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霍格莫德 ...
-
小天狼星躲藏在树林里。
无论隐藏在背后的深层原因是什么，他现在格外感激自己的阿尼马格斯形象是一条通体漆黑的大狗。
在黑夜的森林，即使成排的傲罗手拉手从他旁边路过，都不一定能够看得见隐藏在高草丛里的他，更不要提视力不好的摄魂怪。
冰冷的露水打湿了他下腹的皮毛，粘在一起分外不适，他却不敢站起来抖一抖。
那根魔杖正被他结结实实压在身下。
摄魂怪的视力不怎么样，但是对魔力的感知比什么都灵敏。
他担心自己只要漏出一点缝隙，魔杖那点细微的魔力就会被树林上面飘着的几只摄魂怪察觉到。
接下来的场景可不会很美妙。
要放在前十几年，对付几只摄魂怪轻而易举。他能一边懒洋洋地打着哈欠一边放出守护神驱逐它们。
可现在。
小天狼星发出一声像是呜咽的苦笑，夜色中大狗的头埋得更低。
但总体来讲，事情进展还算是顺利。
他逃出来已经一个月了，依旧活着。
小天狼星真的有暗自怀疑过，是否从阿兹卡班出来前，他怕不是在不知情况下服用过福灵剂。
要不然得到魔杖怎么会如此容易。
魔杖这种东西，看上去巫师们人手一根，似乎应该遍地都是。实际上这种片刻不能离身的东西反而最难弄到手。
他已经快不记得拥有一根魔杖是什么感觉，上学时手上用出来的魔杖茧子都已经没有了。
能够重新使用魔法竟然是一件如此美妙的事。
小天狼星一贯认为命运是个残忍的东西，可这次它似乎短暂地站在他这一边。
就在他逃出阿兹卡班的消息泄露出来、傲罗还没有追查到阿比盖尔·斯伯林之时，被他发现了女巫另一根不用的魔杖。
更好的消息是，这根魔杖在他手里非常顺手，几乎和他第一根魔杖的手感差不了多少。
虽然后续傲罗找上她后，他是个阿尼玛格斯、手里还有根魔杖这两件事肯定会暴露出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提心吊胆一个多月了，傲罗的追捕方式并没有作出任何更改，好像根本不知道一样消息，也没有组织人手检查英格兰街上的每一条黑狗。
喝下生死水总会迷糊一阵，那个马虎的年轻女巫，估计醒来后，她会以为是自己没关好房门让狗跑了出去。
如果有那么一丝希望，他能重获自由之身，小天狼星愿意赔偿给她一只新宠物。
再加上一根魔杖
或许还得加上一些魔药的钱。
现在回想起来，在她那里连续偷喝三天的魔药，加在一起效果格外地好。
尤其是增智剂，似乎有用得过了头。
起效的那段时间里，每当他要做点什么蠢事，脑子里另一道冷漠又傲慢的声音、他自己的、但明显理智一点的声音就会跳出来对他大加嘲讽。
他第一次听到，是犹豫要不要蹲在女巫家门对面关注一下后续。
‘你是准备等傲罗到了，直接上去自首吗？’脑子里的声音讽刺道，他就赶紧叼着魔杖逃之夭夭。
逃远后，他想见哈利一面。
大脑就不断提出各种计划又被一一否决，实践下来的结果连他自己也不能更满意了。
他请哈利吃了一个麻瓜汉堡。
小天狼星现在回想起来，还有点眼眶酸涩。
他已经知道哈利的住处，在逃往萨里郡的一路上都在重新拾回魔法，凭借着变形术的底子改变外貌。
哈利就像他猜想的一样，和十三四岁的詹姆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内在有很大不同。
这是正常的，要是每个孩子都和自己的父母是一个样子，那世界还有什么乐趣呢？
也像他猜想的一样，哈利过得并不好。
他和同龄人相比太过瘦小了，身上的衣服旧巴巴，并且大小明显不合适。
他脸上也少了詹姆那股顾盼飞扬的自信。闷闷不乐的，总是尽可能的在外面呆着，有时候能在他阿姨家附近的小游乐场一坐一整个下午。
在大脚板的观察下，哈利表现得对他血缘上的麻瓜表哥避之不及。
小天狼星在某一天鼓足了勇气，将毕生的演技都用上后，假装着自己是个腿脚不太利索的麻瓜老头，而哈利帮他捡了掉落的拐杖。
于是作为回报，老人请他吃了一餐快餐（买单的麻瓜钱来自大脚板在街上捡到的钱包，愿梅林祝福那个倒霉的麻瓜）。
计划简直不能再完美，他每次察觉到自己过于激动，就狠咬自己的舌头，结果说话也含含糊糊的，装扮成老头更加贴合了。
因为是老人，能解释他为什么对麻瓜世界不熟悉；因为是老人，盯着年轻的小孩眼也不眨，用来借此怀念自己在远方麻瓜大学里上学的孙子似乎也很好接受（关于麻瓜大学的事，还是他在放在女巫书房的宣传单上看到的）。
那是一个天气格外好的傍晚，玫瑰色的晚霞倒映在快餐店的玻璃上，在他的追问下，哈利向他简略讲了讲最近生活中的烦心事，大多数是关于他那个又蠢又胖的麻瓜表哥。
小天狼星忍着内心的那点怒气，在晚上他的麻瓜表哥和一帮狐朋狗友玩乐回来的路上，巨大的黑狗追在金发胖麻瓜屁股后面，撵着咬了三英里。
他倒是做不出攻击小孩子的举动，只是吓一吓他。
实际上，小天狼星觉得哈利的表哥还应该感谢他，说不定第二天早上起来麻瓜还能瘦个一磅半磅。
在附近逗留了几天，纵然不舍，小天狼星还是踏上了北上的路。
毕竟路途遥远，而他不想错过任何一点抓住那只耗子的机会。
思考再三，他意识到即使有了魔杖也不能幻影移形。
一方面他已经十几年没有用过这种魔法，一个不小心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再一个，魔法部肯定在监控在英国幻影移形的巫师，他可不想给他们暴露任何一点自己的行踪。
一路上困难重重，但好在他还是顺利来到了终点线前的最后一站——霍格莫德。
回到老地方，他才知道自己脑袋里还装着这么多回忆，而那些回忆带着月光的银白色。
月亮脸呼哧呼哧的在前面跑着，时不时对着天空嚎叫；尖头叉子背上驮着虫尾巴，巨大的鹿角随着步伐晃来晃去，走着走着就要甩一下头，避免它们勾住枝桠；大脚板默认负责追在月亮脸后面不让他跑丢，另一个原因是它不想驮虫尾巴，理由很单纯——它背上有一块别人不能碰痒痒肉（很奇怪的是，恢复人身时他就没有这个问题）。
大脚板走过霍格莫德的大街小巷，注视着那些熟悉的场景，而故地重游带来的愉快回忆都会突然在喉咙间翻涌上血淋淋的味道，逼得他加快脚步跑走，躲到无人的地方蹲下来呕吐一地。
他不能原谅。
过去十三年的每一天都有一瞬间，小天狼星会在心里向他以为已经死去的彼得发问：为什么？
如果惧怕，为什么要加入凤凰社？既然加入了，为什么不能从一而终的坚持下去？
他们会不清楚彼得的性格吗？那双小眼睛下隐藏的、他自己羞于承认的怯懦，小天狼星、詹姆和莱姆斯都一清二楚。
他选择不加入，回到家里安安分分地和妈妈经营那家小店，没人会责怪他。
凤凰社的工作不是一份请愿单，写上名字表达自己的立场后就万事大吉，大家都清楚对抗伏地魔势必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们几个加入都有各自的理由。
而令人意外的彼得坚持自己也要加入凤凰社后、被他们夸奖鼓励后脸上那兴奋的潮红，就像以往每一次，他在恶作剧或反击斯莱特林的小行动中出力后，被他们赞扬时一模一样。
他们其实那时候就应该意识到不对劲的。
但是连最机敏的莱姆斯都没有想到，他们只是以为彼得终于脱离了骨子里的怕事的天性。
‘更像个格兰芬多了’。
现在想想，这种鼓励和期许其实也侧面说明了，他们潜意识也知道，彼得的勇气只是空中楼阁。
终有一天会因为他直面到的危险越来越频繁，恐惧迫使他倒向看上去强大的那一边。
七年，他们相处了当时生命三分之一的时间。小天狼星知道很多人将彼得视为他们小团体的跟班一类的角色，其实他们对待他，总是像家里年纪最小的、有点笨拙的弟弟一般接纳。
到毕业前那段时间，小天狼星甚至觉得，如果作为弟弟的话，彼得能比令人头疼的雷古勒斯更让他放心。
将那些凤凰社的行动告诉伏地魔的时候，彼得内心会闪过一丝愧疚吗？
还是说得到强者的赞扬可以让他抛却一切？
彼得·佩迪鲁害死的不仅仅只有詹姆·波特和莉莉·伊万斯。
他泄露的消息让温柔的马琳·麦金农在凤凰社聚会后的第二周全家都死于厉火、让多卡斯·梅多斯这个性格耿直的女巫被伏地魔亲手折磨后杀害、让形影不离的普威特兄弟死于食死徒的咒语围轰。
这还只是部分凤凰社内部的成员。
彼得·佩迪鲁有用詹姆帮助他学会的阿尼玛格斯为伏地魔打探消息吗？
彼得有用莱姆斯指点他半个月才学会的盔甲护身帮食死徒同伴挡住傲罗的攻击吗？
彼得有用小天狼星教会他的恶咒去拖延凤凰社追击食死徒的脚步吗？
回到霍格莫德的第一个晚上，大脚板在附近山林里的一株红松下坐了半晚。
这曾经是，尖头叉子在春天最喜欢用来磨角的地方。
它认准了这棵红松，觉得和其他树比起来，这棵红松格外符合它的审美。在它几年间里每个月的坚持努力下，松树原本粗糙的树皮，有一大圈都变被磨得如白杨一样光滑。
红松和上面的住民对于这个改变都不是很开心，在又一次尖头叉子去树下吭哧吭哧磨角的时候，那只有着健硕胸肌的褐色松鼠愤怒地举着松塔，从它的树洞里探出身，对着尖头叉子的头顶砸。
现在那里已经长高到，大脚板需要很努力抬头才能看得到了，被磨光的树皮也重新恢复了粗糙的原貌。
时间啊。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霍格莫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