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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7 鸾鸟的爱恋(一) ...


  •   女床山多产黄铜。
      山中物产丰富,百姓们依然一贫如洗。明明就在脚底下的东西,祖祖辈辈都守着,可拥有者却是皇家,百姓们只能在官府的驱赶下出卖廉价的劳动力,勉强果腹。
      山脚边有个村子,百来户人家,茅房瓦屋夹杂。村子最东头有户人家,山石围墙,篱笆围院,独坐一隅,与其他人隔得都有些远。
      “阿宁!我出门啦!你在家里好生歇着!”一个浓眉大眼身形矫健的三十岁左右年轻人,一边背起挂在门边的弓箭,一边朝着屋内吆喝。
      闻言,从里屋走出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眉清目秀,一身粗布衣衫难掩娇丽秀美,她的腹部微微隆起,大概有五六个月身孕的模样:“吃过早饭了吗?天还早呢。”
      “就是要赶早儿,等会儿大家伙儿都进山挖矿去,这沿途可就打不到什么猎物了。”男子闻言爽朗一笑,又细心交代:“我会早去早回的,家里的活计你都别操心,灶上蒸着窝头,煮了鸡蛋,你先垫垫,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阿宁倚门目送着郎君的背影消失在林间路,这才回到小院之中。
      吃罢早餐,她也没有闲着,而是勤快地将屋里屋内整理了一番。
      小院不过三间小屋,中间厅堂,一侧厨房,一侧卧房;院子里还搭着简易的棚子,养着十几只芦花鸡和一只半人高的土狗。
      阿宁端着碎米杂糠过去的时候,原本叽叽喳喳的芦花鸡纷纷变得老实,卧在了原地;家犬摇着尾巴,跪趴在地上。
      阿宁笑笑,正常喂完食,正待回屋,就见篱笆院外的羊肠道上,走近两个身影。
      阿宁温柔含笑的表情顿时冷淡了下去,假装没看到,转身就想回屋。
      那两个身影却不知趣,见状反而往前快窜了几步,还毫不见外地直接推开了院门:“宁妹子!”
      两人都是青年男人,一个穿着有些偏大的朝中小吏官服,越发显得他瘦弱矮小,另外一个则五大三粗一脸凶狠模样,明显是他跟班。
      阿宁只好转身,捧着自己的肚子,微微福了福身:“堂兄好。”
      来人正是她夫君王敦名义上的堂兄弟王厚,两家是本族,但隔着几脉,早就不算亲近。
      王厚盯着阿宁秀美的容貌和越发丰腴有致的身材,表情中透露出几分□□和饥渴。
      他指挥着跟班递上一个油纸包裹,殷勤道:“我刚从镇子上带过来的肉饼,专程来给你送的。”他擦着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给自己邀功:“还热乎着呢,我可是一路快马加鞭,骑的屁股都痛了。”
      说话间,他还扶着后腰朝前耸了一下胯部。
      阿宁没接,客气拒绝:“谢谢堂兄,我已用过早饭,敦郎都给我备好了。”
      王厚听见自己堂弟的名字,明显有些看不起和嫌弃。也不知道那小子哪里来的好福气,居然娶到了阿宁这样的美娘子。莫说是在这小小的王家村,就是在整个郡县,他也没见过比阿宁更水灵的小娘子。
      若不是这次府里让他带人督管采矿事宜,他差点就错过了这等天仙美人。
      “哎,你现在怀着身孕呢,要吃得好些。王敦那傻小子,只有一身蛮力气,靠打猎能给你过什么好日子。”他佯装关心地想要上前,语气色迷迷又暧昧。“若是我娘子,我肯定让三五小婢好生伺候着,哪能让你受这么大委屈。”
      “够吃够用就好,敦郎待我极好。”阿宁往后退了几步,目光一瞥,墙角的大黄狗悄无声息地跑了过来。“还请堂兄早回,以免村子里有人说闲话。”
      “谁敢!看我不撕了他们的嘴!”王厚故作凶狠像,“再说,我们是一家人,我叔叔婶婶早逝,我这做堂哥的,照顾一下弟妹,也是应该的嘛。”
      他有些猴急,径直向前,想要推着阿宁进里屋:“快进去吃罢,不然就凉啦!”
      “汪汪!”狗吠声忽然响起,大黄狗像一道闪电似的,一把将王厚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王厚哎哟哎哟,这把是真的需要扶着自己被酒色掏空的老腰了。他的跟班急忙上前扶着主子,被王厚踹了一脚,让去追狗。
      这时候,许是被狗吠声惊吓了,棚子里的芦花鸡咯咯叽叽叫了起来,还有扑闪着翅膀从鸡窝里飞了出来,见两人就啄,啄完就跑。
      跟班身强力壮自然不怕,王厚身体孱弱可就遭了殃。
      阿宁假装训斥驱赶着家禽家畜,实则是挡着跟班。跟着看主子脸色,又不敢真伤了阿宁,处处掣肘。
      一时间,院子里是真正的鸡飞狗跳,动静大的村子里其他人也都张望过来。很快,王厚就在跟班的搀扶下落荒而逃。
      “少爷,我看不如直接由我把这小娘子打晕了弄到里屋给你享用,何必绕这么大圈子。”跟班出馊主意。
      他是王厚家的家丁,从小到大跟着王厚十几年,差不多的坏事干了不少,尤其是王厚在郡县谋了个小官职之后,这视野更是“开阔”了许多。
      “你懂个屁!”王厚揉着胳膊啐骂,“这小娘子一看就是那种死脑筋的贞节烈女,要是霸王硬上弓,最多只能上个一两次,就得防着她寻死觅活的。”
      跟班“嗯”了一声,以往不也是一样吗?真要死也就死了呗。
      王厚舔舔嘴角:“那不是暴殄天物?至少也要玩个一年半载的……”
      “那个王敦也不是好相与的,”跟班实话实说,不然的话,他们俩也不用故意等着王敦出门了。“若是被他知晓……”
      王厚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阴森森一笑:“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年头,一个弱女子,没个男人依靠,怎么生活得下去?
      更何况,还是孤儿寡母,岂不是更加要找个靠山?
      现在硬气,过几天苦日子试试看?还不立即就屈服于现实了?
      这年头,活着才是第一要务。
      铜矿在山里,进去的路和王敦打猎的前半程顺路。
      矿山开采了挺久,周边的壮劳力几乎都被官府要求来服劳役,象征性给点儿报酬。
      王厚祖上是本村人,跟村里人大多还沾亲带故。俗话说衣锦还乡,难得因公事回来,他自然做足了派头,自他上任后,就给本村里的壮劳力调换了稍微较为轻松一点的伙计,还让一些体力稍弱的老人和妇女去做一些类似于做饭之类后勤的活儿。
      得到的报酬和付出的辛劳其实根本不成正比,但许是之前被奴役得狠了,王厚给的这一点点小恩小惠,居然让王村人感恩戴德,甚至有些村民自诩和王厚有关系,还拉帮结派欺负上了其他村的村民。
      王厚不花自己的钱,无形中又多了一班忠实的跟班,还收获了关照同族的好名声,好不开心。
      王厚一瘸一拐回到矿山后,心中火焰难歇,他朝不远处露天厨房那边看了两眼,朝跟班耳语一阵。
      很快,跟班就半拉半拽着一个年轻妇女过来了。
      女子长相还算周正,但长期的劳作和日晒雨淋,让皮肤变得粗糙黝黑,眼神中也只有麻木和畏惧,丝毫没有阿宁的白皙和灵气。
      王厚嫌弃地看了一眼,骂骂咧咧走进了自己监工的帐篷,妇女也被推了进去。
      不远处的工地上,十几个中老年男子和妇女目不斜视,假装什么都没看到。还有几个稍微年轻一些的女子甚至眼存羡慕,趁着煮饭的功夫,朝着水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丝。
      片刻后,女子衣衫不整地走出了帐篷。守在门口的跟班将原本为阿宁准备的一袋饼子随意地丢给了她。
      女子木然的眼睛瞬间亮了亮,咽了口口水,恨不得马上打开油纸包,但又克制住了。
      她将肉饼抱在胸前,穿过一排守卫的士卒,重新回到工地。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立即上前将油纸包抓在手中:“等石头出矿了,给他吃!”
      女子没有松手,面黄肌瘦的脸上,有一点点绝望和疯狂。
      中年妇女抓了几下没抓过来,忍不住骂了一声,让步:“你吃半个!剩下的给石头!他体力活,累着呢!”
      女子闻言松了手,狼吞虎咽般啃起了饼子。中年妇女一边咽着口水一边盯着她骂,不待女子吃完,自己忍不住上前抢了小半块饼子吞了下去。
      其他人有羡慕有眼馋也有不屑的,但都不敢上前抢,前车之鉴在,人家自己家里人怎么分配,大人是不会管的。
      跟班剔着牙,嘲讽似的看着这一切。穷鬼刁民,小恩小惠,就足以让他们听话。
      闹剧过后,阿宁在家中补了个觉。自从怀孕之后,她感觉身子骨愈发笨重。刚才只不过稍微花了点精力,整个人就疲惫不堪。
      阿宁轻抚着自己的小腹,脸上闪耀着母性的光辉,和对丈夫的爱恋。呵,也就是为了孩子,否则王厚这样的人类……
      她侧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发现天色已经阴沉下去。
      是要下雨了吗?会不会耽误敦郎下山的路?
      阿宁下床,推开屋门,一眼发现了不对——西方,太阳只露出十分之一个脑袋,微微映亮了天空。
      不是要变天了,而是天色晚了。
      可这样才有问题,敦郎还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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