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夏日的光》魏大花

31、第31章

　　一切真的还来得及吗？

　　－－

　　不知道过了多久，千夏终于从太宰的肩膀上抬起了头来。

　　太宰看着她，温和地笑了笑，“好了吗？”

　　“对不起。”

　　千夏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眼神闪烁，不敢去看太宰脖颈上还在渗血的伤口。

　　太宰摸了摸千夏之前受伤的地方，那里只有一片光滑细腻的触感，连一个伤口都没有。

　　“小姐的伤口愈合了。”

　　千夏闭了闭眼睛，哑着声音问，“太宰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小姐也是吸血鬼的事情吗？”

　　对于千夏的询问，太宰倒是直言不讳，他脸上并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只是很平常的样子。

　　千夏有些摸不准太宰的想法，她抓住太宰的手急声解释，“对不起太宰，我没有想骗你，我之前是.....”

　　太宰伸出一根食指堵住了千夏的唇打断她，“嗯，我知道。”

　　“今天那个米洛斯就是之前伤你的家伙吧。”

　　千夏点了点头，证实了太宰的猜想。

　　之前侦探社的人就在怀疑千夏的伤口很像芥川的『羅生門』所致，在看到米洛斯和芥川相似的异能后他就有了这个猜想。

　　太宰移开了手，身子有些疲惫地靠在身后的墙上，慢慢开口，“他为什么要杀你？”

　　“我背叛了他。”千夏看着太宰，坦白道，“他们那群疯子想要杀掉所有的人类，这太疯狂了。”

　　千夏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里，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我接受不了，跟他争执过几次，也被他伤过几次。”

　　“他知道我对他有了异心，所以他想杀了我。”

　　千夏几句话算是道清了她和黑域之间的关系，无非就是看不惯黑域残忍的做法，反抗不得后又被米洛斯伤过几次后开始逃跑。

　　所以她的确是被人追杀，只是没想到那些追杀她的人竟会是她的同类。

　　太宰皱了皱眉，抬手抚了抚千夏的头发，语气颇为温和地询问另一件事，“失忆，是假的对吗？”

　　千夏看不懂太宰眼底的复杂情绪，莫名地，她感觉心口一跳，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她的掌控。

　　内心有一个声音好像在疯狂叫嚣着，如果她继续一意孤行，终究会失去眼前这个人。

　　额间的青筋在凸凸直跳，千夏蓦地捂住了头，她的脑海里突然划过了前两次看到的那两张莫名其妙纸条警告的字句。

　　太宰的瞳孔微深，他扶住千夏的肩膀问了句，“怎么了？”

　　千夏慢慢抬起头来，这次她看到了太宰眼里的担心和着急，不再是漆黑一片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的心里隐隐有些庆幸，她开始回答太宰刚刚的问题，“是假的。”

　　千夏抱住了太宰，她把脸埋进他的脖子里。

　　她不想再看到太宰那样的眼神。

　　那样一眼望不到底，莫名让人心慌的眼神。

　　“我只是想寻求侦探社的帮助。”千夏的声音继续在太宰怀里响起，“我知道如果我说出我的身份你们一定不会帮我。”

　　千夏紧紧地抱着他，声音有些急切，“我承认我骗了你，但是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太宰，我现在只有你了。”

　　太宰没有说话，千夏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这样的安静维持了一会儿，就在她准备离开太宰的怀里时，脊背上附上来了一只手。

　　“我也只有小姐。”太宰低叹了一声，“那么，小姐以后不会再骗我了吗？”

　　千夏拼命摇着头，“不会了，绝对不会了。”

　　太宰微微勾了勾唇，“好，我相信小姐。”

　　千夏轻轻吻过太宰脖颈上的伤口，微微舔舐过后，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太宰也感觉到了那一处的变化，他只是搂着千夏，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神情晦暗不明。

　　.

　　隐藏在森林深处的建筑，那是吸血鬼的乐园。

　　漆黑无光的走廊里，两个人迎面走过去，容貌艳丽的女人率先停下脚步，“喂，地下室那个人是你们这次的战利品吗？”

　　卢修看了一眼艾薇儿，并没有说什么，脚步不停地继续往前走。

　　艾薇儿并没有因为他的无视而恼怒，反而是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这么急着是要去见谁？”

　　见卢修还是没有停下，她又继续开口，“本来这次任务应该是我去的，我好心让给了你，还得不到一句谢谢？”

　　已经走出好几步远的卢修终于停下来，他转过头来，烛光打在他的脸上，切割成一明一暗两部分，他的瞳孔像是凝着冰，他看着艾薇儿像是看着一个死物般，“你很闲？”

　　艾薇儿可不怕他那张死人脸，反而是捂着嘴一脸好奇，“啊，看着那女人在你面前受伤你就不能有一点其他的表情？”

　　卢修整天都是一个表情挂在脸上，她也好奇得很，这样一个像是机器人的家伙会不会在某一刻露出其他复杂的表情。

　　“看来你是真的很闲。”

　　卢修不再理会她，说完就转回头继续往前走。

　　艾薇儿也没有拦他，转回身后轻飘飘地开口，“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外面可是有大片大片的异能者在找我们。”

　　“如果殿下的计划被你打乱，你应该知道后果吧。”

　　艾薇儿的最后一句话像是重锤锤在卢修心上，他的脚步猛地顿住，他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是转移了脚步，没再往大门而去。

　　艾薇儿笑了笑，他叫住卢修，“诶，地下室那个人我可以把他当做食物吗？”

　　卢修没有停下脚步，“如果你想承受殿下怒火的话。”

　　艾薇儿：“啧”

　　.

　　千夏站在侦探社的办公室门口深吸了几口气，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定般抬手按下了把手。

　　门被打开，屋内的人闻声齐齐看向了她。

　　千夏有些忐忑，气氛凝滞了一会儿，就在她准备俯身跟大家道歉的时候国木田站了出来，“千夏，你身体好些了吗？”

　　“我好多了。”千夏点了点头，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又被中岛敦打断，

　　“那个伤口这么大，要不然还是让与谢野医生看看吧。”

　　太宰走上前去，“喂喂，我不是说了那几天我都在陪着小姐治疗吗？”

　　太宰停在千夏旁边揽住她的肩膀，“医生都说了小姐再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这样吗？”千夏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太宰，她不明白太宰说的医生和修养是什么意思。

　　她跟太宰坦白了她的身份，但是两人对于这件事并没有事先达成过共识。

　　她以为太宰肯定会告诉大家她是吸血鬼，并且并没有失忆这些真相。

　　谷崎直美挽着自家哥哥的手臂关切地看着千夏，“千夏，既然你身体不好就在家休息嘛。”

　　太宰俯身蹭了蹭千夏的头发，“没办法，我们家小姐就是黏我。”

　　国木田白了他一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千夏，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们。”

　　千夏点了点头，乖巧回答，“好，我知道了。”

　　太宰把她拉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其余人都坐在工位上，以为那两人又要去虐狗所以都默契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屏蔽了他们。

　　这边只有他们两个人，千夏才放低声音凑近了太宰叫他，“太宰......”

　　太宰读出了千夏眼底的询问，他凑到千夏耳边，小声道，“我没有告诉大家，放心，都帮你圆好了。”

　　“为什么？”

　　千夏有些不解，按理说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份，又从她这里得到一些关于黑域的消息，那就应该告诉他的同伴们才对。

　　太宰轻笑了一声，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因为小姐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小姐。”

　　“我想保护你。”

　　身份这种事越多人知道越复杂，现在大家对于吸血鬼还是怨恨的，不能保证大家都能接受千夏这个“异类”。

　　彼时的千夏相信了太宰的这番话。

　　后来她才知道，其实她从未看懂过这个人，这是她之后用血的教训得出的结论。

　　－－

　　被压制住的女孩艰难地抬起头去看那个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她努力扬起了一个笑容，“太宰治，带我回家，我们一起回家。”

　　那个穿着风衣的男人不再像以前一样对她温柔地笑，他的眼里也再没有了昔日的温度与宠溺，他开口，声音平淡，“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

　　没等女孩有所反应，伤人的话依然还在继续，“实话告诉你，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相信过你，把你留在身边也只不过是想打探你的底细。”

　　女孩刚刚看着他时亮起的瞳孔慢慢黯然下来，她自嘲地笑了笑，“原来你一直都知道。”

　　女孩笑得悲戚，她始终执拗地看着不远处那个身形修长的男人， “我以为你多少对我是有点真心的。”

　　风衣男人毫不在意地勾了勾唇，鸢色的眼底漆黑一片，他好像在看她，又好像没有看她，“如果不装得像一点，又怎么让你相信我是真的被你骗到了呢？”

　　女孩已经笑不下去了，她闭了闭眼睛开口，“曾经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风衣男人没有犹豫，“是啊。”

　　压制着女孩的男人不耐烦地看着这一幕，他另一只手上爬上黑色的触角，直直地对着女孩的脖颈，“你就不怕我杀了她吗？”

　　穿着风衣的男人嘴角勾了勾，转身就走，“请便。”

　　压制着女孩的男人见状攻击了女孩，即便是听到了有什么东西穿过皮肉的声音，那个穿着风衣的男人也没有回过头。

　　一次都没有。

　　——

　　睡在沙发上的女孩猛地睁开了眼睛，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建筑眼里闪过短暂的迷茫。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在梦里本该受伤的地方，那里光滑一片，并没有任何粗粝感，没有伤口，也没有鲜红的血。

　　一切还来得及。

　　女孩心里暗暗想着。

　　她慌忙起身，胡乱穿上鞋就往外跑。

　　她现在要找到他，必须找到他。

　　找到她的，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