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二十章·氛围古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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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云低垂，呼啸的北风从空荡的街道上穿过，给两边零星几个摊位蒙上腐朽的阴影。
临近中午，皇城脚下既没有太阳也没有人，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唯二会喘气的，除了屋顶上耷拉着眼皮的鸟以外，就只有檐下瑟缩着身子的乞丐了。
在这样灰暗萧索的基调下，镜头慢慢拉近对准了靠坐在破败外墙下的乞丐，突然他像是注意到了别人的窥探，微微颤抖了下，小心翼翼地从臂弯里抬起头来。
这个不在剧本之内的小设计让吴邪不由的坐直了身子，他轻声示意二号机位给到张起灵眼睛的特写，一号机位则从侧面将他逆光的脸和惨淡的街景构画在一起，而就在不远处，灯笼高挂的高门大院里，温了几壶小酒的达官贵人们正等着大雪落下好开始他们的“赏雪宴”。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跟随镜头目睹这一切的人们心中无不浮现出这句诗词，甚至忍不住怀疑这位蜷缩在墙角的乞丐是否还有机会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但随着镜头的拉近，他们有些意外地发现事情似乎有哪里不对。
这位衣着破烂，脏污不堪的乞丐竟生了一双过于冷静的眼睛，像是麻木，又像是漠然，还未等他们细想，寂静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齐齐转过头去，只见空荡的街角，一位身着短褐的护卫骑着一匹红棕色的大马疾驰而来。
来人腰间佩刀，眉目森然，路过乞丐时连余光也不曾斜上一下，固定在乞丐那边的机位只捕捉到一阵马蹄飞踏腾起的尘埃，还有张起灵在马蹄声响起时瞬间低敛的眉眼。
不过一个抬头，一个低头，动作间却完全把身份的可疑展现了出来。虽然比他在试镜时候的表演外放了很多，因此少了几分细腻，但在这种三分钟不到的短镜头里，越简单粗暴的表演起到的效果反而越好。
至少作为导演的吴邪很满意。
“卡”声喊过之后，这一幕就结束了，吴邪稍微调整了下机位，刚才骑马跑过的群演还需要补充几个镜头，不过这些都不关张起灵什么事。
他走到场边，蹲下身乖乖让化妆师补妆，边上有吴邪暂时借给他的助理帮忙递了瓶水，张起灵接过来，对着坎肩说了声“谢谢”。
边上的化妆师拍了拍他，“再蹲下一点，我给你擦擦汗，额头那边的妆好像花了。”
张起灵还没动作，坎肩不知道从哪里搬了一把小板凳过来，招呼他：“来来来，张大哥你坐着弄。”
反应还挺机灵，把化妆师和张起灵都弄得一愣。
化妆师有些感慨，“你这个小助理还挺细心，我看他跟王助理也挺熟的，这种懂人情世故的现在不好找吧？”
张起灵闭着眼感受着粉扑打在额头上的冰凉，一时有些答不上来，不过他记得吴邪把人借给他的时候，对坎肩的评价似乎不怎么样？
化妆师看他不接话，也不自讨没趣，动作利索地补完妆，给张起灵塞了面镜子，“你看看，觉得可以吗？”
张起灵睁开眼一瞧，对上镜子里脏兮兮的自己，忍不住“……”
虽然他的表情依旧很淡，但偏偏此刻所有人都能从他的眼角眉梢感受到“无语”两个字。
正好走近的吴邪“噗嗤”一声，上前好哥俩似的拍了拍化妆师的肩膀，“行了，别搁这儿欺负新人了，那边还等着你过去补妆呢。”劝走一个，才转头对着张起灵说道，“他那人就是嘴损，你说这审美得是多扭曲才觉得一脸泥巴好看啊？”
张起灵听出他话里的熟稔，点点头没接话，觉得坐着跟导演说话不太好，刚想站起身来，又被吴邪按着肩膀坐了下去。
“站起来干啥，坐着歇会儿吧。”他说着，随手搬了把小板凳，在张起灵身边坐下了。
而随着他的靠近，一股极淡的橘子糖味冷不丁窜进张起灵的鼻腔，他一愣，下意识看了眼吴邪的后颈，果然空空如也。
“你没贴吗？”
吴邪疑惑扭头，“什么？”
张起灵稍稍侧身，露出后颈上贴着的抑制贴。这是一种指甲盖大小，贴近肤色的小圆片，可以有效抑制特殊情况下自身信息素的溢散。
他身上这个是今天来剧组的时候场务发给他的，大概是最近几天天气实在太热。虽然今天没有太阳，但从早上开始天就阴沉沉的，反而更闷了。而且天气预报显示下午可能有雨，这种低气压的环境更容易让人心情浮躁，一躁起来信息素就容易往外跑，为了防止一些突发情况，抑制贴也算是剧组的常备。
吴邪作为导演，场务分发抑制贴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但不知为何，在听见张起灵的问题时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古怪。
张起灵敏锐地捕捉到了那抹转瞬即逝的不自然，还没等细想，就听吴邪说：“我不需要这个，因为我在信息素的控制上比较天赋异禀。”
他说着自己也笑了，一边冲张起灵挤眉弄眼，“你也别羡慕，靠外物达到目的并不丢人。”
张起灵听出他语气里掩饰不住的调笑，不由得微勾起唇角。他想到和吴邪认识几个月来，除了两次过于靠近的时候，确实没闻到过吴邪信息素的味道，也就勉勉强强接受了这个理由。
而坐在边上的吴邪已经把话题扯开了，“待会儿的戏准备的怎么样？还需要指导来带你走一遍位置吗？”
他说的是张起灵接下去一场翻进府里打探的戏，没有台词，但走位和动作要求却比其他任何戏都多，更重要的是，这才是他进组以来的第二场戏。
张起灵倒是没什么感觉，直说不需要，反观吴邪，像是比他更紧张一点。
“刚刚那场一条过，算是开了个好头，你就抓住这种感觉，放轻松，我看你现在的表演比起试镜的时候自然很多。”
吴邪拐弯抹角地给他加油鼓劲，夸得当事人颇有些不自在地微垂下眼，好在吴邪马上又岔开了话题，“对了，说起试镜，当时我发的视频你看了吗？”
张起灵应了声，“看了。”还看了好几遍。
他始终记得吴邪对他说过的“进步之后再回头去看”这句话，在上表演课的时候，或者进组前集训的时候，每当他对角色的理解更丰富一点就会忍不住翻出那个视频去看。
吴邪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有些满意，“你待会儿那场戏拍完之后来找我，我给你看你今天的表现，只要稍微对比一下，你就知道自己的进步在哪里了。”
夸完，大概是意识到夸的有些多了，他还强行找补了句，“不过有进步也有不足，演戏这件事你只要一天不努力就容易被别人赶超，所以不要骄傲知道吧？”
听着还挺义正严辞，但张起灵却控制不住脑补出一只装腔作势、色厉内荏的小狗。
他下意识抬眼看向吴邪，对上他一脸“听懂了吗，我都是为你好”的神色，再嗅着那股淡淡的橘子香，张起灵心里一动，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吴邪有点可爱。
闹闹哄哄的片场里，他们两人就这样对视着突然沉默下来，仿佛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隔开了一个小世界。
被这种莫名的氛围感染，吴邪有些不妙地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心跳加速，他下意识想移开目光，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副导演的声音，“小三爷，群演都就位了，你这边怎么样？”
吴邪立马站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地扬声应道：“我OK，张起灵状态不错，咱们下一场也争取一条过！”
周围的人听到了纷纷开始起哄，张起灵也站起来十分镇定地冲着大家点了点头。
一切看上去再正常不过，只有吴邪知道，他胸腔里蹿动的心脏还没来得及安分下来。他甚至没再看张起灵一眼，快速嘱咐了句“好好加油”，就朝着监视器那边走了过去。
也因此，他并没有看到身后的张起灵在注意到他微红的耳根时若有所思的眼神。
之前帮忙补妆的化妆师又走过来，看到张起灵呆站在那儿，有些奇怪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结果只看到忙碌的人群。
他拿着化妆包怼了怼张起灵的胳膊，问道：“看什么呢？快点坐下让我检查下你的妆。”
张起灵回过神，说了句“抱歉”，就着脚边的椅子坐了下去，结果在坐下的一瞬间他就发现了不对——
是吴邪信息素的味道。
这是他刚刚坐着的椅子。
有些不妙，可惜有些着急的化妆师已经把粉刷怼上来了，张起灵只能闭上眼，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却不得不在每一次呼吸的时候都被吴邪的味道灌满鼻腔。
他的思绪突然杂乱了一瞬。
还好贴了抑制贴，他想，下一秒，他又控制不住去思考，为什么一个Alpha会有这么甜的信息素？
然后他又想起吴邪转头后微红的耳根。
最后，在化妆师说“好了”的时候，他想，刚才他感受到吴邪的信息素突然浓郁了一瞬，果然不是他的错觉。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二十章·氛围古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