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丁的女皇生涯》一只薄荷猫

19、第十八章

　　之后丁丁又找了何岳跟秦高两个人来。
　　“往年秋季都有游猎，今年朕想换个搞法。”
　　秦老将军昂头：“不知陛下想换个什么搞法？”
　　丁丁长指轻敲御案：“殊町大营离京城近，也很方便，朕决定秋季去犒军巡营，顺便再弄一回军中大比武。”
　　秦高瞪大了眼，何岳淡笑不语。
　　“禁军中六品以上的武官和世家子弟中有军功者，都可以随朕过去，到时候跟殊町大营的将士们一较高下。项目不多，就是近身格斗、骑射还有演习三项。”
　　秦老将军的眼神由惊异转为茫然：“陛下，前面两项倒好说，这个演习……是个什么东西啊？”
　　“每名参加的将官要在殊町大营中随机抽取一定数量普通士兵，各自带队进行类似于实战，可以打野战，也可以打攻城战。”
　　秦高似有所悟。
　　“当然，武器都用特制的，点到为止便是了，切不可闹出人命。”
　　何岳了然一笑：“陛下是要清理禁军了？”
　　丁丁点头：“禁军之中，不服气朕的可多得是。虽然现在有秦老将军的威望压着，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禁军是要用来保护朕的，朕可不想他们刀反而对着我自己。”
　　“以比武之名，行汰换中下层将官之实……”秦高道。
　　丁丁抬手：“话不用说得这么白。”
　　秦老将军呵呵一笑。
　　丁丁也笑了，“您老透个风给殊町大营的黄光武，让他务必尽全力，不可留手。”
　　“老臣知道。”
　　三人铺开地图，商量了一会这次大比武的大体方针和行程。接着丁丁便让何岳将此事交给兵部，弄出一份详细的预案来。

　　商定此事之后，秦高先行告退，何岳留了下来。
　　“怎么，你觉得此事不妥？”
　　何岳沉吟：“陛下的计策虽妙，但臣总感觉……有些冒进了。”
　　“哦？”
　　“这样大规模地汰换中下级将官，会不会造成禁军的反弹？而且，殊町大营被用来做筏子，黄光武会答应吗？”
　　丁丁冷笑：“反弹？朕又不是无故撤换他们，大兴军中的准则向来是以实力为尊，若是输在殊町军的手里，就是他们不够强，又有什么脸面留在禁军之中呢？至于黄光武那边，我之前已经跟保国公通过气了，黄光武是他的门生，不会不买保国公的面子的。”
　　何岳听到“保国公”三字，眼神复杂。
　　丁丁见他神情如此，轻叹一声，拍拍他的肩膀：“不必想太多，一切都要慢慢来。”朝堂上这些用不顺手的顽固势力，也只有一点点地清理了。
　　何岳感觉到肩膀上的轻触，抿紧了唇。
　　两人一时无话。丁丁漫不经心地拿起案上的地图，卷了起来。夕阳投进长窗，为她勾出一道金红色的侧影，窗外树影摇动，倦鸟归巢，一派静谧安宁的景象。
　　何岳忽然柔声道：“陛下近日身体如何？”
　　丁丁道：“还好，这几日精神多了。”
　　“陛下饮食需得定时，臣听说您最近饭量不大……”
　　丁丁轻笑一声：“天气太热了，胃口不好……不是什么大事。”
　　两个人又沉默了。空气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流动。
　　近来他们二人单独相对时，总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正当暧昧之时，太监小桉进来通传道：“陛下，云太医过来请脉了。”
　　何岳长出一口气：“那，臣告退了。”
　　丁丁轻轻点头。

　　何岳退出大殿时，恰好遇到领着药童的云子墨踏上殿外的台阶。
　　何岳淡淡地打量着这位年轻的太医，他身量高大，长得算是俊秀，虽比不上京中几位有名的美男子，但一身清朗之气，也很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云子墨躬身行礼：“何相。”
　　何岳微微颔首：“云太医。”
　　打过招呼，两个人一个进一个出，在殿门外错身而过。
　　云子墨踏进殿门之前，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宽阔的广场上只有那人的背影，挺拔如苍松，又潇洒如春柳，晚风掀起他的衣摆，白色的袍角如鸟翅般上下翻飞，似有一番留恋不舍之意。

　　丁丁诊完了脉，就在承天殿用了晚膳。批复完本日的奏章，抬头一望，天色已晚。
　　她回到明仪殿沐浴梳洗之后，便枕着新得的凉玉枕，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听到有呼喝之声。开始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但那声音越来越近，还带着衣袖劈风的声响，她猛然清醒，坐起来道：“什么人？”
　　打斗之声停了一霎，接着又继续起来。丁丁惊异非常，抓起玉枕撩开帐子，却听到一声闷哼，殿中又恢复了安静。
　　丁丁赤脚踏上地面，耳边响起一道细微的摩擦声，寝殿中顿时明亮起来。
　　丁丁一见面前的景象，顿时心跳停了一拍，小杞跌坐在离床不远处的地上，浑身像没了骨头似的，眼神分外焦急，一个穿着墨绿色长衫的人影正拿着一个火折子，准备点燃殿角处烛台上的蜡烛。
　　丁丁握紧了玉枕，冷声问：“你是谁？”
　　那人却不答话，悠闲地将那些蜡烛一一点燃，然后吹灭火折，盖好后收入怀中，这才回转身来，从容一揖：“天上阁左使江舒参见皇帝陛下。”
　　烛光映照出一张修洁如玉的脸，长眉秀目，俊美非常。
　　丁丁惊道：“天上阁？！”
　　来此三年多，丁丁也曾听说过天上阁的名号。据说位于大兴版图最西面的昆仑雪山之上，有一个神秘的门派，派中众人个个武功极高，与普通江湖人物不可同日而语。他们避世隐居，偶尔才会有人下山来，或是除暴安良，剪除江湖上的恶势力，或是单挑实力强大的门派，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事成之后再功成身退，飘然无踪，如神龙见首不见尾。
　　丁丁只把这个当做江湖上的谣传，前世看过不少武侠小说的她，总觉得这种传闻似曾相识。因此虽然有许多人言之凿凿，她却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谁知道，平时在她眼中厉害得像妖怪的小杞，居然会在这个人面前败下阵来！
　　丁丁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道：“不知左使来此，有何贵干？”
　　江舒微微一笑，唇角勾起，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好看。丁丁注意到他笑时眼角有细细的纹路，说明他年纪已然不轻了，但这一点点的鱼尾纹，却让他多了一种俊秀少年所不及的风致。
　　“在下本是奉阁主之命，前来相助陛下，没料到陛下宫中居然有此等高手……”他捂住胸口，微微皱眉，显然是受了伤。
　　“相助于朕？”丁丁看对方并没有对自己动手的意思，又镇定了一些，“这么说，阁下深夜闯宫，并无恶意啰？”
　　江舒淡淡道：“天上阁中的人行事，确实有些特立独行，但在下也是因为事关重大，不敢惊动太多人，才冒险闯宫的。”
　　丁丁冷笑，什么冒险闯宫，根本是艺高人胆大好不好，欺负我宫里没有高手啊？
　　“既然你并无恶意，可否先解开我内侍的穴道？”丁丁见小杞一动不动，手足瘫软，便猜测他是被点中了穴道。
　　“在下倒是想……只是刚才这位公公颇有不死不休之意，在下实在不敢贸然放开他。陛下可否听完在下要说的话之后，再行决定？”
　　丁丁蹙眉：“若是你不解开他的穴道，朕可放不下心来听你说什么。”
　　对方沉吟片刻，道：“好吧。”说着过去在小杞身上几处地方推拿了一会儿，小杞便脸色苍白地站起身来，走到丁丁身边盘膝坐下。
　　丁丁倒没有料到这人这么好说话，想来他是有信心，即使解开了穴道的小杞也不是他的对手。
　　“你没事吧？”
　　小杞摇头，江舒插口道：“这位小公公并无大碍，只是一时内息走岔而已，调息片刻便能行走如初了，只是要修养两天。”
　　丁丁挑眉看向小杞，小杞默默点头，然后便闭目运功，调息起来。
　　丁丁将玉枕扔到一边，坐到床沿上，淡淡道：“阁下有话，便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