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第 11 章 ...
-
海月楼。
三楼里间的聚月阁，这里平日并不招待客人。此时，门口却站了人把守。
顾慎之三人刚商议完正事，正在喝茶闲聊。
“这个方法倒是奏效很快，已经有一部分粮草清点好发往青平关，剩下的相信不出几日便能筹集到。”顾慎之呷了口茶水，语气松快，又说道：“此事还要多谢立璋老弟的那位朋友，向瑞王提议，解我漠北燃眉之急。”
这段时日他一直在为粮草的事情发愁，现下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宗铭笑道：“子轩兄客气，只是我这朋友向来低调，子轩兄的谢意我定会代为转达。”想起心里的人儿，他的嘴角抑制不住上扬。
“富户多有余粮，况且那些世家大族手里囤积的粮食都不是小数目，他们不缺银子，朝廷与其给他们银钱补贴，倒不如给他们荣誉嘉奖。”
顾谨之对于此法也颇为赞同，漠北的粮草得以解决，他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三人正闲聊着，突然听到叩门声。
随即，掌柜王德全的声音就在外响起：“公子，谢六姑娘在楼下与人起了争执，您快去看看，可别让人冲撞了！”
顾谨之心里就是一凛，迅速起身，一把拉开雅间的门，往楼下赶去。
掌柜的连忙跟上，在后面小跑着交代情况：
“原是有几个公子出言羞辱大公子带来的几位小哥，谢六姑娘看不过，就与那几人争论起来。”
“小的怕谢姑娘吃亏，不敢耽搁，所以赶来禀告公子。”
临近午时，王德全见陆骁骁进了海月楼。海月楼本就是顾家产业，这谢六姑娘是自家小姐的好友，两人来过几次海月楼，他自是认识，正准备起身上前相迎，结果那谢小姐就与人起了争端。
见情况不妙，就赶紧爬上楼告诉顾谨之他们。
留在房中的顾慎之与宗铭两人，用眼神询问对方：要不咱也出去看看？
站在一楼大厅的陆骁骁，已经做好了跟人吵架的准备。
从隆中阁出来后，她在街上遛了一圈，见快到中午了便带着秀萍跟张志来海月楼吃午饭。她前脚进门，后脚就跟了几个傻×。
陆骁骁进门时，听到靠近门口那桌的某位客人说：“这里可真好，不像咱们在边关，啥都没有，我一会儿可要多吃点，不然回去了可就吃不到了！等回去了就说给他们听，让营里的其他兄弟都羡慕羡慕！嘿嘿！”
“都带你逛了这么些天了，你咋还没吃够呢！”
“那哪能够啊？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楚都呢！”
那刚开始说话的男孩，听声音年纪就不大，应该也就十五六岁。陆骁骁只觉这少年活泼，再看那桌年长的另外两人，虽穿了常服，但身上还隐隐带着肃杀之气，看那坐姿与腰间佩刀，应当是行伍出身，听那少年方才的话语，想必是驻守边关的军人。
陆骁骁还感叹着这少年小小年纪就从军，驻守边关，实属不易。后头那几个扯犊子玩意儿就开始讥讽：什么“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什么“草莽匹夫，粗鄙不堪”，什么“赳赳莽夫，难登大雅之堂”。
在大楚，文臣武将地位相差并不悬殊，可以说大多公侯之家祖上就是武将出身。只不过总有些文人自诩风雅清贵，瞧不上武将的粗鄙。
陆骁骁眉目含笑地看向那几人，问道：“看诸位应当也是读书人，不知府中何处？”
她的语气很是和善，又生得貌美，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嘴欠甲一脸傲慢：“在下李敬德，家父大理寺主簿。”
嘴欠乙一脸嘚瑟：“在下张远鹏，家父礼部员外郎。”
两人说完后，一位年轻人淡笑着回道：“在下魏怀远，一介布衣，家父并无官职。”
陆骁骁看向最后说话这人，见他面目清秀俊朗，身材颀长，一身藏青棉服干净贴身，眉目温和，并不是尖酸刻薄之人。
刚才出言不逊的便是张李二人，这男子并未出声。
“原来是李主簿和张外郎家的公子，贵府真是好家教！”陆骁骁看向张李二人，任谁都能听出语气里的嘲讽。
李敬德不悦，“姑娘这是何意？”
陆骁骁眼里的嘲讽更浓，“没什么意思，夸你们家教好呀！”
“不知我等哪里得罪了姑娘，姑娘竟如此出言相讥？”张远鹏面色也不大好看。
“你们吵得我眼睛疼。”
这是什么说法？张李二人怔愣。
魏怀远心中暗笑，这说法倒是有趣。方才张李二人出言不逊，他本就不悦，正想出言劝阻，没想到这小姑娘倒是率先开口打抱不平了。今天这二人约自己出来，想着毕竟是同窗，别人诚意相邀，不好总是推辞。
“看姑娘气度应是大家出身，说话怎如此刻薄？”
这就刻薄了？你们还真是没见过世面！
陆骁骁目光微冷，看向二人，“我倒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二位。”
“提过刀吗？受过伤吗？流过血吗？吹过风沙吗？饿过肚子吗？”
“见过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景象吗？见过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惨状吗？”
“我告诉你们，你们之所以可以在这里安然度日，是因为有无数的将士在前方奋勇杀敌、流血牺牲。”
“圣人言，君子不患位之不尊，而患德之不崇。你们如此狭隘无知，我倒要问问你们读的什么圣贤书？我看你们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陆骁骁说完，不待那两人反应，吩咐张志，“他们若是再敢出言不逊，就直接给我丢出去！”
“是！姑娘！”
张志一向敬重读书人，但刚才那二人说话实在过分，真的如自家小姐说的那般，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怎么？姑娘这是要仗势欺人吗？”
李敬德语气不忿，刚才他见陆骁骁气质不俗，出门带着丫鬟护卫，想必出身权贵，一顶“仗势欺人”的帽子就要扣到她头上。
“是啊！不服憋着！”
陆骁骁索性大方承认，接着嘲讽道：“回去让你爹再好好奋斗个十几年，说不定哪天你也可以仗势欺人一番。”
“噗！”
大厅里不知道是谁忍不住笑出了声，声音虽不大，却听得真切。
“姑娘所言甚是，是我等狭隘，还望姑娘海涵。”
魏怀远拱手致歉，制止了还待张嘴还击的张李二人，示意他们适可而止。
两人只得悻悻住了嘴。
魏怀远回身转向那几位军人，躬身行礼，“各位，今日是我等鲁莽，还望几位大人大量，莫与我等计较。”
陈义飞拱手抱拳，言道：“这位兄台言重了。”
说实话若是在边关他们兄弟几个早就揍人了，只是他们初来京城，并不想惹事生非，更怕给顾将军添麻烦。
随即，他又向陆骁骁抱拳致谢，“多谢姑娘仗义执言。”
刚刚这小姑娘一番直言维护，他心中感激。刚才他们几个守候在一旁，想着若是那几人胆敢纠缠这小姑娘，他们就直接动手把人扔出去。
陆骁骁不在意地笑笑，“客气了。”
随即转身，就往二楼的楼梯口走去。一抬眼，便看到了站在台阶上的顾谨之。
王德全的连忙上前招呼，“姑娘可有些日子没来了，二楼揽月阁还空着。”
说着，就在前头领路。
顾谨之默默陪在身侧。
“这谢六姑娘倒是个妙人。”顾慎之站在楼上，哈哈一笑。又看看陪在她身侧的自家弟弟，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
宗铭想起方才陆骁骁说的那句“不服憋着”也忍不住想笑，不愧跟璇儿是姐妹，说话一样的能噎死人。
顾谨之护着陆骁骁来了二楼包厢后，并未急着离去，一直到点完菜，两人坐了半天也没开口说几句话。
陆骁骁感觉气氛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
最终还是顾谨之率先打破沉默，“今日多谢你仗义直言，那几位兄弟是跟着我大哥从漠北回来的将士。”
陆骁骁意外，她确实没想到那几个军人会是跟随顾慎之回京的部下。
她认真地回道：“不用客气，我也是看不过那几个家伙的嘴脸。军人保家卫国，本应受到尊重。”
顾谨之心里一动，目光直直地看着面前的少女，但是很快，他又将目光移开。
他已经有段时日没见过她了，她气色不错，好像长高了些。刚才听掌柜的来说她与人起了冲突，想也未想便往外跑去。他赶到楼下时，正听到她的声声质问，他并未上前，只在身后默默注视着她。
初见时，只觉她有趣，山下匆匆一眼，那双澄净的眸子让自己心下动然。后来几次见面，发现她不同于这世上的任何一个女子，她不拘泥于世俗，却又难得聪慧，善良里又带着丝狡黠和霸道。
气氛又开始沉默下去，陆骁骁开始找话题。
“佑之今天没有跟你一块出来吗？”
“小妹今日在府中。”
“流星还好吗？”
“有田伯悉心照料着，可以放心。”
“那你最近怎么样啊？”
“尚可。谢六姑娘最近可好？”
“还行。”陆骁骁喝了口茶水，努力缓解尴尬，“你跟佑之一样，叫我名字就行了，叫小珞也行，叫珞儿也行。”
“好。”顾谨之含笑答应，眼底眸光闪动。
接着，又是长久的沉默。
好在终于上菜了！
另一边的聚月阁，菜已上齐。
“子然不过来了？”
“想是有事吧。”
顾慎之勾唇笑开，笑容里却多了几分了然。
陆骁骁与顾佑之一起用完午膳，又去给翠萍买了些吃食，才回了府中，
回去的路上，张志一脸的纠结，几次看了看车帘欲言又止。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秀萍将车帘拉开一条缝，露出小半个脑袋：“张护卫有什么话要我带给翠萍姐姐吗？”
“啊？”张志的脸就是一红，摸了摸脑袋，“你跟她说好好歇着，你问问她想吃什么。”
“行，我知道了！”秀萍一脸的意味深长，“话我一定带到。”
而听到秀萍带来的话后，翠萍的脸也是一红。而后又有些不安地看着陆骁骁，“姑娘，我.......”
陆骁骁摊手，“我什么也不知道！”说着又朝其他几个丫鬟问道：“你们呢？”
几个丫鬟纷纷摇头：“我们也什么都不知道！”
陆骁骁一脸笑意，“不过，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的。”
几个丫鬟也跟着附和：“对，小姐说得没错。”
翠萍又羞又臊，低头默默喝粥。但同时，心里的不安也散去。
傍晚，承国公府。
顾佑之陪祖母用完晚膳后，刚回自己院里坐下，便听春儿来报：
“世子过来了。”
顾慎之带着一身寒意踏进暖阁，声音爽朗，“忙什么呢？”
顾佑之笑容轻松，“大哥这个时辰过来，可是有事?”
“还真有点事要麻烦你。”
顾慎之也不兜圈子，便将今日海月楼里的事细细道出。
“你与谢六姑娘交好，明日选两件礼物送给她，就当替大哥谢谢人家了。”
顾佑之点点头，应下了这差事。大哥身为男子，私下邀约多有不便，上门拜访又太大张旗鼓，由自己这个妹妹出面也好，再加上她与珞儿本就要好，这事交给她也更为妥当。
“祖母在南郊的那处别院，可以约谢六姑娘同去。”顾慎之说着，又“不放心”的交代：“让你二哥送你们过去。路上有你二哥照应着，我也放心些。”
顾佑之未做他想，笑着赞同，“也好。我正打算跟珞儿约个时间一起过去呢。”
现在天气寒冷，那处别院有温泉，倒是个好去处。让二哥护送她们过去也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