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天生一对（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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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皮敖小的时候是真的皮。
吴悠柚记得，有一回两人从幼儿园放学回来，看到小区保安室里窝了一只小奶猫。门卫大叔正在这头告诉两人猫崽崽是他刚从路边捡回的，那头的皮皮敖已经将脸凑近了小猫咪，声称自己感应到了与猫猫之间的脑电波交流。结果他刚对着小家伙喵了一声试图揉揉猫脑袋，就被奶凶奶凶的小猫给挠了。吴悠柚转头见到他嗷嗷叫着举起的手臂上赫然三道长长的爪印，还往外冒着血，当下就被吓得拽过他往家跑。后来由大人带着去医院打针，她还不放心跟了去，一路上都在听皮皮敖碎碎念什么“猫不可小觑”。
可是此后，皮皮敖不长记性似的，见了小动物依然喜欢凑上去与人家进行“平等友好的沟通”，常常连累得悠悠不是被大黄狗追着跑、就是被小黑犬冲着狂吠。
她也记得，大约是小学那会儿，一日两人结伴去看了一场关于超人的电影。回到家门口时，皮皮敖仍旧沉浸其中，边说着边攀上了两家之间的楼梯扶手扮作超人，结果一个不慎打滑，并随惯性牵连了试图去拉住他的悠悠，两人一道滚下了台阶，一个折了手，一个崴了脚。
虽然那之后他吊着石膏充当她的“人形扶手”以及“人力交通工具”一直到她的脚痊愈，但小伙子也没甚后怕，如今见了高处还会想站上去耍个帅。
她还记得，从初中回家的路上会经过一个商场，到了夏天，那附近总有神出鬼没的小姑娘攥着一把玫瑰花沿街叫卖。在皮皮敖刚进入公司没多久、训练行程还不忙碌时，有一回两人下了晚自习回家的路上，便又遇上了一个小妹妹拉住她的衣角，眼神发亮地盯着他瞧。皮皮敖一边念叨着：“小朋友这么晚还不回家”一边买下两枝玫瑰，说是和她一人一枝各自送给妈妈，没想到第二天就看到了关于那条街上总有人高价兜售玫瑰的报道。
尽管如此，在后来家族发布的练习生暑假记录中，吴悠柚透过镜头看到的皮皮敖，还是那样一边碎碎念：“是要我都买了吗？”一边买下了一枝玫瑰。
时光在流淌，吴悠柚亦不再常常陪在他身旁，可是她不得不在私底下悄悄承认，皮皮敖骨子里的那份傻里傻气、甚至傻得有点可爱的至真至善好像一直都在，从未改变。
* * *
回忆似乎很长，却只发生在一瞬。此刻三人依旧站在门口，皮皮敖已经接过碗盘道了谢，吴悠柚尚在出神，直到敖妈妈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幺儿你不是给悠悠买了啷个纪念品吗快去拿来呀！”
在妈妈的提点下，皮皮敖翻找出一提袋东西塞入吴悠柚怀里，同时带着点小别扭似的对着她自然说道：“给，去北京刚好看到的感动吧不用谢我哈！”视线触及一旁的女生，停顿了一秒：“哎这位是我们小学时候的温柔同学…是吧？”
温柔此时更惊了，没想到他还能记得她包括名字！她点点头，简单打了个招呼，识趣地没有多言。
“瞧我这脑壳，灵光得很！”皮皮敖照例一捋头发，表情带着小得意：“那你们可以一起尝尝！”
站在一旁的吴悠柚见眼前少年笑得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忍不住又想起了他们一个多星期以前的不欢而散。
他们明明还处在关系闹僵阶段吧？
是吧。
虽然已经不记得起因究竟是什么了，但上一回他们两个最后一次的交流的确是以不愉快收场的。
至少分别时的吴悠柚内心是不痛快的。
其实近两年来她的心态也益发矛盾，一面觉得他俩之间仿佛仍然如一路走来那般，是以她对他会乐、会恼、偶尔有小脾气亦是常事；一面又觉得如今的皮皮敖独闯阳关大道、斩浪远航，与她早已生了距离嫌隙，她不应该再对他产生什么不恰当的情绪。
她心里明白，却又不可控制，面对他时，便不大自然。
思绪胡乱，照例是止于一团无措。吴悠柚最终看了看手里的糕头饼脑，还是下意识地回应：“...谢谢——以为你还没回来，这些是给叔叔阿姨吃的，你别都吃完了。”
语气平常，但也说不上好。
“哎呀晓得嘞不是都说了不用谢嘛——怎么我提前回来你像是有点不高兴的样子？”皮皮敖摆摆手，一脸“过奖过奖”的模样中流露出几分关切与一丝探究：“莫不是…还在生气？”
“…没。那我们走了。”
“哎辛苦了，告辞！后会有期！”少年一个抱拳告别了两位女生，才不轻不重地将门关上了。
约是两人之间的气氛真的有些怪异，饶是温柔也看出了几许，兀自心存了犹疑。回到隔壁吴悠柚家里，此时温柔还是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没想到…你们竟还是邻居啊。”
“嗯…不过最近也不是经常碰见了。”吴悠柚将皮皮敖给的小吃从纸提袋中拿出一些分给温柔，让后者好一阵受宠若惊，那点刚露了头的疑惑就这样从她口中溜了出来：“你们…还好吧？”
“没事。”吴悠柚轻轻地应了声，微敛了眼，视线越过纸袋坠下两分，心里对自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算起来，在皮皮敖和吴悠柚的年少时光里，两人也不是没吵过架闹过别扭。
最厉害的一次，她已经不记得是因为什么原因，但两人大吵了一番后就冷战了整整三天。
碍于女孩子的尊严，吴悠柚那会儿哪怕与他低头不见抬头见都忍着没说过一句话，最后还是皮皮敖绷不住，主动登门道歉，这事儿才算是翻了篇。
小时候他还总是喜欢柚子柚子地叫她，以至于吴悠柚在看到皮皮敖十三岁那年的快问快答视频里，被问到“最喜欢的三种水果”时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一叠声的 “柚子，柚子，柚子！”，恍惚中以为那又是他在叫自己。
——只不过，其实，他很久没这么叫过她了罢。
再后来，两人仿佛渐渐就没有那么那么多互动和交流了。
自从他加入家族，仿佛就像是出现了一双人生的大手，把两条曾细密交织的波浪线，一条一条，慢慢梳理分明，然后绕过那个转折点，各奔前程，相去甚远。
吴悠柚又依稀忆起，他们之前有一回闹崩后，她还在自己书包里翻到过好几根过期的火腿肠。
虽然以为那又是他的恶作剧，但她不免又会觉得有些疑惑：再怎么样，嗜火腿肠如命的皮皮敖怎么会任由火腿肠过期呢！
现在想来，许是他嫌她烦了，讨厌她了。
甚至不惜以自己最爱的火腿肠过期来表明态度立场。
那件事过后，吴悠柚的记忆点很快跳转到皮皮敖对她说的一句话。
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那是某一年，某一天，他忽然在一大早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以后我们还是不要一起上下学了。”
那一刻，她的心情是骤然的一紧，接着是一松，松到一半又被扯住了点什么，泛起一丝钝钝的酸。
果然，是被讨厌了呢。
作者有话说第2章 天生一对（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