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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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去你/妈的！
这是钱翘的第一反应。
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是看起来非常喜欢她的振振非常擅长时间管理，在和她发消息的同时还陪别人逛街，还是看起来很酷并且很少积极回应过振振的自己。
她不知道哪个更让人生气。
至于吴沛雨......
和吴沛雨没有关系，钱翘很明白。
就算她和吴沛雨曾经因为《我青》有了点竞争的意思，就算在这之后吴沛雨经常发通稿拉踩她，钱翘也没有太生气，大家只是想法不一样。
迫于生计，钱翘对烂俗剧本的忍耐限度很高，也仅限于艺术层面了，现实生活中当然也有，不过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
事业已经够狗血了，她不希望生活也这样。
采访她不介意，搭上李浩玮她也不介意，每天大概会有五百万个人想演李浩玮的戏，说到底这和吴沛雨没有关系。
直到看到那张照片，振振只出镜了一个背影，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介意的是什么。
振振并没有感受到钱翘的低气压，她兴致勃勃地展示手里的小盒子。
“给你！”
静安面包房的白脱别司忌。
“特意给你带的！”振振把盒子塞进钱翘手里，“之前你说喜欢吃这个......”
钱翘怀疑她是知道自己看到了她和吴沛雨的照片，才特意来这一套。
钱翘接过盒子，说了声“谢谢”，就往房子走。
再迟钝也能看出来了，振振拦住她：“嘿。”
钱翘停下。
“怎么了？”振振问道。
还能怎么，钱翘在心里冷笑。
她想大声问振振，你他妈想干嘛？
你觉得好玩吗？
演得挺真啊！
但是她没有。
还记得吗，永远不要问对方“怎么不接电话”“怎么不回消息”，说了就输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路灯下振振满脸困惑。
“今天不顺利吗？”振振又问。
钱翘深吸一口气，摇摇头：“太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她开门进去了，没有再看她。
连灯都没开，钱翘摸黑找到垃圾桶，把刚收到的点心扔了。
接下来的一周钱翘很忙，她接了代言，拍了两天广告，然后又和李浩玮见了一次。
《女子急救队》的卡司基本上定了，没有吴沛雨的名字，不知道她要出演的是哪个部分，又或者她参加的是李浩玮的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大项目。
李浩玮可能是铁了心要打造成熟女性的戏，三十一岁的钱翘竟然是最年轻的。
大概聊了一下对人物的理解，他就让钱翘回去了，一周之后会安排主演碰面，大家要一起去医院观摩学习，然后就开机了，时间排得相当满。
所以钱翘很忙，忙得几乎都忘了振振这个人。
和李浩玮聊完，头哥送钱翘回家，剩下的日子她要闭关琢磨戏了。这是她的习惯，进组之前谁也不见，即使是草台班子里镶边的女n号，她也会好好演。因为抖音的烤地瓜照片，时隔许久钱翘的名字又以相对正面的形式被观众想起，有人剪了她演戏的片段放在网上，点赞评论数都很多。
Rebecca发了几个视频过来，钱翘很喜欢，除了部分调色太失真，手法比某些专业剪辑师都要好。
主演中有一位是钱翘非常景仰的前辈，如果问卷调查最喜欢的女演员，她是钱翘肯定会填的人。前辈在戏里饰演钱翘的老师，两个人会有相当一部分的对手戏，钱翘又兴奋又紧张。
许久没有登上主流荧幕的钱翘就像避世修行的武林高手，终于得到了比武大会的邀请函。
她更上心了，时不时陷入对角色的思考，经常想不起来振振。
“翘儿。”
头哥喊她。
钱翘回神。
“手机响了。”
甘棠。
自从那天晚上把白脱别司忌扔进垃圾桶，钱翘就没有回复过甘棠的消息。
她和甘棠是很多年的朋友了，别说吴沛雨和振振一起去买画，就是她俩在甘棠面前激吻三百回，也没有必要瞒着她。
毕竟......
毕竟她和振振什么都不是。
睡一觉，换一个资源，就这么简单。
手机一直响，头哥看到了屏幕上甘棠的名字，说：“接啊！”
钱翘假装自己听力不好，听不到来电铃声也听不到头哥说话。
头哥点了接听。
“妈呀你可算接了！”甘棠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头哥推了钱翘一下。
钱翘继续装死，头哥又推了一把，这次带了点劲儿。
“哎哟！”
甘棠并不在意钱翘的脑袋被头哥敲了个大包，继续说：“钱串子，钱大小姐，你别生气了。”
钱翘无视掉头哥好奇的目光，淡淡地说：“没有，最近太忙了......”
“别给我来这套哈！我还能不知道你！那天模特妹妹过来，我还以为是你呢！我说钱翘现在谱这么大吗，下车还得人来请，你猜怎么着？“
甘棠在这儿戏剧性地停顿，钱翘心里直叹气。甘棠性格非常活泼好玩儿，钱翘喜欢听她说话，但是不是现在。
”然后吴沛雨就开了车门下来了......”
头哥眼睛瞪的老大。
“你说这个姓吴的是有什么大病啊，什么都要和你争一头......”甘棠从来都是帮亲不帮理，她和头哥一样讨厌吴沛雨。
话说到这儿，再不想理也得回了，钱翘说：“不关吴沛雨的事。”
“啊？”
“什么？你是没看见她当时和模特妹妹......”
“我说了和她没有关系。”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这几天她不愿意想不愿意提，振振一天发八百条消息过来，她直接右滑删掉，一个字都不愿意看。
“她愿意陪谁就陪谁，我又能怎么办呢？”钱翘终于忍不住了，“李浩玮找我演戏，谁知道是我真的演技好还是睡对了人呢！”
“我也没有高贵到哪里去。”
她彻底输了，输给了自己，她没有办法亲自拒绝李楚尧，没有办法承认自己的感情，她自私又懦弱。
“我过几天要进组了，可能有点忙，再聊。”钱翘挂了电话。
头哥刚要说话，钱翘打断他：“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这个圈子说大也不大，但是我也没有事事都很清楚。”
“我只想演戏。”
这本不应该是什么难事，尤其是对于钱翘而言。
听到她这样说，头哥最后也没说什么，就这样一路沉默地回了家。
接下来的几天不会见面，头哥说：“别饿着自己。”钱翘专心起来什么都顾不上。
“没事，”钱翘指了指，“后面就有便利店。”
给甘棠发了消息。
「对不起，刚才语气不好，我和振振什么都没有，你别担心，也别生我的气，我下周要进组了，到时候联系你。」
不等甘棠回，她就关机了。
与世隔绝了几天，钱翘感觉神清气爽。
除了看剧本，她找了很多相关的影视剧和电影来看，补充了一定的知识和技巧，如果走在路上突然有个孕妇要生产，她觉得自己可以帮忙接生。
这天早上，她从跑步机上下来，看到ipad一直在弹微信消息。
头哥应该和他们打过招呼了，怎么还有人这么不识相。
是振振打来的语音电话。
钱翘盯着名字发愣。
振振不气馁，隔了一会又打了过来。
钱翘点了绿色按钮。
接通之后过了好久，久到钱翘因为运动而不规律的呼吸重新平缓下来，振振才说话。
“嘿。”
钱翘没说话。
“我是振振。“
“甘棠说你最近很忙？”
”我明天要出国了，大早上的飞机，英国的画廊邀请我去参加展览......“
”就是想起你说的话，也许我可以试试，就接受了。“振振干笑了一声。
又是一阵沉默，钱翘把音量调大，振振的呼吸声非常清晰。
“可能等我回来你都进组了，”振振继续说，“不管怎么说，也许我们应该再见面。”
“如果你愿意的话，”她又补充道。
“我......”
钱翘等了很久，振振最终也没有补全句子，电话就这样挂断了。
第二天起来，阴云密布，钱翘第一反应是查航班信息。
奇怪的是，所有的航班都取消了。
钱翘感觉到不对头，赶紧开机。
手机疯了一样的进消息，手都震麻了，钱翘赶紧把手机充上电。
等待的间隙，钱翘打开电视，她这时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所有的电视台都在讲同一件事。
发源地不明的传染病席卷全球，前期症状非常类似感冒，发展到后期就是肺炎，多个国家出现了严重的感染趋势，死亡人数直线上升。
北京在凌晨发布了紧急封锁的通告，航班火车都暂停了，全部场所也暂时关闭，等待进一步通知。
钱翘赶紧给头哥打电话。
屏幕一闪一闪，正是头哥。
“翘儿！”
“你看新闻了吗急死我了祖宗我好不容易才打通......”头哥说了一长串话不带喘气的。
“看了，你别急。“如果周围人都很焦躁，钱翘反而会冷静下来。
“戏怎么办？”
能联系上钱翘，头哥也放了心，他说：“刚才通知了，先不进组，看情况再说。“
“好多人都感染了，现在都在医院躺着等着检查呢！”每年冬天都有人感冒，谁能想到会变成这样。
钱翘分神看电视，医学专家在镜头前侃侃而谈。
拿着一张X光片指指点点，钱翘耐心听了一会，病因不确定，解决方案没有，建议大家非必要不要出门。
“......吃的。”头哥说。
“什么？”
“我问你有没有吃的，超市都抢空了。”
钱翘切换频道，正在播放居民在超市抢购的画面。
“翘儿？”头哥问，“你有没有吃的？我的小区已经封锁了，等检查完了，我溜出去给你送吃的。“
钱翘慢慢走到冰箱前，不用打开她都知道是什么状况。
除了几瓶水和几个橙子，什么都没有。
她进组之前不习惯囤吃的，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家，放着也是浪费。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钱翘需要反应一下。
“我一会联系你。”
她走回客厅，电视的画面已经转到医院了。
人满为患，医务人员忙进忙出。
外面狂风大作。
她给钱女士打电话。
打不通。
她又给甘棠打电话。
也打不通。
微信的消息也一直在转，刷不出来。
封锁的消息来得突然，所有人都在联系所有人，信号比高峰期的三环还要堵。
小区的超市肯定也关门了，钱翘后知后觉地跑到外面看，小区外面本来有一些灯红酒绿的饭店和咖啡店，现在也大门紧闭，钱翘再想往外走，被保安拦下。
“钱小姐。”保安口罩手套全副武装，“现在不让出去。”
“我不可以出小区吗？“钱翘明知故问，她猜也许跑远一点就能有信号，联系一下谁，随便谁都行。
”不可以。刚下的通知。“
”钱小姐理解一下吧，“保安说，”非常时期。“
非常时期。
钱翘回到家里，她还是想给钱女士打个电话，至少确定宋叔叔和妈妈在一起。
昨天还在看剧本，今天一切就被按下了暂停键，钱翘觉得自己也不是非常热爱工作，直到现在才想起来不能进组的事。
下雨了。
她盯着地面上的雨水失了神。
直到有人按门铃。
通过监控看到来人的脸，她也没想着打伞，径直跑了出去。
是振振。
一辆破破烂烂的suv停在钱翘家门口，车身都是泥。
振振跳下车，车门没关，车里堆满了水和吃的。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口罩，给钱翘戴上。
“你怎么来了？”
说不在意是假的，钱翘没打通的电话里当然也有振振的号码。
“店铺都关门了，你没有吃的吧。”
“你还有的跑呢，封城的消息这么突然，肯定不止我一个人没有吃的。”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是嘴硬。
振振说：“说什么呢，我们两个人吃，你得帮帮忙了。”
“我们两个人？”
“对。”
钱翘想起在法华寺的那天。
如果世界突然停摆了会怎么样，许下的心愿还会做数吗？
这是她那一刻的想法。
这并不是要求，佛祖可能会错了意。
为了成全她和她，不需要整个世界都停下来。
钱翘没有再问问题，拿起一箱吃的就往屋里走。
等到东西都搬完了，两个人瘫在沙发上。
振振说： “我把卡都刷爆了，买了这些东西。”
然后呢？
“没有钱了。”
没有钱了不代表没有地方可以去，钱翘知道她有很多地方可以去。
可是她偏偏来了她这里。
钱翘差不多都要忘记她们到底是怎么开始的了。
被赶出剧组的小演员，不能够确定心意的模特，在跨年夜的阳台，她们第一次相遇......
突如其来的疫情让整个城市都停摆了，所有的确定都变成了不确定，到底有几分真心，有几分算计也显得并没有那么重要。
振振说得对，钱翘很少说自己的事。
也许她可以试着开始，她会是个很好的练习对象。
难得有一个地方，只容得下两个人，难得有一个时机，可以安静地聊天。
你说我听，或者我说你听。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