜,坦赞王宫早已沉寂下来。

      夏拉坐在窗口,手中擒着一块布,动作轻缓地把他的佩刀,从头擦拭到尾。

      窗前,王宫中最后一队巡逻侍卫,迈着匀速的步伐经过。
      当他们手中的火把消失于视线的时候,夏拉关上窗户,插上窗栓。

      此时,他的宫室只在走廊里点了一盏灯,灯光微弱地照亮了半间寝殿,还有半间处在幽深的黑暗中。

      夏拉检查了一下衣着,确认身上干净利索,不会有什么垂下的布条钩缠到东西影响他的行动,随后蹲下身,用刀撬开那块地砖。

      心里突然开始担心起来,这种关键的时候,不会突然闯进来什么人找他吧?

      夏拉心里好笑,怎么可能?那种只有在小说里才会发生的变故……

      这个地道过去了三天也没人发现,他这次行动更不会被人发现的,王宫里的人肯定都已经就寝了。
      可是,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点担心,好像自己还遗漏了什么?

      告诉自己不要再多想了,夏拉跳下地道洞口,无声地着地,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根蜡烛,点燃后,抬起手臂,把那块方砖托回头顶上,改住洞口。

      确认遮盖严实了,便举着蜡烛,沿着地道弯腰向纵深处走去。等走到不再斜向下延伸的地方,地道突然开阔了起来,不需要再弯着腰走了。

      明天天亮后,王宫里的侍从就会发现他们的第一舞者凭空消失了,然后再也找不到人。

      夏拉走着走着,突然停住脚步。
      糟了!

      刚才跳下洞口时,他心里就有种强烈的感觉,好像遗漏了什么东西。本来他还以为是自己太过紧张的缘故,但是刚才脑中灵光一闪,他终于想起是为什么了……

      他忘记了一个东西,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那枚阿姆唯一留给他的红色玉环,还放在桌上的首饰盒里!!!

      夏拉站在原地,内心斗争了一会,果断转身往回走。
      无论如何,那枚玉环不能丢。现在时间还早,拿了玉环再下地道,花不了多少时间,只要他跑得快点就行了。

      飞速地跑回洞口,夏拉吹灭蜡烛,抬手缓缓顶起那块方砖,只露出眼睛,环顾了一下他的寝殿。

      夜深人静,寝殿仍然保持着他离开时的状态。
      夏拉移开地砖,利落地爬上地面,然后走到桌前,抓过首饰盒,就着昏暗的灯光,翻找出了那枚玉环。

      一如他三年前放置的位置,那枚刻有“赤火”两字的玉环,沉静地躺在原处。
      夏拉放下心,把玉环塞进外衣口袋里,然后走回地道洞口,准备再次跳下去。

      正在他要下地道的时候,忽然,一声“吱嘎”地尖锐响声,在他的窗户上响起。

      夏拉心跳差点停止,猛然回头,只见一把半圆形的刀刃扎进他的窗户中缝,从上往下一划,直接割断了插栓。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快得他连应对的方法都没能想出来。

      “嘭”地一声,窗户大开,有一个人活生生地从外面跳了进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三章 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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