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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墙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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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让你的人盯住巡察司和伍州牧。”余音觉得很无奈,刚有点眉目突然又断了线。
心里气不顺,在见到霍芳华的时候脸色也不太好。
霍芳华眼皮一掀,语气有些冲地问:“去哪儿了?”
“你在巡察司受了气可别往我身上撒。”余音摊在椅子上,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霍芳华一肚子尖酸刻薄的话被堵了回去:“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巡察司?”
“路过看见了,”余音拿起一块点心塞嘴里,挥退了宫女连人带椅子挪到霍芳华身边,“不但一无所获还丢人现眼。”
霍芳华被她哽得翻了一个白眼:“你知道个屁!昨儿晚上那一炸,把北城墙震了个缺口,从缺口里掉出块玉牌,上面写着‘顺德之子乃真天子也’,你说,为什么那块玉牌会在石头里,那石头砌在哪儿一百多年了,不能够是一百多年前埋进去的吧?”
她揉着自己的额角:“眼下是把消息给瞒着,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听说一年多前就在传顺德王还有个孩子在世上,如果真把这消息漏了出去,百姓必然人心不稳啊。”
余音盘腿坐在椅子上:“芳姑姑,百姓可不关心谁是皇上,有些偏远山区的百姓,大字不识一个,指不定连国号是什么都不知道,搅动风云的从来不是那些百姓,而是上位者们。”
霍芳华被她哽得又是一个白眼:“你今儿是存心来给我添堵的?”
“爆炸的地方不是靠东城吗?东城的城墙没有裂开,反而是北边的裂了?”余音忙转开话题,她觉得布局人有些心急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她们突然搜城让布局人坐不住了,不得不提前启动一些还没安排好的事。
她沉吟了一下说:“东西放在北城,也许城里不止一个地方有炸药,你让十二卫和京兆尹带上狗排查城北所有房屋。”
“这还用你说?我让他们排查全京城,绝对不能再发生这种事了。”霍芳华说,“我还请圣上下了旨,勒令全京城所有私藏庄周蝶梦的人把酒交出来,若不自觉交出,一旦发现杀无赦。”
余音可不指望能起什么作用,她是看出来了,这个庄周蝶梦不是一般的迷魂药,有点类似于她来的那个世界的一些违禁品,一旦服用过便欲罢不能。
她看着霍芳华,眼睛亮晶晶的很是狡黠:“芳姑姑,我帮你查城墙玉牌的事,你帮我找两个光头呗。”
霍芳华不解地问:“光头?和尚啊?”
“嗯,有两个从扬州来的和尚,他们是顺德王旧部,在扬州被巡察司给抓走了,我们进京也是为了营救他们,可就你去巡察司的时候,他们逃了。”余音说,“宫里闹了两回刺客,眼下京城进出都严格把关,身份不明的蚊子都别想飞进来,他们一定没出城,只要找到他们,或许我们就能知道顺德王遗孤在哪里了。”
“顺德王旧部?”霍芳华怔怔地看着桌上的砚台发了一会呆,长出一口气才回过神来,“你说得对,刑部和大理寺对我不是一心一意,都敷衍我呢,城墙玉牌的事还得让你去查。”
她想了想才说:“十二卫中金羽卫副将霍博海是我们霍家的人,虽然是旁支,可我爹救过他的命,是信得过的人,我点他随你去查办此事。”
“多谢芳姑姑。”余音忙领了她的手令退出去。
暗地里有靖安王府的暗卫,明处有金羽卫相助,余音一扫刚才的阴霾和萎靡,对自己揪出伍州牧的小尾巴突然信心爆棚。
城墙里掉出来的玉牌已经被送到了暖心阁,白色的,玉质很杂很软,不太通透,是很便宜的玉石,说是玉牌,形状更像是短一点的朝笏,上面刻着两排字,唯恐别人看不见似的,字还用朱砂涂成了红色。
余音扣了一点在指间捻了捻,成色很新,大概是最近才做出来的。
霍博海得了命令赶来:“卑职参见敬妃娘娘。”
这是个留着短须,身材强壮的中年人,神情板正不苟言笑,因为有皱眉的习惯,眉间有很深的三道褶,让余音想起了丁阔。
霍芳华说:“城墙玉牌的事我交给余音去查,你听她调遣吧。”
霍博海眉头微微皱起来,眼下圣上病着,皇后忧思过重听说也疲乏得很,宫中没有皇子分担,让军武出身的敬妃主持大局也说得过去,可这个女孩看起来就是个小宫女,让自己听她的调遣……
余音深知像霍博海这种人把尊卑看得很重,她不由分说地往外走:“有劳霍大人带我去北城墙。”
霍博海站着没动:“娘娘,城墙玉牌请交给卑职查办,卑职三天内必定给你一个交代。”
“三天?”余音嗤笑一声,很不屑地说,“我只需要一天。”
霍博海显然被余音的话给激怒了:“卑职只要六个时辰。”
“如果大人查不出来呢?”余音似笑非笑地看着霍博海,就喜欢这种没事给自己挖坑的人。
霍博海掷地有声地说:“卑职任凭姑娘调遣。”
本来就要听她调遣的,非要这么去绕一圈打自己的脸。
余音决定成全他:“我可不敢差遣霍大人,不如这样吧,霍大人分我几个人手,我们一起查,谁先查出来算谁赢,输的那个人要无条件帮赢的人做一件事。”
霍博海谨慎地说:“伤天害理,有违良德的不行。”
“我若赢了,大人只要送我姑姑回老家就行。”余音可不敢忘了答应送圣女回南境的事,毕竟圣女的幺蛾子还趴在她左耳垂,除了迷惑人心,说不定这蛾子还能远程操控自爆呢。
出了暖心阁,霍博海指派了一个二十来岁,瘦长脸的年轻人听从余音的差遣:“金杉,你带一队人跟着余姑娘,只要是破案的事,一律听从余姑娘吩咐。”
“是。”
余音让金杉备马去北城墙。
金杉没有立刻执行:“刑部和大理寺都已经查看过,没有发现异常。”
“他们发现不了是他们傻,”余音深深怀念张山和李世了,还是那两位好,让干嘛就干嘛,绝无二话,“京城之中恐怕不止一处被埋了炸药,如果你再敢叽叽歪歪耽误我查案,我立刻禀明敬妃娘娘,将你以同谋论处。”
金杉不服气的抿着嘴,转身小跑着去牵马了。
北城墙坍塌的地方已经被拦了起来,案子没查明白也不敢动手修补,当时在场的城卫军全都被关在城楼上,玉牌的事虽然被瞒了下来,可各种猜测已经满天飞了。
余音站在城墙下抬眼看,听到旁边一个白胖汉子口沫横飞地说:“你们都不知道吧?当年为了巩固龙气,这四面城墙封了四条龙,昨儿晚上那一炸啊,把这面墙给炸开了,里面的龙呼啦啦飞了出来,我亲眼看见的!”
在围观百姓的惊叹声中,余音抬头看向城墙上那个洞。
也难怪百姓们浮想联翩了,这个洞不在最上面,也不在最下面,而是在高大的城墙正中间,约莫桌面大小,并不深。
余音比划了一下,城墙约莫五人高,寻常男子站在城墙下面跳起来也够不着那个洞,这种不可能的地方出现的匪夷所思之物,最可能被认为是天意。
布局人很懂人心啊。
城墙下用布围了起来,金杉亮出腰牌,他们被放了进去。
地上的碎石大小不一,余音抓起一块小一点的放到鼻子前闻了闻,果然闻出火药的气味。
什么天降异象,不过是有人用极其精准的火药在城墙上炸出一个洞,放了个玉牌在地上伪装成的罢了。
城墙这么高,墙头又有守卫巡逻,搭个梯子去安放炸药是不可能的。
余音抬腿就走:“上城墙看看。”
离墙洞不远的地方挂了一个巨大的光明法印图,被爆炸波及部分变得破破烂烂的。
余音问:“这是什么时候挂上去的?”
“五天前。”金杉身在十二卫负责京畿巡防,对于这些事了如指掌,“是佛斋节的传统,会在京城各处挂上总共三十三张法印图。”
三十三?取的是三十三天的意思?
“挂图是寺庙的人还是礼部的工匠?把人带来。”余音低头往下看,“给我一根绳子,我下去看看。”
“这么危险的事还是让我去吧。”金杉示意守城军拿绳子来。
“你知道我下去是看什么吗?”余音白了他一眼,等守城军将绳子的一端系牢之后,她将另一端系在腰上,双手抓着绳子脚蹬着城墙往下降,“把绳子拽紧点,慢慢放。”
降到墙洞那里,她仔细地看了炸开的地方,就一个巴掌的深度,也不算宽,可城墙这么夯实,要放一个大的炸药是不可能的,只有……
余音伸手扣了扣墙砖缝隙,如果把十几个小炸药塞进去,需要的时候点燃引线,应该就能炸出这样的墙洞了。
可这样并不能把玉牌给塞进去,得在爆炸后立刻把玉牌放到墙洞里——守城军里有他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