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②［番外be］假如一切步入原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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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相见时，是家入硝子站在吸烟区里望着高楼大厦出神。大厦上面就是蓝色的天空，蓝得刺眼，干净得虚伪。
家入硝子吐出最后一口烟，烟雾还没来得及攀上那片蓝色，就被燥热的风打散。
指尖的烟燃到了尽头，烫了一下手指，家入硝子给它摁灭，又抽出一支，低头点燃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站在街角阴影里的人，穿着简单的深色衣服，身形比记忆里更加瘦削，头发散了下来，几缕垂在额前。
他来到家入硝子身边，一起靠着马路边的栏杆。
“哇，我会喊悟抓你的。”家入硝子这么说着，也就这么干了。
“嗯。”夏油杰依旧是那种温和的调子，底下却铺了一层冰冷的碎玻璃，割人得很，“我也挺想你们的。”
家入硝子笑了笑，指尖的烟又快被风吹灭了，“好感动，我都想把你藏起来了。”
“不行哦，我的事情还没结束。”夏油杰将燃了一大半的烟拿走，按灭。
“那过得怎么样？”
“就那样，”他顿了顿，补充道，“比在高专时清醒一点。”
清醒地看着这个世界腐烂，也清醒地看着自己一同腐烂。
*
皮肤相贴的地方，冰冷与温热交织，留下湿漉漉的痕迹，分不清是汗，还是别的什么。
咒力在不稳定的情绪下细微地逸散，冰冷与反转术式那点微弱的暖意互相撕扯着。
家入硝子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渗了出来，被夏油杰的舌尖舐去，留下更深的刺痛和一种湿热的麻痒。
等五条悟赶到的时候，只看见家入硝子捂着脖子坐在公园的休息椅上，数着地上的蚂蚁发呆。
“杰呢？”他问。
“走了。”
“脖子又是怎么回事？”
“被一只狐狸咬了。”
血淋淋的几口，周边还弥散着青色的淤痕，这点时间，伤口已经发炎发肿，看起来很严重。
五条悟越想越气不过，在回高专路上张嘴也啃了一口，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场任务。
很幼稚，但家入硝子没办法，只好用绷带在脖子上缠了好几圈挡住。
抬手摸了摸绷带......
粗糙的触感陷入皮肉，被狐狸牙齿和五条悟恶作剧留下的伤口开始闷闷地抽痛。
但痛感很快就被另一种感觉取代了。
在感受到气管受压迫的窒息感先是一阵慌乱，随后，一种深沉诡异的平静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耳边的蝉鸣被嗡嗡的血流声覆盖，又渐渐微弱下去。
黑暗从四周聚拢，世界收缩成一条细长的隧道。就在隧道尽头的光即将消失时——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持续不断的嗡嗡声顽强地穿透了那片逐渐笼罩的寂静。一次，两次，在第三次震动时，家入硝子的手微微松开了。
视力还没恢复，他凭感觉按下了接听键。
早知道不接了......
又要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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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鬼夜行。
远在高专医务室都能看见另外半边满天的咒灵，不可逆转之事的结局终于发生了。
纯爱吗？
家入硝子隔的老远也目睹了那发纯爱大炮轰炸过的轨迹，伤害极高且范围大，所以当
看见夏油杰捂着半边肩膀靠在巷口的尸体时，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嗯，表面上。
至于纯爱这个代名词，是五条悟说起，他安在那孩子身上的。
家入硝子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这位远房亲戚很久......
纯爱：指的是一种被理想化的、以精神契合和情感深度为核心的爱情模式。（or 通常指一种脱离物质、欲望或其他世俗因素，理想化且专注的情感关系。）
他再次将对方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时间久到寄息在戒指里的特级咒灵再次咆哮着出现。
然后想也不想就给了它一拳。
比以往更快、更凶的黑闪在咒灵身上打出来一个洞，像是成熟的浆果饱满到炸裂开，一大滩黑色汁液溅到了后面的墙壁上。
他不该这么做的。
......
可这具空壳里又没有**里香。
打了又能拿他怎么样？
特级和特级能一样？
算什么东西。
还纯爱。
他都不敢说自己是纯爱。
他几乎用冷眼讥讽的神情看着那个低着头像鹌鹑一样的学生，夏油杰死亡那天迟来的情绪终于在此刻抵达，痛苦难过疯意如狂风一般席卷全身。
隐隐透出来的恨意让五条悟迅速半拦在两人中间，双手握着他的肩膀，低声哄他放松。
空气安静的吓人。
乙骨忧太第一次见家入硝子，第一面就被按着打了一顿。
他试图反抗，但被打得更狠了。他没想到家入硝子平日里都只待在医务室里，体术却堪比夏油杰。
外叠加了一层情绪，打的他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干脆闭着眼挨揍。
*
家入硝子深吸一口气，眼睛闭了又睁开。
那个叫乙骨忧太的学生还僵在原地，脸上被他手滑打了好几下，青青紫紫，嘴角也渗血，眼神湿漉漉的，像被暴雨淋透的幼犬。
“医务室有药。”他拉开自五条悟的手，听见自己声音干涩，语气冷的能冻穿地球，“自己去拿。”
五条悟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白绷带重新覆盖住大半张脸，伸手拍了拍乙骨忧太的肩膀，“能走吗？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乙骨忧太点了点头，勉强站稳。他看着五条悟，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老师......您不去看看家入医生吗？”
“现在去，估计只会挨揍哦。虽然我是不怕啦......”五条悟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几乎像是自语，“但他现在，大概更想一个人待着。”
家入硝子不想一个人待着。
说是让乙骨忧太去医务室拿药，他把一整个医药箱都扔在了男寝门口，然后锁了医务室的门，端坐在冰凉的解剖台上。
久到高专黄色的路灯透过窗户扔进光来。
知道自己这样对不起五条悟，也对不起夏油杰，但就是无法安宁。
他试图找到一种方式，能够让自己能够心安理得的入睡。
说不恨不怨是假的，
他恨的是‘结局’本身。
恨的是杰选择了那条路，恨的是五条悟最终没能阻止，恨的是他自己......当时只能远远看着。
门被风吹得吱嘎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刺耳。
恍惚间，他的视线穿透了眼前的空气，似乎是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撞门而入。
*
五条悟让乙骨忧太去了国外，家入硝子得知后脸上的神情有一半写满了讥讽。
“国外诶，特级一年到头都接不到什么要命的任务，这么轻松的差事怎么不自己去？”
“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丢在高层监管之下。”五条悟实话实说，“而且我怕你把他打死。”
家入硝子自动忽略最后一句，“到现在为止，你出的差还少吗？”
最严重的一次，他和五条悟至少有四个月没见面，而一年也才十二个月。
“悟，”家入硝子很认真地说，“我想掀翻他们。”
最简单、最粗暴、甚至行动起来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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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回答。
家入硝子能预料到，他一如既往地待在医务室里，没日没夜地工作，一年、两年......
死在手里的人越来越多。
直到某一天，夜蛾正道将他关了起来。
高专地下的封印室里，家入硝子睡了将近五十三个小时。
醒来时五条悟守在他身边，昏暗的房间里，看不清表情。
“最近动作有些明显，夜蛾都看出来了。”
家入硝子摸索着旁边的墙壁，啪一下开了灯，两双眼睛同时开始疯狂分泌泪水。
“那几个太恶心了，没什么心情给他们安排死法。”
以前，家入硝子都会为将死之人准备好一个完美的退场，咒术师嘛，死多少都是不为过的，甚至不用考虑死的是否合理。
他死了，她没死。
过几个礼拜她也死了。
距离拉开，时间拉长，将家入硝子的嫌疑完全撇清之后，他们就可以懵懂赴死。
家入硝子摸了摸五条悟的脸，和少时相比，成年的轮廓确实锋利了不少，脸颊上的软肉也少了很多，捏起来韧韧的。
“可你已经为我解决了，不是吗？”
五条悟侧过头，唇角贴了贴家入硝子的手心，“嗯。”
他没对那几个发现问题的高层做什么，只是特别好心地请他们吃了一发无量空处。
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等五条悟蹭够了，家入硝子看向隔壁不知何时清醒的少年，对方眼神清澈，半张着嘴。正宗地诠释了何为目瞪口呆。
看样子是目睹了全程，家入硝子示意五条悟去看，“你捡来的孩子？气息乱的要命。”
五条悟像是才想起虎杖悠仁的存在，起身的时候最后在家入硝子脸上用力蹭一下，这才浑身冒着布灵布灵的小星光，走到抓来的学生身后，“这位虎杖悠仁，是能够承载宿傩的受//肉//体哦。”
噢，又是一个被禁锢住的生命。
家入硝子面带怜惜地看着虎杖悠仁，少年被这个眼神整的浑身发毛。
这还不够，五条悟在下一步又宣布了他的死刑。
少年一下子就迷茫起来。
家入硝子挪到床边，正想去找点什么来填饱肚子，封印室的门就被打开，伏黑惠拎了一大袋散发着勾人香味的食物进来。
在这一刻，他在家入硝子眼中不亚于卡密。
哎，养小孩就是好啊。
*
新鲜血液进来了。
没过多久，就被派出去做任务。
夜蛾正道看着稍微有肉了点的家入硝子，深觉这样吃吃喝喝睡睡的养猪流很有用，于是除去一礼拜四天的工作时间，他都把家入硝子关在封印室里。
直到这天五条悟脸色僵硬地把他从床上轻轻摇醒，连白大褂都来不及穿，家入硝子低着头，和眼睛仍留有一条缝儿的少年对视。
没有气息，没有咒力，皮肤灰白，显然刚死不久。
茫然轮到他身上了。
他下意识看向白布下躯体的形状，是完整的。
四肢健在，但是心空了。
胸口狰狞的伤口泡了水，此刻边缘外翻泛白，像被海水浸烂的纸页。
没有血。一点也没有。
那颗应当蓬勃跳动的东西被取走了，留下一个空洞的腔子。
少年脸上是一种极为安稳的宁静，仿佛只是抛下一切重担，睡了一觉。
“惠他们呢？还好吗？”家入硝子指尖触碰着狰狞的伤口。
五条悟回忆了一下，“和小时候一样安静。”
另外两个学生安安静静的，不哭也不闹。
家入硝子不喜欢这个说法，很用力地揍了他一拳，五条悟顺势靠在墙壁上。
“你看，”家入硝子微微抬起头，让冷白的灯完全照亮他的脸，“还是得杀。像他们这样只会动黑手的，就是要有人在背后捅刀子。”
“由我来做，有什么不好的？”
五条悟脸上一丝笑意也无，他很沉很沉地看着家入硝子，“然后再让我失去你吗？”
“硝子，杰的死已经无法改变，”他声音低得几乎被消毒水的气味吞噬，“别再往那个空洞里跳了。”
“原来还能往底下跳吗，我以为我们早就在最低点了。”
五条悟突然有了种面对夏油杰时候的那种无奈，两人几乎是针锋相对地掰扯着，从道路说到理想，再到未来，最后是结束。
毫不意外地发现，他们之间没有人能得到一个好结局。
一只原本该彻底冰冷僵硬的手，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手腕动弹间敲在台面上发出声响。
两人瞬间看过去，在他们凝固的注视下，少年像是真的睡醒了一般，撑着解剖台坐了起来。
白布滑落，胸腔那个空洞的边缘，惨白的肌肉纤维和破碎的骨骼，开始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蠕动、增殖。
没有血，只有肉芽像苍白的蛆虫般相互缠绕、填补，发出湿滑黏腻的细微声响。
虎杖悠仁看看他们又看看自己，五条悟突然发出一声大笑，家入硝子皱着眉碰了碰耳朵，在五条悟“欢迎回来”的背景音里，检查着少年的身体状况。
得出结论——是一个十分健康的人类。
可喜可贺。
你问为什么这么说？
相比较之下，最强的五条老师都处于亚健康的状态。
虎杖悠仁伸出手回应，脸上挂着单纯到不可思议的笑容，“我回来啦！”
好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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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杖悠仁还是“死了”。
家入硝子篡改完报告，领着少年的“尸体”到五条悟名下的一套小公寓里，看着他像是猴子一样满屋子观察。
抱歉，被杰传染了。
然后五条悟抱着一大箱子碟片出现，肩膀上趴着一只有些抽象的玩偶，很有手工者的创作特色。
家入硝子记得这个好像会打人。
是这个，还是另一个来着......？
虎杖悠仁：“诶，送我的吗？谢谢五条老师！”
虎杖悠仁：“唔噗，好痛......”
果然呢。
作者有话说
第132章 ②［番外be］假如一切步入原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