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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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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之追——写给自己
当我还是青丘上,众多九尾狐中的一只时,我就被他吸引。每日,他会经过这里两次。
我喜欢他奔跑时候带过的狂风,干脆和单纯。
当我终于拥有了幻化之力,我听说他的名字——夸父。
精卫总是怨气冲天的填海,却根本忘了衔来的树枝只会漂浮四散,而非沉下。
夸父总是急切的追日,也不曾发现其实金乌并不在动,而是大地在动。在移动的地面上逆向而行,总是简单愚蠢的可爱。
我认识了一名女子,叫做青献,是南面的赤水之神。她喜欢立在南海的一根浮木上,眼望虚空,一年两次的等待。
鹏来找我,求我教给他幻化之术,此后他变成一个名为若的年轻人。若说,那其实才是他的本相。他的发上夹杂羽毛,手臂偶有未褪的鳞片。他是北海之王。
鹏还没变成鹏的时候,是一种名叫鲲的大鱼。一日,他被某个人类所擒,跨过了半个大荒,来到南溟。
我跟随若,再一次去往南海,找寻等待的青献。
我说,你在等什么;若说,她等的是本不存在的情节;她说,她早已明了,却是,忍不住的就来了。精卫忽然发出怪异的鸣叫,原来是浪花再次打湿了她尚未干透的羽毛。
我笑青献太傻,她则说我太痴。因为我告诉她,我得不到夸父了。
若又变成了鹏,摇摇摆摆的飞去九重,还在兀自叹息河伯是个如此烦人的家伙。自秋季以后,他们总是追追逃逃,很是亲切。我偶尔记得那日午后,有两个部族在拼斗。天,很蓝。
我得不到夸父,他是属于金乌的。金乌也常常骄傲的宣称,他有比风更迅捷的追求者。
于是我想,我讨厌这种情形。
我知道夸父每日会饮大江之水解渴,但不常去大河。继河伯相识了若以后,他就许久的不曾回去清淤。因而大河的水有了太多渣滓,其实我喜欢夸父喝到泥沙以后皱眉的样子。
我问青献,假如她可以助我截断大江。她却只关心赤水会不会暴涨,淹了岸边花草。之后我们打算把水引去南海。毕竟沧海还将存在,她等待的,都还没来。
夸父坐下休息,日已西沉。他有些茫然,瞬间之后则恢复信心。他相信明日定能追到金乌,纵使他的明天已经不见,除了他还未曾知晓。
大江之水以两倍的速度减少,干涸。我变做一尾挣扎的鱼,观察他的表情。
他站起来,向北行去,意图求救于大河。河伯竟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瞧见夸父烦躁更甚,于是大河之水被引向别处,空留满床河沙。
夸父呆呆的,他望向金乌,光太刺眼,看不见金乌的神色。终于他不支倒地,而我则是他倒下时候被溅起的一颗彩石。
我回到南海,又见到青献,赤水接受了大江部分的水量,正奔腾的拥入南海。她已经无需等待,因为,她指了指脚下的水流,他们已经融在一起了,她说。青献说她即将离去。很久以前,有一个不应发生的契机发生了。她要去寻找那个梦境。精卫漫不经心的扑棱一下翅膀,丝毫不在乎沧海之水,越来越多。鹏呼啸着降下。
我问若,我得到夸父了吗?若说没有,理所当然。
我笑。若引来北溟之水,覆盖夸父死去的巨大躯体。然后我们各自沉默。
后来有传说,一场大水,造就了一个叫做禹的人类;金乌杀死了他的九个哥哥,后羿却赶走了嫦娥。
再后来,若经常保持人形,与河伯形影不离。有次,若说,青献要等的是个人类,曾在南海捕鱼,曾经抓住尚为鲲形的北溟之王。当然,告诉我后半句的,是河伯。
而我,在听多了一段又一段同族倾城倾国逸事的同时,始终认定平静永远是最难得到的追逐。可惜逝去的,总是如风,一如夸父无法得到金乌,我仅仅提得知了事实。
有风穿过玻璃风铃,叮当作响。我在键盘上敲下一行文字。
我模糊的记忆里闪过清晰的片断,鹏在呼啦呼啦的飞起,精卫去寻找下一根树枝,青献踏了浮木渐行渐远,远处有两个部族在挣抢,风,很静。
“北溟有鱼,其名为鲲。”——《庄子*逍遥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