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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营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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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溪雪跟池念嘱咐了一番,便与樊胜一同上了车。
车子开出市区。
洛溪雪百般无赖地望向窗外。
没了楼宇的遮挡,暗藏其内的繁星显现。
星罗棋布,斗转星移。
今日星象不错。
“念慈大师,池哥拜托你了。”
发颤的声音,洛溪雪分出些神望去。看到樊胜惴惴不安的神情,她吞回“你这话应该和警察叔叔说”这句话,改口道:“……放心吧,我这人诚信经营,童叟无欺。”
“……”
好不靠谱的感觉。
但好在樊胜神情稳了不少。
在他的提醒下,洛溪雪才想起关于她和小金猪的渊源。
不对……
是她和她便宜老公的那些事。
这还得从池流泉五岁那年说起。
每个人生来就有自己的命格。
类似于寺庙抽签。
有人可以抽到上上签,自然也会有人抽到下下签。
洛溪雪是那个上上签。
而池流泉,则是那个下下签。
池流泉命格带煞,这个天生永久debuff,倒不会威胁性命。
但是会特别倒霉。
倒霉到什么程度。
像剪刀石头布从没赢过的那种。
这不算什么,主要是池流泉从十五岁开始每月十五后总会碰到“脏东西”。
当年帮池流泉解霉运的池家找上了算命世家的洛家。
作为当时洛家的家主,也就是洛溪雪的爷爷。
并没有找到其原因,提了一个十分不靠谱的建议。
——让池流泉和她结娃娃亲。
理由是洛溪雪命主阴神,难得一遇的好命格。
有她在,“脏东西”也不敢轻易冒犯作为池流泉。
池家人虽然犹豫但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许是上上签和下下签中和,婚亲一定下,池流泉的情况顿时转好许多。
池家人从那往后,坚信洛溪雪就是池流泉的救命恩人。
也因此对此婚亲极其上心。
池流泉一达到结婚年龄,池家人便催着两人去拿证。
这之后,池流泉就被池家打包送到洛家。
因为解命有钱财相抵才不会伤到算命师的规矩。
跟随池流泉来的还有还有一笔不菲的嫁妆(划掉)。
洛溪雪一听,结婚能拿一笔不菲的钱财,离婚还能继续拿一笔不菲的钱财。
这笔生意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稳赚不亏。
一本结婚证的事情,她就能摸鱼大半辈子。
当时洛溪雪的头一反应是。
还有这种好事!
干啦!
头一点一抬,一张红本本便新鲜出炉。
洛溪雪和池流泉当然没有什么爱情可言。
娃娃亲是老人家的约定,当时他俩还都只会天天斗蛐蛐的阿呆阿瓜。
池流泉和她签了三年的结婚协议。
等今年结束,两人便正式离婚。
往后他只需要每年来她这求上一卦保命即可。
虽说没什么感情,但收了人钱,事还是要办的。
今年她在开年就给池流泉看过。
不会有啥大事,而且还有两个大运。
财运和遇贵人。
看在樊胜老妈子心的份上,她就跟着去一趟。
既然人到场就能让他安心,那洛溪雪换个地方躺几天也没啥区别。
权当旅游吧。
车子刚好到达录制的目的地,洛溪雪收回思绪。
她闲散地掀开眼皮环洛四周。
貌似……
和想象中的有区别。
并没有理想中的豪华五星级大酒店。
放眼看去只有冷幽的高山,山脚下是百来户农家。
经济条件不算太好,楼房倒是起了,但未能装修,院子也较为简易和破烂。
“怎么到这录制综艺?”洛溪雪并不知道池流泉接了什么综艺。
只知道池流泉这两个月都住在片场,在拍一部谍战片。
樊胜先一步下车,殷勤地转身伸手要扶她,一面说:“阿泽来做两期飞行嘉宾顺带宣传这个月上映的电影,不巧这一期的主题是山野寻宝。”
“是我的锅,我当时就让剧组安排了,并没有详细看是哪一期,哪里知道这一期是室外录制。”
洛溪雪抬手轻摇回绝,心想池流泉这人真的倒霉。
出道七年,录制的综艺一把手都可以数过来。
本来一个室内综艺,轮到他做飞行嘉宾就转室外录制。
还直接到深山老林里。
樊胜:“雪雪啊,因为条件有限,节目组安排住的地方都在县城里,那边呢我已经给你留了一个大床房,现在因为有意外大家都走不开,导演暂时租借了农家作为落脚地,我特意给你弄了一个宽敞的休息地。”
为了不暴露身份,在外人面前,洛溪雪让他不要叫她大师。
毕竟对方可是要给他家影帝救命的,樊胜为了表示友好,便乐呵呵地喊雪雪。
洛溪雪微微蹙眉。
脑子里全是大床房不能住,得先在这呆着,有没有床还是个问题。
“嗯。”她不咸不淡地回答。
能有回应就好,樊胜展颜大笑,脸上的褶子堆积到一起,有几分童话故事里老巫婆的可怖模样。
洛溪雪理了理衣裙,“带我去休息地吧。”
坐了一路车怪累的。
她得躺一会儿。
樊胜没反应过来,惊愕:“啊?”
不是马上上山找人吗?怎么先休息了?
看出他的疑虑,洛溪雪眼无波澜解释:“警察来了,放心。”
樊胜手脚并用的挥着,焦急不已,“不是?雪雪你不应该是先去找人吗?”
洛溪雪振振有词:“警察叔叔都来了,我们现在再掺和就是破坏公务了。”
对上她一副“我也想但没办法”的眼神,樊胜哽咽住。
他张了张嘴,想再争取些什么。
然而,直到天黑也没看出洛溪雪是来救人的。
她整个人好似没有骨头,悠哉地在备好的休息地舒服躺着。
发盒饭也是樊胜来领,而她就地解决后,依旧闭门不出。
哦,不对,吃完出来在院子里消食了一圈。
越来越不对劲,这是来度假的吧?
这一边的樊胜也担忧啊。
劝说的话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看着洛溪雪在睡榻上从右躺到左躺,时而盘腿伸懒腰,整个人如同咸鱼躺尸,毫无干劲可言。
一旁樊胜的心宛如放在热锅上。
备受煎熬。
“雪雪啊……警察说这山里没人啊……”樊胜忍不住小声说。
话落没几秒,洛溪雪猛地坐起来,看向他。
樊胜眼里闪过希望,以为她是开窍了。
而她却问:“厕所在哪?”
樊胜:“……”
他就不该怀揣希望!
樊胜哀叹,想着要不找池家人说说吧,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抬手要给她指路,洛溪雪突然从睡榻上下来,鞋子胡乱一套,抄上背包,一溜烟跑向院子里的黑暗。
“雪雪你去哪啊?厕所在院子里啊!”樊胜还在琢磨怎么和池家人开口。
望着要消失在黑暗里洛溪雪的身影。
才发觉这是从听说池流泉事情后,第一次不同平日里散漫的模样。
卧槽?!
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樊胜心想。
随后他焦急地跟着跑出去。
.
樊胜早在出了院子就看不见洛溪雪的影子,急得原地打转。
这边,洛溪雪拉开围好的警戒线,趁着月色正浓,轻易地上了山。
入夜的山雾比白天还浓,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她如今手里只有顺手拿的手电筒,可见度不到三米。
洛溪雪顺着能看到的路一直走,一阵刺骨冷风袭来,在九月的季节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阴神问路,可知夫在何处?”
洛溪雪神色自若,对着山头的方向面无表情问道。
她命中有阴神庇护。
阴神,也就是阴曹地府的神仙。世间的所有鬼怪都得惧怕,见面就得喊声“大锅”,从不敢轻易招惹。
果不其然。
在她开口问路后,山间的雾闻风而逃般迅速隐退。
来不及多想,洛溪雪来到警察今日和她说脚印消失的地方。
白雾散去,此时的脚印全部显现,洛溪雪毫不犹豫顺其而上。
山上太过安静,连山间应存的风声、蝉声彷佛都已销声匿迹,空荡荡的。
走了一会儿,视野里晃过星点亮光。
漆黑的林间里格外显眼。
洛溪雪顿了下,循光过去。
透过盘庚错节的根枝,只见几人成年男人隔着灯挥舞着铁锹,一下一下铲着泥土,中庭无一例外都凝聚着阴气。
脚边有着香炉,香火燃了一半。
尘烟缓缓上升,与上方浓厚成黑雾状的阴煞掺杂在一起。
一缕烟抽丝般拉长衍生至远方。
不用算。
这缕烟必定粘在小金猪身上。
池流泉向来是鬼怪们最爱的香饽饽。
有人在山上违法挖坟做法事,引出了脏东西。
而他的霉气极重,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味儿。
更别提主动自投罗网上山。
挖坟触犯法律,洛溪雪不打算直面冲突,等下救下池流泉下山之时,报警即可。她侧身,目不斜视地往那缕阴煞源头寻去。
临走之前,几句抱怨钻入耳。
“一个女人费我们这么多功夫,还威胁我们帮她收尾,真是麻烦。”
“说到底都是他们两家搞出的问题……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那个女人死之前没尝过鲜,所以才抓了那个城里人?”
“别抱怨了,谁知道她会变成鬼回来,而且还捉走了城里人。”
脚步倏地停下,洛溪雪突然改变想法了。她转身,一脚,重重踩在枯枝上。
“嘎吱”一声,在寂静的山间格外响亮。
“谁!”
几人顿时闻声回头喝道。
洛溪雪泰然自若:“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们有看到池流泉吗?就是那个长得特鲜的。”
一个留须的男人蹙眉,不耐烦:“没看到,大晚上别到处瞎逛,像鬼一样,赶紧回家去吧。”
洛溪雪没头没尾来了句:“你们大晚上拿着铁锹干嘛?”
留须男人神色一暗:“不关你的事。”
洛溪雪不依不饶:“是在挖坟吗?”
“……”
洛溪雪:“挖坟可是犯法的哦。”
罪行被毫不留情挑破,留须男人脸色彻底沉下,几人相视几眼,像是队内频道沟通完毕,其中一名身材魁梧的男人猛地拎起铁锹冲上前。
后头留须男人冷冷道:“既然你知道了,那就留不得你了。”
洛溪雪:“……”
这种反派发言可以从古代批量到现代了。
铁楸越来越近,洛溪雪开完小差,没有慌张,反而微微一笑:“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砸到之际,纤细的手臂抬起,无名指蜷起,指尖抵在拇指指腹上。
而后,轻轻一弹。
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魁梧男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那一脑瓜崩便带着风,击到了脑门上。
他被这股力弹得整个人后仰,成起飞状,芜湖一声,重重砸到了地上。
两眼一翻,再无生息。
好像下手重了点。
洛溪雪这么想着,拿出手机给樊胜发了一条记得“收尸”的消息,而后息屏忽略后者的短信轰炸。
剩下的人都看傻眼了,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脸上浮现惊惧之色,两股战战,不少人竟是一时脚软到跌坐在地。
有人颤声:“你……你准备做什么?”
洛溪雪随口:“为他提供免费思想品德教育服务。”
其他人:“……”
还包吃包住对嘛?
洛溪雪懒得多管,径直绕过他们,前往那缕烟的源头。
正当绕过之时,留须男人陡然想起什么,颤着手翻找两侧的口袋,最终掏出来一个法铃。
铜制法铃花纹诡异,手柄不呈样,纹路缝隙依稀可见血色,与道家的三清铃截然相反。
——这是招鬼铃。
“叮铃铃……”
恐惧到极点的他不用做多余动作,光是止不住的颤抖,就能把法铃摇成拨浪鼓。
周边浓雾一瞬间再起,雾中隐隐约约浮现数多个人影,无一例外萦绕煞气。
其中洛溪雪正对面的那个红衣女鬼煞气最为重。
一袭云锦绣尽鸳鸯,长摆拖地,锦盖遮面。
总之很有中式鬼片氛围。
留须男人似是有了底气,一下子支棱起来了:“哈,这女鬼可不是一般的女鬼。据算命先生说,她生前可是纯阴命格,厉得很!怎么样,怕了吧!”
洛·算命先生·溪雪:“……”
啊这。
她干巴巴:“还行。”
“……”
也不知是哪里戳到留须男人的点了,他脸抽了下,使劲摇了摇法铃,嘴里念了一段驱鬼口诀。
红衣女鬼定了两秒,随即眨眼间,手上便多了一个人。
看到那人。
洛溪雪终于正视一眼。
很好。
这下不用她再多找一趟了。
被女鬼挟持的池流泉此刻睫毛微颤,紧闭双目。乌发凌乱,衣物上满是泥泞,一向俊俏的脸上多了几块青紫和几道血口子,看上去凄惨得很。
洛溪雪微蹙眉,感叹:“哇,好惨。”
男人一噎,似是不想废话,铃声清脆又一响。女鬼顿时扔下手中的东西,所有鬼一时之间全部扑了过来。
洛溪雪看着砸到地上的池流泉,眨眨眼。
这么一摔,小金猪的身上必定又多了几块乌青。
眉头紧蹙,阴煞萦绕在身,脸又半贴泥地,八成是要伤口感染。
真就好惨一男的。
定格须臾。
洛溪雪微微叹气。
“算了,好歹收了钱……”
随手掰下一根树枝,她一边说,一边轻描淡写地挥了下。
接下来。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
小小的树枝,仅是一个挥动,竟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力量。
刹那间。
摧枯拉朽地歼灭近乎全部的鬼怪。
只留红衣女鬼一鬼。
“那就认真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