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2号座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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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中午十一点，烈日当空。
降谷零面无表情地站在摩天轮下，深深地怀疑起自己的脑子是否还安在，不然他怎么会在肩膀仍包着纱布的情况下，在这个点、这个天气下跑到这种地方要和几个大男人一起坐摩天轮呢？
而且偏偏还是杯户购物广场的摩天轮。
“运气真糟啊！”萩原研二叹了口气。
伊达航感慨地点点头：“是啊，原定的游乐园昨晚竟然发生了恐怖袭击……
“明明教官都看在zero的份上允许我们今天请假出来了……”诸伏景光接着无奈地歪了歪头：“结果今天只能来这里了。”
“不过这里还是蛮不错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原本未来会死在这里的卷毛混蛋表面一脸酷帅，实则兴致勃勃地抓着他的胳膊。
这个笨蛋卷毛甚至还提议：“这里竟然有有72个座舱诶，看起来能升的很高！而且现在人很少——喂，zero，我们等72号吧？”
降谷零浑身紧绷，他看着旁边满眼放光的松田阵平，眼睛一眯，一字一顿道：“好啊，就我们两个。”
松田阵平豆豆眼：“诶？”
萩原研二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哇——这个眼神，小阵平你安心地去吧，研二酱会悼念你的！
诸伏景光默默跟上：总感觉zero心情不是很好……
伊达航看了他们一眼，哈哈一笑，抓着两人就往前走，几步就跨上了71号座舱。他回身看向站在原地的两人：“赶紧的，72号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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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号座舱。
和漫画里比起来，似乎没那么精致。大概是后面四年里又装修过了吧？降谷零冷静地摸了摸冰凉冷硬的座位。
也不知道没被怨气影响前的世界线里，四年后松田阵平进来时看到的到底是个什么光景。不过反正也不会注意吧？毕竟这个混蛋在工作的时候眼里就只有一个炸弹……
哦，当时应该还有在想萩原研二那个大笨蛋，那个无一生还的20楼顶层应该也在想在下面无助地等待他回来的目暮警官和佐藤美和子……
“zero？”
所有混乱的思绪在此刻被完全打断，降谷零闭了闭眼，抬起脸时已经整理好了所有不该出现的、近乎死寂的表情。
对未来一无所知的松田阵平歪了歪头，疑惑道：“难道你还在想早上的事吗？我就说得多吃点橘子。”
降谷零瞬间回归正常，他面无表情：“才不是什么橘子的问题。”
但硬要说的话，他现在想的事的确和早上那些事有关。
今天早上，降谷零罕见、也不是很罕见地头晕了一会儿。
起因是前天他被迫午休时，其他四人目击到的、被鬼塚教官开到警校的一辆车——在漫画看来，大概也是一段孽缘、所谓白月光的开始。
那是一个牺牲的警察前辈的车，那位前辈的女儿将此车寄存在这里——她叫佐藤美和子，一个倒霉的、又在情感上有点轻微自闭的女孩。
出发时降谷零忽然想起来那个非常帅气的车，就顺口问了一句，然后被过分热情的同期架着带去偷偷摸摸看了一眼。
重点总是跑偏的萩原研二理所当然地提了一句那位警官前辈的女儿。正在降谷零在脑子里把漫画剪影和未来的正面的漫画形象做比对的时候，向来把女孩子往可爱方向猜测的萩原研二难得被幼驯染松田阵平反驳了一次。
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脱口而出：“萩，想想你姐，交警都已经那样强硬霸气了。这个女孩可是说要成为刑警啊，肯定是个性格超级强硬的男人婆吧？”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微妙地眨了眨眼睛，委婉道：“小阵平，这么说不管人家性格怎么样你都绝对是会被打的哦？而且姐姐也一定会不远万里跑来揍你一顿的哦！”
“所以，”旁听许久的诸伏景光歪了歪头，“萩原，你不反驳姐姐是强硬的性格吗？”
众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只有萩原研二在那里不满地嚷嚷着：“姐姐明明很温柔，当初要不是小阵平拆了她的手机，也不至于被揍！”
当事人松田阵平默默翻了个白眼，并不发表意见。
而降谷零则是非常安静地看着面前的白色马自达，他当然记得面前这辆帅气的车代表着什么，知道在漫画里松田这个带着命运感的发言意味着什么。
这是那段开始即结束的好感的最初。
如今的白色将会变成炽烈的、血一样的让人厌恶的红色。
降谷零突然就很晕，是偷懒没吃橘子的原因吗？他好像有点低血糖……
那大段大段关于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未来画面一帧一帧地闪现，降谷零只觉得又开始头晕耳鸣，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怎么样的，但他看他们四人被恍惚扭曲的表情，还有那一双双手……
一定糟糕极了吧？
他狠狠按了按太阳穴，却仍踉跄着往旁边移了几步，直到被不知道谁的手扶住才像是抓到了支点一样踉跄着停下。
难以解释的伪三角谜题，在所谓警视厅恋爱物语里，他们的未来不明踪迹。
好一个无果的孽缘，好一个烟花一样绚烂短暂的白月光，他们真是无可争论的沫影，死亡是自从起笔勾勒时就不可更改的事实。
在作者眼里，可能根本没有应不应该的死亡，那些让人耿耿于怀的想法往往只是一个突如其来的灵感，抑或者是对剧情戏剧性的丰富，诸多意难平都是这么来的……
降谷零已经记不清早上是如何处理好一切，然后把满眼担忧的他们勉强安抚好，至少保留了今天出门的权利，然后还笑眯眯地跟他们说些没人相信的实话。
“我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噩梦，有一点晕。”
那个梦里，你们早就离我远去，而我们在这里的相遇，是在你们真正死亡之后才拼凑、补充的意外设定。
真是让人讨厌得想一拳打碎的噩梦……
想到这里，降谷零抬头幽幽地看了表情逐渐凝重的松田阵平一眼，忽然发问：“松田，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所谓的孽缘，既然注定错过，那为什么不现在就拆了呢？按那个漫画和论坛讨论，松田阵平并不是那个女孩的正缘。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脆一直错过呢？
降谷零承认自己有点偏激了，但……那种未来就真的好吗？真的不是孽缘吗？
“啊？”严阵以待的松田阵平一愣，“你问这个……”
【小降谷最近很关心你的交友呢】
松田阵平沉思，松田阵平恍然大悟。
松田阵平狠狠闭了闭眼睛，在心底有些恨铁不成钢他的小心翼翼，却还是心软着没质问出声……
不就是区区一个事故吗？不就是区区一点影响肩膀的后遗症吗？不就是早上头晕犯了低血糖吗？这又有什么要紧？不能尽情打架又怎么了？zero他在害怕什么？他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他？
于是松田阵平睁开眼又挑起眉，表情嚣张又直白到理所应当：“zero，我挺喜欢你这种的。”
结果话音刚落，降谷零的脸色突然就变得很奇怪，甚至隐隐有点泛青，好像在不可思议，又貌似在欲言又止。
大概是太感动了吧，毕竟他可是头一次说这种肉麻的话。
松田阵平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非常体贴地没出声询问已经感动到表情扭曲的好友。
“等等，松田，你说真的？”降谷零脸色青白，似乎仍然非常不自信，完全不像当初那个二话不说一拳莽上来的混蛋了。
但这又怎么样呢？
“当然是真的。”松田阵平挑眉，像是不明白降谷零为什么会质疑这个答案，他抬了抬下巴，把话说得理所当然到像是什么唯一的、永恒的真理：
“你可是zero啊！没理由不喜欢吧？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们的zero，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降谷零闻言突然顿了一下，他抬起眼，直直地看着松田阵平，毫不客气地打破了那短暂而微妙的跨频交流：“松田，我是在问你的择偶标准，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
世界一瞬间沉默下去，外面炽热的日光炙烤着一个个球形的座舱，座舱的红色外壳像是被烤焦了，像焦脆成碎渣的辣椒。
座舱内的人也像是被烤焦了，欲言又止，尴尬羞耻到近乎焦躁，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72号摩天轮里，他们的沉默是焦灼的无声。
“咳，就是……”松田阵平僵硬地移开了视线，“可能是那种偏御姐的成熟风格吧？”
卷毛青年干巴巴地回答那个被误解的问题，半点没想起询问降谷零为什么突然提这个问题
“就是那种偏女神的类型？”降谷零直接概括。
“差不多吧。”松田阵平胡乱点了点头。
“松田，”降谷零叫他，表情凝重，“虽然我感觉你应该找不到对象，但以防万一……”
松田阵平不赞同地转回了头：“等等，明明是零你更悬吧？就你这个严肃又不在意他人的性格……”
“松田，难道你要跟我比到底是谁更旁若无人吗？”降谷零一脸无奈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声音却莫名微弱起来，“我是想说，你能不能迟点脱单？”
松田阵平微微一顿。
“好啊，没问题。”松田阵平扬起下巴冲降谷零露出一个嚣张的笑容，“对象什么的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去找。陪你一起单身也挺好，而且没准班长……哦，不是，万一hagi和诸伏也一直找不到对象呢，你担心什么？”
降谷零有些欲言又止，毕竟这听着实在不像什么好话。
外面的风景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更加渺小，也更加广阔。他们升得很高，松田阵平不经意间用余光向外一瞥，他看见下面的人稀稀拉拉地四处穿行，看见下面广场上用花盆摆出的老土图形。
降谷零也跟着他向外看去。
外面的青空和烈阳在无声又炽烈地叫嚣着生命。
远处层层叠叠的青山和人类星罗棋布的建筑错落着叠在一起，他们在摩天轮上越过灼热和光晕，看到了悠远而宁静的风景。
“松田，”降谷零突然开口，“说好了，我不脱单你也不准脱单，心知肚明的双向暧昧也不行……”
“就等七年好吗？”降谷零仍然没能狠得下心，他只能干巴巴地把希望埋在这样无理取闹的句子里。
“七年之后，”降谷零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不像笑容的笑容，他不知道这看在松田阵平眼里更像是在叹气，“七年之后如果你有喜欢的人我一定不拦你……”
七年后，不管如何动心，怎样修罗场，至少不至于那样死去，至少我有资格出现并且抓住你……
松田阵平几乎是看着那副强颜欢笑的样子下意识先点了头，才想起来回一声好。
摩天轮在这莫名怅惘的问答间终于从最高点的特别停顿中脱离出来，开始缓缓下行。意识到这点时，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相顾无言。
“算了，其实也用不着……”降谷零突然就又后悔了，他凭什么要去干涉他人的感情呢？凭什么让松田因为他莫名其妙一句话压抑自己的感情呢？
“zero。”松田阵平打断了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你总不会害我，这是计算之后的最佳选择对吧？”
“还有，zero，我不会抛下你一个人的。”松田阵平伸出拳头，和降谷零轻轻碰了一下，他眼尾上扬，眼底盛满了光，“别说七年，我能单身二十年你信不信？谁要找对象那种东西啊？又不是hagi。”
“……萩原听到会哭的哦？”
松田阵平耸了耸肩，无所谓道：“那就让他哭。”
说完他们又默契地安静了下去，像是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利用唇齿舌喉说话了。
下面的流动的人群不知何时变得熙熙攘攘，像是书里描述的辛勤劳作的黑色蚂蚁，他们是这个国家的基石，推着这个虚幻又真实的社会前行。
很多不会出现在漫画里的人是所谓的故事背景，但他们也都有着各自的喜怒哀乐，他们有自己独一无二的故事经历。
至少对降谷零而言，那是绝对真实的。
“不问我原因吗？”降谷零突然出声。
“如果能说你早说了吧。”松田阵平托着下巴回他。
“所以啊……”松田阵平看着即将到达的站台和上面笑眯眯地冲他们挥手的三个家伙，赶在下去之前拉起降谷零，把一切话音都甩在了这个72号座舱里。
“干脆就这样往前走吧，但记住，zero，只要你张开口，我们就一定能听到你。”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72号座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