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在世界尽头》惊晓镂

3、03

　　越向北行，越难以抑制住内心失控的兴奋，慢慢能感应到战火交接的白热化。

　　他们不是富于联想的人，却不甘于忍受寂寞与宁和带来的平庸，他们的确不同于纯血统的高贵，却时刻将心灵悬挂在与神祗同等高度的地位。

　　Bel一时间停下脚步，好像认真的在聆听什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皱着眉问：「这是什么诡异的声音？」

　　「恩——耳鸣？」

　　Squalo身形一凛。

　　「×的是静态弹！」

　　M国新研制的静态弹，发射，投落，重力下降……都不会使人察觉到，只有V国为了对抗它而新开发的高端的设备才能从其中的感应数值变化中侦测出来，也只有在它爆炸的前几秒，敏感的人才能有细微耳鸣。

　　来不及了！

　　Xanxus第一反应便是把Squalo扑开，两人顺着坡力滑离开爆破的范围，借着气流的冲击力避开了危险。

　　热浪滚滚，视线范围内的物体都在悬浮晃动，带着相同波形的频率，眼前模糊得像是劣质影像机播放出来的画面，一波一波的热感袭来，仿佛刚刚是在与死亡摩擦□□，充斥了一种在翻滚的毒药中做│爱一般的快意。

　　等一切都平静下来。

　　风已经失去了方向，却依旧忘我的刮着，打在碎石块上，卷起一层几片的尘沙，想要以此显示自然的活力与向荣的生气，用卷土的声响掩饰远方孔壁上重重回响的叠音。

　　遗留下的只有两道由快至缓，由重至淡的喘息声。

　　Squalo缓了口气，将意识从绝处逢生撤回现实，只感到胸口上压这个厚实而带着暖意的东西——是Xanxus的身体……

　　他定了定神注视那面孔，恰逢那人也睁开了眼，青锋剑般的锐利刺眼。他不由得下意识的躲开那股视线，尴尬的用手肘推了推那始作俑者——

　　「你被炸傻了啊？！压这么用力！滚开！」

　　Xanxus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姿势的不正常性，双手撑起身子将体重抬离Squalo。起身的过程本来就急促，加上Squalo胡乱的弹动，双唇竟从他的鼻尖上擦过，惹得两人都定住了动作，屏息对目。

　　整个黑影笼罩在Squalo上方，还外带喷在脸上的有节奏的热气，狂野而充满了危险感，鼻尖上被擦过的那一小块地方成了产热的禁地，那里的温度几乎要燎烧开来。

　　「你……你起来啊！混蛋！」

　　这回他没等Xanxus先行动就率先一把推开了他，然后在下一秒便被狠狠的拉扯著头发，Xanxus将他越拽越近，边拽边气急败坏的说：「你就是这样态度对救了你的人的？」

　　「谁要你救！」反驳的撒气话也就是说说罢了，Squalo这会儿的音量明显小了些。

　　他顿了顿，从不远处的沙地里拎起被覆了一层尘沙的□□M82，单膝竖起而坐，一手撑着膝盖，一手环抱枪杆，看似在聊赖休息，可持枪的手却是一直扣在扳机上的。

　　「喂，Fran他们怎么连影子也不见？」

　　「哼！八成是被炸成渣滓了。」Xanxus不管不顾的仰躺下，翘着二郎腿一派闲散。

　　Squalo一阵放肆的嘲弄大笑：「哈哈哈！那才是好呢！省得拖沓着我们，找个床也得多找一铺！」

　　想了想又添上一句：「Fran既然是六道骸的徒弟，多少也会些幻术吧？」

　　「嗯。」

　　这样的时光真的不多，浪费了就想该珍惜才好。就如同他们故作姿态的嘲弄同伴，末了仍旧不忘狗血一番。

　　这片曾经属于我们的天空，依旧是那么广阔，依旧那么潇洒，什么都没有变。

　　然而当这个世界没有更多的东西可以给我们失去的时候，倘若能孕育出哪怕是一丝的希望，也便足矣。

　　光辉闪耀直到世界尽头，上帝在此合上了眼睛。

　　他说他也不忍心，却就是不能为力。

　　灰蒙的天空投射出紫蓝色的光圈，然而这并非是天亮的预兆。

　　在这么个疯狂的世界里，只要你选择了生存的道路，便是自动与光明划清界限，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Xanxus和Squalo当然清楚这一点，所以在那颜色还没变质时，Xanxus翻起身，蜷起背部以一种极其警惕的姿态，宛如一只静等猎物落入口中的野兽。

　　当烟雾弹的烟雾被全数放射出来后，眼睛完全没了作用，不论睁着多大的眼珠子或怎样擦拭，映入眼帘的都是一片纯白，没有一点杂质，当你侧耳认真聆听时危险已经来到身边，乘着茫然疲惫的空隙，一击致命。

　　Squalo背倚着的一尊石块猛地发出「砰」的金属火花声，他架起枪向声源处扣下扳机，这个时候他无法与Xanxus用眼神交流，□□M82的高精度瞄准镜也无法使用，只能凭着仅有的对方踩踏沙地的声音分辨人数与方位。

　　身旁同样响起了枪声，Squalo是熟悉这声音的，他知道Xanxus也采取了行动。

　　烟雾薄了些，却依旧模糊不清，他判断着对方的人应该不少，但要杀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可受些皮肉伤却是必然的，逃脱的路线也已经在脑海中形成。

　　Squalo无条件的信任Xanxus，相信Xanxus也是一样。

　　因此在这样失去视觉的情况下，他们都没有肥皂的互嚎「你没事吧」，也没有惊慌失措的追问「你在哪」，只是尽力保全着自己，奋力挤上那条署名为「存活」的径道。

　　来人领头的长笑道：「哈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坛子里的鳖’？」

　　待烟雾消散尽，才看得的清周围的情况。

　　Xanxus环抱着双臂虚靠在石墩上，Squalo站起身来，以枪杆撑地，半个身子倚在上面，慵懒的调笑回去：「鳖你姐夫！等的就是你们这群渣滓！」

　　话才出口，自己也怔住了，暗忖跟着Xanxus那混蛋跟久了，都学了些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啊！

　　可惜没人注意到这一小插曲。

　　那人脸色沉了沉，向后看了一眼人数可观的队伍，说道：「你们也就剩下那副嘴皮子了。乖乖投降的话，放你们一条生路，我们绝不对俘虏出手。」

　　「放屁都比你好听！」Squalo啐了一口唾沫，心口发毛，不耐的将手中的大枪扛上肩膀，「老子的心肠都比你好得能帮女人堕/胎！」

　　不等那人开口，一直沉静在旁的Xanxus开口道：「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滚回去等安乐死，在这里等死。选一个。」

　　话音刚落便是一声惊天的枪鸣，土地上暗黄的沙子浸透了腥色，发声的源头是Squalo扛在肩上的那支□□M82。

　　「哎呀！哈哈哈！不好意思了刚刚走火的不算数，这还真TMD水货啊，哈哈哈！」

　　Xanxus低垂着头一副忍笑的模样——那「水货」一语双关得好。

　　对方哪里守得住这种晦气，一呼百应的蜂拥而上，一时间战火雷鸣。

　　天空中飞过的收尸食者与地上爬行的软脚爬虫都睁着眼睛朝这边投注了兴奋的目光，好像在欣赏烹饪节目一般的津津有味，瞪大了的双眼从茫然到好奇，最后演变为期待与渴望。

　　他们都是踩踏在尸体上的人，都与死神握过无数次手，都曾被天真的希望折磨得苦不堪言，都曾在奔赴光明的途中浇灭了那仅存的半点星光。

　　可生活就是给不了你那些期许与美满，生活甚至连荆棘也不曾给过你。反而是人类从一出生便带着它，崎岖爬行，连根吞下，假装世界还是最初的摸样，假装自己还是最初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