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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子时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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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挂枝头。双影山间移。为首的那少年是当朝皇帝之长子,萧澈。另人是十一。“公子,您去哪儿?”十一瞧见自家公子下了马,便也下了马,跟了上去。路边那草丛中露出粗布的一角,还伴着女子嘤嘤的哭声。“姑娘?”萧澈。“姑娘,这荒山野岭的为何不回家?是……发生了何事?”那嘤嘤声戛然而止,随后从草丛中探出一颗脑袋。许是见那翩翩少年颜如冠玉剑眉星目全是少年意气风发。从草丛后走出来,向他行了个大礼后才开口道:“民女家在此往前两百余里,巳时上山采药,回到村中,血腥弥漫。那北朝已杀入村中,尸横遍野。”她见得太多了。磕了三个响头,便离开了。前日探子来报,说敌军在临江城五百里外。十一上前道:“方圆百里可还有村落?”那姑娘说没有。临江城都无人,更何谈小村落。萧澈道:“姑娘可有避难容身之处?”她说没有。北朝直攻西北。他从小念书苦读,后再长寿宫参政议政。父皇觉得他个性不够果断。便派他来这战乱的临江城。这是在磨炼他,若做得好,这以后的江山便托付于他。好在他念过兵书,习过武,也称得上文武双全。他问她可愿跟随他。十一见自家公子要收留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不由得一紧,“公子……这怕是不妥。”“您是公子萧澈?”那姑娘听十一换他公子,心里一惊。这世上称得上公子的有几人?这世间的草民又有几人能见到宫中之人,更别说是能文能武,才智过人的萧澈公子。“民女流愔愿跟随公子。”原是叫流愔。萧澈望着她,这天下动荡,国家打仗,终是苦了百姓,唯愿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少年一张英俊飒爽的容颜,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清澈而闪着深邃的亮光,少女扭过头。临江城中士兵井然有序地穿梭在城中。萧澈将她带入一所没有牌匾的府邸。“公子可否借剑一用?”流愔道。“作甚?”萧澈不解。流愔指着身上的衣裙,“这布沾了血,洗不掉。”萧澈挥剑,那染了血的布便落到地上。“汝安心住,吾在旁边。”萧澈看着流愔漆黑的眸子,“汝饿了吗,吾带你去找些吃的。”萧澈带着流愔来到膳房,解开锅,看见一个豆沙包。流愔席地而坐小口小口的吃着包子。纵然胃口再小,没拳头大的包子也不管饱啊,更何况流愔还是饿了好久的。“不够这里还有。”萧澈不知从哪儿找了只烧鸡。寻常百姓家哪吃得了烧鸡的,流愔眼睛都亮了。流愔看看烧鸡又看看萧澈,将烧鸡递了过去“公子也吃。”“汝吃吧,吾不饿。”萧澈坐在流愔身旁,没有半分架子,可皇子即便坐在地上也依旧贵族气魄任在。流愔偏头看萧澈。“看什么?”“看公子世无双,人如玉。”“是汝这样认为,还是世人皆如此认为?”“流愔也是世人,世人皆知公子无双。”萧澈看着流愔的脸愣神,他觉得他应是见过这张脸。见萧澈一直如此盯着她,流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公子跟我说说长安吧,流愔从来没去过呢。”萧澈回过神来,揉揉眉心,一点一点和她说起长安。身边一道灼热的目光烧的他燥热。翌日,用过早膳萧澈便同十一一同出了府。许是怕流愔觉得无趣,走时竟同流愔讲若是无趣可以去他房间练练字,那儿有上好的笔和砚。流愔在房中练了一天的字。戌时起身烧饭,却久不见人影。“流愔,流愔。”迷糊中听见有人喊,原是睡着了。睁开眼见是萧澈,那困意就全散了。“公子我去给您热菜。”说完便跑了。萧澈看着流愔的背影,勾了勾唇。“这……许婶做的?”十一看着自家公子。许婶是烧饭的厨娘,这乡下许婶的厨艺也是不错的,只是和眼前的比不得。“流愔做的吗。”萧澈尝了一口道。流愔笑,“公子可还吃得惯?”“嗯,吃得惯。”“那日后便让流愔烧饭吧,闲着也是闲着。”流愔一脸正经的说。萧澈放下筷子,含笑说了个好。北朝暂时没有攻打的迹象,萧澈率众精兵候在临江城中。现敌在暗他在明,实在不好先手开战。深秋的冷风吹落了树叶,山上大片的枫叶似火地红。临江城外一条溪水旁,一黑一白静立在岸边。那白衣女子悄悄偏头去看她侧身的身影。身形高大,剑眉星目,明亮的眸子注视着远方。流愔追随着萧澈的目光看了过去。再翻几座山,那边应当是朝廷吧,长安城必定风光无限吧。收回目光又重新回到萧澈身上,不料萧澈也在看她,他忍俊不禁。“流愔可是想去见见?”流愔低头看着溪水中两人的倒影:“可以吗?”可以看看公子生活的地方是何等风姿吗。萧澈柔声道:“有何不可,倘若日后有机会,吾定带你转上三天三夜。”回去时流愔采了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花,无一不是红的。萧澈打趣道:“姑娘家就喜欢这些。”流愔笑而不语,回到府中,流愔悄咪咪把花插到萧澈房中。萧澈一进门满是花香,萧澈看着那红花笑得比花还烂漫。次日辰时,流愔去敲萧澈房门无人应,流愔叫了几声,还是无人应。推门而入,不见人影,唯有桌上一张纸。“北上北城已破,吾率兵前往,汝安心在此,勿念。”那北朝何其凶恶,叫她如何安心?流愔日日等着捷报。十日后,捷报传来,收复梁城。十六日后,捷报传来,收复榃州。二十五日后,捷报传来,收复郯城。距上次公子捷报传来已月余不曾有过音信。倘若收复了北城公子便能回来了。又过十余日。流愔如同往日一般在萧澈房中练字,那房门突然开了,流愔心一惊。起身便看见萧澈与十一。“公子。”流愔满是欢喜,“可是收复了北城。”萧澈含笑并未开口,倒是十一笑着道,“那当然了,公子何许人也。”是啊,公子何许人也,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自萧澈收复北城,那北朝的敌军便开始进攻临江城。“公子,北朝如此,军粮何以运进城中?”流愔看着年轻的公子。“军粮……不够了吗。”萧澈心有一计。军粮进城必定开城门,北朝定会趁此攻进城,他们除了地利并无其它优势,况两军开战已有月余。在这么下去,无粮无药,他们迟早困死于城中。城墙上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们倒下了,后面的人再上去。城外敌军的弓一箭接一箭地射上来。那箭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向萧澈射去。“公子!”流愔大叫一声。只见萧澈稍微偏了下头,那箭便从他脸旁飞了过去,留下一条若隐若现的红杠。”公子,我们下去吧,这里危险。”虽是小伤,可流愔还是心疼,想拉萧澈可又想到主仆有别。刀剑无眼,一个暗箭射过来,萧澈拉过流愔拥在怀里。怀里的人儿娇小玲珑。萧澈拉着流愔,护着她,下了城墙。城外五十万敌军何以抵挡?是啊,北朝五十万,他又有多少士兵呢?已经没有更多的士兵了。父皇这是在赌,他萧澈有才智唯一不足就是性格不够果断父皇这是在逼他,毕竟只有一条路可行。城中城外野火不尽,血流成河,那北朝军队也是狠。两军交战,第十五日,城门破。夜里这座城空无一人,萧澈一行人翻出城外,留一座空城给他们。城中烟火弥漫空气中混着血的味道,临江城啊 ,曾何许风光的一座城池。如今随处可见的尸体,烧焦的味道,这座城池曾今多风光,如今就有多落魄,早已经没有生气。“将军,没有人我们会不“将军,没有人我们会不会中计了?”那被称为将军的人坐在马背上,“中计?不过是这个深居宫中的公子,北城侥幸赢了一场而已。”“将军,那这如何,要不烧了?”“不烧,那公子若活着,便俘了,若死了,便取下首级送给他老子,再去找!”“是!”……“关城门!”萧澈眯着眼,方才的话他可是听的一字不差。“公子,”流愔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士兵,“接下来如何?”萧澈没回答她而是问,“十一呢?”“公子你叫我?”十一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出来,“唉,公子,接下来这烧了吧?”“嗯,烧了”萧澈看了一眼城门,“尽快吧,北朝应该还有士兵,先把这一批解决了,援军想必快到了。”他们人数上不占上风,北朝十五万人,他们如今不过百人。“放火!”萧澈一声令下,那城中不过多时便传来了呼叫声。“着火了!”“着火了!”“将军城门打不开!”“将军我们怕不是中计了!”“你说什么?”“救命啊!”“着火了!”“救命啊!”“救命啊!”“公子公子!”十一一脸着急地叫着一家公子。“北朝援军到了?”萧澈看了一眼慌慌张张的十一。“是啊公子,我们怎么办?”十一不理解为何自家公子一点也不着急。“我们若是逃那么必经之路必定会与敌军相撞,倒不如,”萧澈买了个关子,十一也很配合地问,“倒不如什么?”“倒不如在此候着。”北朝派了援军那说明想要他活着,不然不必为了一个死人派援军。这样一来,他们就会有所顾忌。敌军的援军都快到了,想必他的援军也快了,拖住就行了。“公子。”流愔看着年轻的少年,眉梢眼角全是少年的势在必得。担忧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她觉得他能赢。“何事?”“没事。”萧澈转了过去,在流愔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唇。“公子,后面……”流愔察觉到后面的声音有些许担忧。“后面自是我西周的士兵。”萧澈上了马,随后问流愔,“你可会骑马?”对上萧澈漆黑的双眼流愔有些许出神,“会。”少年漆黑的眼,干净宛如天上的夜空,又宛如银河熠熠闪耀。“怕吗?”城中的惨叫声不断,前方是北朝的援军,身后是西周的援军。况你还在身边,有什么好怕的。“不怕。”流愔听见自己这样回答。“公子,末将崔仲来迟。”自家的将军暗自想,果然是未来储君。北朝五十万人,以寡抵众。“崔将军,准备好了吗?”少年看着眼前身经百战的将军,脸上阴郁的表情已经被笑脸取而代之。“回公子,末将准备好了。”他准备好了,与公子共战,舍命相护,这座城他也会舍命相守。“上!”“冲啊!”势均力敌,两军交战。他们势均力敌,可他们志不同道不合。流愔一直跟在萧澈身后,她怕他出事,可她做不了什么,只能这么守着他。说是守着他,可到底还是被人砍了马腿,萧澈不得已,只得与流愔同骑一匹马。流愔从没见过这样的少年,手里的剑已经染成了红色,周围的剑一刀一刀地砍过来,可少年无所畏惧,他的脸上不知染上了谁的血,那双漆黑的眼此刻全是暴戾,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年护她周全。那些声音流愔此刻都听不见了,耳边全是少年有力的心跳声,嘭,嘭,嘭。她不觉得他怕。她与萧澈同骑一匹马,少年的手从流愔的腰下穿过,握住了流愔身前的马浆。她回头看他,他也在看她,然后笑着说,“别怕,有我在。”别怕,有我在。“嗯,我不怕。”她除了怕他受伤,其它的她什么都不怕。即便是夜色也没能让交战停手。崔将军不知何时下了马,身上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可即便如此,将军的气魄依然在。十一一直在萧澈身边,他得守着自家公子。此时萧澈也下了马,流愔在身后道:“公子小心。”少年彼时背对着流愔,不然他一定可以看见流愔那双满是自己背影的眼睛。少年挥着剑,那些砍向他的剑,都伤不了他,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身后一个北朝的士兵直刺向他,可他前面两人个抵着他,眼看就要刺上了,却看见一个白衣女子为他挡了剑。“流愔!”萧澈楼住流愔,她肚子还插着那把刀,白色的衣裙慢慢染成了红色。“公子,我没事,不要担心。”一天一夜的奋战,北朝已经没人了。“流愔,你等等,我这就带你回宫,给你找最好的太医。”萧澈横抱起流愔。流愔就那么被萧澈抱着,眉头紧皱着。“十一,去,找匹马,快!”萧澈慢慢红了眼,明明只是收留的一个女子,与他非亲非故,怎么看见她受伤,心里这么疼呢。“崔将军,这里交给你了。”说完萧澈便上了马。半个时辰后终于看见一家客栈,萧澈在这找了个民医,给流愔包扎了一下,可以这名间的大夫又能有多高明的医术呢。买了辆马车,回宫中。硬是把两天半的路程压到一天。皇帝听说了这事立马派来了宫中最好的太医,还下了令,必须医好。“怎么样,高太医?”萧澈看着床上的人儿,苍白的小脸,紧皱的眉头,心里也跟着难受,好像受伤的是他似的。“回公子,只是失血过多,还好在路上做了治疗,我给她开几副药,好好补一下。”高太医在宫中这么久几时见过公子为一个女子焦急过。“我知道了,退下吧。”萧澈为流愔盖好被子,揉了揉眼睛,他得去见父皇了。三日后他便册封为太子了,他被册封太子并不意外,他从小都是做储君培养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流愔好了以后拜见了皇帝,随后便又与萧澈一同前往临江城。走时萧澈说:“待到战事停息,再好好逛逛这长安城。”路上流愔问萧澈,“公……”此言一出流愔便僵住了,随后又改口,“殿下,我们此行还是去临江城吗?”萧澈倒是没在意,“嗯,先去与催将军汇合,然后南下名茂。”许是先前受伤的原因,没过多久流愔便睡着了。萧澈伸手摩挲着流愔的脸,汝着红衣很美。亥时,二人终于抵达临江城。“末将恭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城门下催将军领着十一与士兵。“恭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那士兵的声音浑厚有力回响在这山谷中,一遍又一遍。流愔前些时日同萧澈进宫时也是如此大阵仗,比这还大,可到底是不能与这些士兵相比的。众人只在临江城中待了一晚,次日一早便南下名茂,战事要紧,可不敢耽搁。名茂原是富贵之地,临近江边,土地肥沃,临江而居。战事的原因名茂已经看不出昔日的风光,取而代之的是战火硝烟,随处可见的伤兵。抵达名茂,只剩一名将军和一个士兵誓死守城。北朝敌军也所剩无几,不然他们二人如何能够守住这城。萧澈直接命二人退下养伤。须臾间,北朝的援军就来了。听声音,怕是比他们的人只多不少。“吾等岂是贪生怕死之徒,怎能容忍北朝屡次犯我边境,扰天下太平,欺我百姓。今日尔等可愿跟随于我,护我国土,守我百姓。让北朝不敢再造次。”萧澈扫过众人,最后目光落在流愔身上。“吾等誓死追随殿下。”“吾等誓死追随殿下。”“吾等誓死追随殿下。”流愔,崔将军,十一三人毫不犹豫。紧接着,身后的士兵们也发出震耳的声音。“吾等誓死追随殿下。”大战一触即发。“上!杀啊!”“冲啊!”“杀!”…………剑鞘早已不知染了谁的血,一双漆黑的眸子里藏着星火灼灼,和平日的萧澈大不相同。两军交战,气势谁也不比谁弱,大有干上战死不休的势头。第三日流愔受了伤,萧澈便命其养伤,不许上场。流愔不知从哪儿寻来针线,替萧澈缝了个平安福,流愔烧的好菜可却缝不好东西,花了好些时日才完成。待到萧澈休息之时交给他。“功夫不好,殿下莫要嫌弃。”“吾会收好。”萧澈接过。流愔从未见过萧澈带在身上,心里便觉着殿下定是觉得丑的拿不出手,所以不曾带着。崔将军倒下了。萧澈心里万分悲凉。这一战,几时休?次日,流愔一同随萧澈上场,她说她好的差不多了。萧澈怕她受伤不肯让她来,可她说跟他一起,免去担心,磨了好久到底是应了她。马背上的萧澈身着盔甲,漆黑的眼眸满是星火,长剑在手。身后是一袭红衣的流愔和数百名士兵。此时他们意念合一,皆是为了守护身后他们所眷念的土地。战马嘶鸣,金戈交击,尘土飞扬,一场硬碰硬的生死之战,不死不休。此战惨胜,虽斩敌近万,可自己也损失数百名精兵。年轻的太子亲自率兵,英勇无比。名茂的百姓陆续回来了,他们口中谈论着太子如何告捷,何等英勇。萧澈一行人并未离开,众人商议过后决定十日后回朝。晚上摆酒设宴。流愔有事耽搁了,晚点来,便没等她。众人正吃的尽兴时十一来到萧澈身边,“殿下,高铺来了。”十一声音不小,在座的人的目光皆落在他身上。高铺是小公子萧晔身边的人,来此作甚?“殿下,他为何来此?”年轻的将军周展满是疑惑。话音刚落下,一行人便出现在众人眼前。“臣参见太子殿下。”萧澈这才看清,高铺身边全是萧晔身边的护卫,个个身手不凡。只怕此行不简单。“来此作甚?”萧澈端起酒杯。……亥时,流愔才赶过来。不知为何眼皮一直跳,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只得加快赶过来。看门的人都没有,空中弥漫着腥味。屋中凌乱至极,空无一人。碎碗,染血的剑和地上一份带血的诏书。流愔磕磕绊绊走到屋子中,手止不住地颤,慢慢捡起诏书。皇帝驾崩了。说萧澈企图谋反,传位给萧晔。可笑可笑,萧澈本就是作为储君培养的,他本就是未来天子,何来谋反一说。传位于一位整日玩耍,不曾参政议政的小公子。这其中必有人动了手脚。但流愔不想去想这其中的原由,她得去找殿下。想必宫中定是带了不少人,不然何以制萧澈。流愔跌跌撞撞来到乱葬岗,不少尸体都烂了,发出恶臭的味道。殿下那么爱干净,怎么能让殿下待在这种地方。找到萧澈时流愔已泪如雨下,可萧澈看不见她为他哭了。几具尸体压在萧澈身上,有缺胳膊断腿的,有浑身是血脸都破相了的,他们面目狰狞,死不瞑目。流愔看见了周展,一双死去的眼里尽是不甘。不甘没死在战场上,被一张诏书下了死罪吗?流愔推开萧澈身上的尸体,手在衣裳上蹭了蹭,又掏出手帕擦了擦。这才伸手去抱萧澈。“殿下。”一滴泪顺着流愔的脸颊落到萧澈脸上,流愔给他擦干净了。萧澈胸口中剑,血染进了他玄色的衣裳中。殿下说过,这剑是陛下给予他的,可现在这剑却插在殿下胸口。流愔轻轻抚摸着萧澈的脸,手指描摹着他的眉,他的鼻,他的唇。这是帝王骨吧?流愔自嘲地笑笑,帝王骨怎会葬送在此,定是美人骨才对,生的这样好看。流愔想带萧澈换个地方,可萧澈太沉了,这乱葬岗又太大,走不出去。流愔只得勉强找个干净地方,脱去外衣垫着,把萧澈放在上面。流愔想起第一次看见萧澈,逆着月光,看不清脸,但流愔定是觉得他生的好看。第一次上战场,他在她身后,耳边是萧澈轻轻喘气的声音。她受伤萧澈抱着她时。流愔从后面轻轻抱住萧澈。在萧澈胸前摸到鼓起来的一处,是她送给他的平安福,她没见他带着,原来藏在这里,原来一直带着啊。流愔握住剑柄,慢慢用力向自己。殿下,若有来世,流愔还想遇见殿下。“殿下,流愔字写的如何?”“殿下可有什么爱吃的菜?”“殿下,你疼吗?”“嗯,流愔字写的不错。”“流愔做什么吾便吃什么,吾不挑食。”“吾不怕疼。”流愔脸上绽放着美丽的笑容,不知名的鸟在深夜鸣叫,夜间沙沙作响的风吹落的叶子落在红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