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不入》窦九

38、第 38 章

　　这是陈格青春期做过最出格的事情。

　　她不被别人理解，她说谎成性，她的爸爸妈妈也逐渐离开她了，她缺失了好多的爱。

　　紧紧闭着的眼睛睁开，陈格飞快的撤退：“时间不早了，谢谢你今天请我吃的烧烤，多少钱？”

　　他弯起的唇角似笑非笑。“下回请我就好了，还是怕我把你吃亏了？”

　　“我当然……”

　　他的脸突然凑近，她慌张的偏头。

　　时间停止住一样，她被他深深的拥抱住，猛烈跳动的心脏，微微的喘气声，胸脯起伏，支撑的手指弯曲的发痛。

　　“晚安。”他语调带了说不出的倦懒，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处。

　　“你先放开我。”她一出声，甜甜软软，绵绵的又无力。

　　他松开了，失控的心跳连乱掉。

　　她咬咬嘴唇镇定下来，才说：“拜拜。”

　　这样叛逆的日子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独自一个人住在酒店并没有回到家，就连早就安排好的英语夏令营都快忘记。

　　索性，酒店的位置离学校旁边不远，只需要步行五分钟就能到。

　　在校外集合的一群人中，倒没有什么熟悉的面孔，多半是外校，陈格意外看到了甘瑾。

　　甘瑾戴着一顶帽子，一件T恤和一件长裤，在人群中默默无言。

　　相比较于温苑，她更喜欢甘瑾冷淡的性子，这让她感觉很轻松。陈格小跑过去打了招呼，在接下来老师组织的演讲比赛中，她们两个也自动成为了一组。

　　结束后，甘瑾要去等公交车，陈格在她旁边：“你家在哪条路啊？”

　　“我就住在这附近。”

　　甘瑾点点头，看着已经满员的公交车，等下一辆。

　　上车后她找个位置坐下，带上了耳机，窗外的风景一扫而过。公交车离路两旁很近，旁边是低矮的灌木丛绿化带。

　　一家明显是酒店的门旁，陈格迈着步子过去，在酒店门口停下，旁边的人双手环抱在胸前，拎着一个袋子，微微弯下腰，拽过她的书包袋，把袋子递给了她，她也乖乖的接过。

　　目睹这一幕，甘瑾原本放松的身体僵直，
　　车窗倒映着甘瑾的脸庞，耳机的插孔被拔下，她鬼使神差的打开了相机，按下了拍摄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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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令营一周两次，老师布置小组作业，没有书面的作业，轻松自在。

　　在开放性的教室，陈格听着手机下好的听力音频，甘瑾来到她的旁边，很快，指导老师要她们小组上去表演。

　　两个人流利清晰的读完演讲稿，赢得了全场最高票数。

　　陈格热烈的鼓掌，甘瑾看着她，却没有鼓掌。

　　下课后，甘瑾叫住了她。

　　刚刚拿到手的奖状金黄刺眼，甘瑾的视线慢慢往上挪，移到了她身上：“今天我家里有点事情，方便去你那里拜访吗？”

　　陈格明显愣住，没想好怎么回答。

　　甘瑾没有了耐心，站起身：“徐嘉树一直说你以前是一个很好很乖的好学生，听说你也报了夏令营，他拜托我多多照顾你……”

　　陈格不知道班长还嘱咐了这件事情，心里被戳了一下。

　　甘瑾偏过头，迟疑的说完：“昨天晚上我不小心看到你在酒店和别人见面，作为徐嘉树的好朋友，我想劝告你一句，好自为之。”

　　没看陈格的反应，甘瑾拎起包匆匆的走了，自从经历了上一次的流言蜚语，如果换作是任何一个人，甘瑾都不会多开口说一句。

　　陈格留在原地，她和黎恒热约好了，今天晚上她请他去吃糖醋小排。

　　可是甘瑾看到她和黎恒热见面，并且误会了。

　　陈格想明白后，抓紧时间向外跑，公交车站空荡荡的没有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丝毫没有察觉，等到回神，脚底发麻。

　　天空慢慢的阴沉下来，要下雨。路上行人匆匆忙忙而过，距离酒店只有五分钟的路程，陈格迈着像铅一样重的步子往回走，刹那间，暴雨倾盆而下。

　　她的头发微微湿了，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明天就是姥姥的生日，你买好回来的票了吗？”

　　她惺惺的回答：“买好了……”

　　“那就行，你那边下雨了，多穿点衣服，下雨天冷，到时候到你奶奶家给我打电话，我去门口接你，回来东西不要带太多了。”

　　淅沥沥的雨声，慢慢的模糊。

　　她发丝上的水滴往下落，抬起头，视野愈发清晰，一把宽阔的黑伞，在水气弥漫之中愈来愈近。

　　映入眼帘的是黎恒热好看的眉眼，黑发向上撩起，神情恣意慵懒，他的音色低低缓缓，像压在心底的微波丝丝麻麻：“淋雨了，也不知道擦，就傻站在这里？”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要抚上她的头发，她退后一步避开，紧张的说：“哦我忘了，我去擦一擦，然后……”

　　她心情不佳，在肚子里打着草稿，想要委婉的拒了今天的约会。

　　“今天下雨，别出去了。”他主动说起来。

　　她松了一口气。

　　黑伞更往外撑开，雨水顺着伞面向下滑，嘀嗒在路面的水窝。

　　意识到他是不让自己出去，准备独自一个人去买，陈格脚下迈了步子：“别去了，我这里还有泡面吃。”

　　这句话有歧义，似乎是在邀请他什么。

　　陈格立马补充完：“我想休息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不等他开口，她狠心转身回到酒店，没有再看他一眼。

　　雨下一整夜终于停了，台阶上积了一层薄薄的水。

　　收拾好背包，火车的轮子将她带到远离城市喧嚣的净土，青草滚滚水珠，乡村里泥土的气息充盈。

　　晌午，村头家家户户升起了炊烟，等了许久，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陈格面前，那是妈妈的车。

　　车窗摇下，是一张不熟悉的中年人脸庞，颇有儒雅的气质。

　　她一愣，迈向前的脚步紧急刹车，变成内敛安静的样子：“叔叔好。”

　　“上车吧，你妈妈帮忙做饭，叫我来接你。”

　　她低头摸了摸鼻子，掩饰尴尬。

　　这个叔叔之前她见过，是妈妈在工作单位认识的朋友。

　　挺大的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车停好后，这位姓黄的叔叔和她一起进了屋子，林智洋瘫在沙发上，玩着舅舅给他新买的游戏机。

　　陈格的脚步停在厨房前。

　　“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这么不稳重？”

　　“妈，你瞎说什么。”

　　“你单位有看顺眼的，这事我不管，但是别拿到明面上来，而且尤其今天是大家聚在一起的日子，带一个外人来干什么？”

　　梁女士带着强势的语气：“妈，不认识的才叫外人，我都已经带他见过格格了，再说了，就是因为大家都不认识，所以这次带他回来介绍认识，我们确实岁数也不小了，想早点定下来。”

　　再往客厅一看，桌子上沏的很名贵的茶，姥爷一口没喝，没给面子，舅舅夹在两个人中间装傻。

　　看来梁女士带朋友来的这一举动，姥姥姥爷不理解，全家人小心翼翼。

　　饭菜没多久就好了，林智洋去收拾了餐桌，她跟在他身后有点闷。

　　林智洋哟了好大一声，坐在凳子上，桌子上的几道菜被他风卷云涌，姥姥隔了半天才出来，打了他的手。

　　“没规矩。”

　　林智洋瘪了瘪嘴，他还是第一次被姥姥说，家里人都惯着他：“知道了，奶奶。”

　　“少点吃，慢点吃，注意点餐桌礼仪，给别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舅妈心疼起来：“妈，这不都一家人嘛。”

　　“讲讲规矩还是应该的。”姥爷一番话，所有人都低头，没人再敢说什么。

　　这顿饭吃的并不热烈，明里暗里都像是敲打什么，黄叔叔有时候说话，舅舅干笑两声，两三句话应付，都看着姥姥和姥爷的眼色。

　　梁女士吃了一半就吃饱了，放下碗筷，到客厅坐着。

　　等到黄叔叔也走了，大家才有些气氛，看着黄叔叔碗里空空如也，连蛋糕也没有，陈格默默低下头。

　　饭后，大家都在客厅里看着电视，许是分开了，没有姥姥和姥爷那压迫性的眼神，舅舅和黄叔叔聊的倒是很开心，内容是林智洋以后的上学问题。

　　握着的手机振动起来，声音很小，手机在小幅度的摩擦，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黎恒热给她打电话。
　　她扣住了手机。

　　宽敞的沙发上，妈妈和黄叔叔待在了一起，两个人靠的有些近，刚才两个人小声说话，肩膀依偎在一起。

　　姥姥不满的开口：“你看这电视剧里的沈老娘，年轻时自己老公多好，留不住，老公创业的时候一把辛苦一把泪，等到这成功了，硬生生的把人给赶走了，找了个老穷光棍，除了空有一个人，还能落着点什么好处？”

　　黄叔叔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

　　不知道什么时候，剧烈的争吵让电视剧的声音刺耳起来，她带了耳机，沉默的听音乐。

　　黎恒热又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