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种法则》暮起野渡

1、游戏

　　灰蒙雾气被搅上血色，停滞在空中的太阳晃动几下，贴着破败的建筑下滑。烟尘又起，滚烫热浪肆意张扬。烤化的玻璃染上血色，被酸雨腐蚀的表面在快速下坠的庞然大物下，像极了一滩正在蠕动的烂肉。
　　地上满是坑洼的痕迹，尘埃被染上刺目猩红，散散落在地里。断壁残垣在视野中不断撞击着大脑，连掠过的风都带着炙热。
　　“目标任务逃离射程，一号狙击手立即前往C点完成射杀任务。”
　　“二号准备！”
　　铁锈的气息溢上口鼻，薛迟一口咬碎了嘴里的糖，甜味掩盖了浓重的血腥。扑面而来的沙尘卷起浪花，拍打着他的裤脚。
　　太阳在地平线里沉浮，连空气都被染上了血色。
　　操！
　　薛迟侧头躲过从左上角飞扑而来的子弹，子弹带来的热度在他漂亮的脸上划出一道红痕。
　　伤口裂开了。
　　薛迟舔了舔了嘴角，如愿以偿地尝到了久违的猩甜。
　　耳机里的声音被电流所模糊，它们嗞嗞作响，试图牵扯着薛迟的神经。
　　“D点…转…快去！…”
　　“啧。”薛迟扯下耳机，黑线带着残阳的余晖，被他甩进地里。014给的东西太脆弱了，受不了野地实战的打击。
　　这笔买卖不划算，薛迟翻上一堵断墙，上面碎裂的小石子簌簌地落。不，他是个对肾上腺素上瘾的家伙，这笔买卖太划算了。
　　反正他是个杀不死的怪物，正好可以趁机肆意纵欢。更何况，前面有一份他们送给自己的大礼，不是吗？
　　他很乖的，他不但会接受礼物，他还会礼尚往来，他是个乖孩子。
　　“异端001进入可调控范围，各部门请准备！”
　　薛迟勾唇笑起来。
　　［游戏加载中……载入副本《逃离疯人院》…… 副本《逃离疯人院》主线已进行三分之一…… 停止加载……注意！系统受到不可调控力……副本加载完成……玩家薛迟将作为特殊人物载入……已完成NPC记忆信息修改……］
　　［游戏开始。］
　　“心跳正常。”男孩的声音不大，带着点冰冷的质感，薛迟放缓呼吸，任由他将手贴上自己的额头：“你醒了。”
　　这是句陈述句，薛迟侧身立起，反手扣住男孩的双臂。他粗喘着气，右手不轻不重摩挲着手下在还涌动着新鲜血液的脖颈。薛迟弓起身，将男孩用力下压进柔软的病床，左腿卡进他□□的空隙。
　　“这是哪？”薛迟一双桃花眼里，透露出莽撞的，不知遮掩的狠厉。他头疼的厉害，不敢泄了气，越发用力下压在男孩身上。
　　男孩的眼像被放进昏暗匣子里的玻璃珠，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眼底压了道光，把那些不符合年龄的淡漠冲淡了些，薛迟眼角瞥到男孩被他扣到头顶上的手，腕上红了一片，他不合适宜地觉得有些尴尬。
　　“异控监察局。”男孩顿了顿，琉璃似的眼抬起。眼皮被充饱了，撑起一道褶子。薛迟突然觉得大事不妙，松开他飞快往后退去，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接着他听到男孩说：“你脸红了。”
　　薛迟成功用一根棒棒糖收买了牧也，他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发现了他沾满污血和土腥味的衣服，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这么说你也是不是这里的人？”薛迟盘腿坐在床上，小孩揪着他的头发，一双手灵巧打着辫子，“唔。”他含着糖，口齿不太清楚的说道：“我就比你早到了半天。”
　　薛迟没有在他身上察觉到同类的气息，继续试探道：一那你来我的房间做什么？他们不应该把你---”关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一双桃花眼底再瞧不到一点欢喜。
　　“他们说我俩以后是搭档。”小孩冷酷地抱起手，说道：“还要替他们打工，不打工就没有钱。可你现在看着不太像是能打工的样子。”他越说越愁：“如果只有我一个人，那我们就只能睡大街了。”
　　“你可以把我扔掉。”薛抬起手冷酷地打断了他的话：“那样你就不用睡大街了。”
　　牧也重新把棒棒糖塞回嘴里。他含着糖哼哼唧唧：“那不行，我吃了你的糖，那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说罢他用力拍了拍薛迟的肩，换来一阵龇牙咧嘴。
　　牧也飞快跳下床，“哐”地一声合上了门。
　　“啧。”薛迟一双眼底晦涩不明，他看着还在微微震动的门板，把玩着手中被磨利的指甲。小孩儿跑的还挺快，薛迟眯了眯眼，他可是对危险很敏感的。
　　……
　　“好了！”台上的小丑画着浓艳的妆，在显视屏惨白微光照射下，显得有些可怖。他被红色颜料勾起的唇咧上了眼角，小丑一只脚踩上皮球，他的身体随着动作摇晃，显得有些滑稽：“现在我们的两位，哦不，三位主人公都出场了。”他压低了嗓音，吃吃笑起来：“该下注了。”
　　“砰！”金红碎片在光晕中流转，刺眼的浮金在舞台上跳动起来，白色灯光从左往右亮起，欢快的音乐环绕四周，小丑高兴地跳起了踢踏舞。台下无数光屏在暗流中涌动，夜色伴着星光沉浮，随之点亮又下坠。
　　远在各地的赌徒们在屏幕上细心挑选自己心仪的赌马，显示屏上三人头像下方，代表着不幸的红色血迹层层叠加，血液在蠕动，逐渐抽象成了一个个扭曲的数字，还在隐隐冒着血光。
　　台下无人，气氛却刚刚好，小丑开心极了，动手换了音乐。
　　他那双泛着紫色星河的眼突然转动起来，小丑伸出了自己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柔软的丝质布料缠绕在指尖，逐渐发散成另一种形状，雾霾般萦绕四周，挡下了突进的子弹。
　　“哎呀哎呀，有客人来了。”小丑用一种奇异的语调说道，兴奋几乎要破土而出。
　　薛晚承认，他今晚有点不高兴，特别是看到这样一只上蹿下跳的猴之后，他的不高兴几乎达到了顶峰。
　　但是母亲教导过他，他得是个绅士。所以薛晚的机械臂泛出蓝光，他用蛮力拆下了另一半铁墙，并且成功踢烂了它。
　　他的一双桃花眼里饱含戾气，助跑几步跃上了旁边的巨大音响，薛晚无视了四周向他瞄准的电子机械枪，居高临下的看着小丑，他的利牙在冷光下显得格外危险：“把我的弟弟放出来。”薛晚一字一顿地说道：“狗、杂、种。”
　　四周的电子机械枪泛出密密麻麻的红光，薛晚脚底的影子浮现，成功把它们搅成了一摊废铜烂铁，并且挑衅的丢在小丑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