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旅途》谢植依

70、第七十章

　　　她有多久没有好好吃饭了，那几天她一直滴水未进，她不想在最后的日子是臭臭的，她想让发现她的人不要有不好的画面。

　　那天，她空着肚子，把自己从上到下收拾了一遍，这样，见到外婆的时候，外婆可以一眼认出她来。

　　她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脑袋很沉，像是被人用木棍狠狠的敲打过，她的手腕上依然能感受到疼痛，可是她没有力气再喊出来，她很累，有多久没有好好吃饭了。

　　只想睡觉，好好地睡一觉，这些天她都没有好好睡过了，她只想安稳地睡一觉，如果能见到外婆就再好不过了，如果见不到，那就有缘再见吧，她太累了。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醒了过来，她被自己的头痛生生疼醒了，她的头好痛啊，手腕上也只留下一个浅浅的伤口，为什么脑海里会出现那些画面，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外婆，外婆和那个人做了交易，说是要换回一条命，她愿意放弃自己的一切，愿意承受所有的灾难。

　　外婆坚定地答应了，为了瑞雪，她一口就答应了，而瑞雪活着，好好地活着。

　　瑞雪疯一样地跑到客厅，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一场有外婆的梦。

　　可是梦中是如此的真实，外婆不是假的，她的手臂是真实的，就像经常握着的那样，有软软的触感。她的声音也不是假的，她温柔的喊着自己的名字，她的眼泪更不是假的，自己真实的触摸过，可是，为什么，这一切真的不是真实的吗？

　　如果是假的，如果只是做梦，为什么会那样的真实，如果是真实存在的，是不是说明外婆还在，一直都在，可是她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啊，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的时间到了，要走了，还是她放心不下，最后来看看。

　　外婆看到这样的自己一定很失望吧，这样的自己又怎么会让她高兴呢？

　　她那样一个爱干净的，勤快的人怎么会不生气呢？

　　她一定是失望了吧。

　　手腕上的痕迹开始结痂了，自己睡了多久啊，过了几天了，好像都分不清，瑞雪坐在饭桌旁，摸着手腕上的那道口子。

　　看来是自己做梦了，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什么都有。

　　头疼的厉害，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在疼，疼的瑞雪只好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这颗快要爆炸的大脑。

　　“你要好好的生活啊......好好吃饭，好好地照顾自己......看看外面的世界，多出去走走......人生的道路艰难，外婆是深有体会的，可是再艰难也是要趟过去的......”

　　瑞雪疼的快要受不了了，脑袋里像是有一个定时炸弹，只要时间一到就会爆炸，而现在，就像是无时无刻不在爆炸阶段，她的身体快要支持不住了。

　　“只要你救活瑞雪，我愿意，做什么都可以，我答应你......不如外婆来承受这些......我愿意用接下来所有的时光交换自杀带来的惩罚，只要你放过我外婆.....我不能让你替我受罚，都是我不好，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连累你的，对不起......”

　　瑞雪好像想起了些什么，只是，这些是真实存在的吗？她和外婆在梦里和那个人做了交换。

　　她愿意为了外婆好好的活着，外婆也会过的很好。

　　外婆和她都选择为了对方选择牺牲自己。

　　只是因为外婆爱她，她也爱着外婆。

　　原来她的这条命是外婆救下的。

　　即使外婆在去世之后都没有丢下她，依然担心着，惦记着这个一事无成，生活的如此糟糕的外孙女。

　　瑞雪再一次哭了起来，这一次她终于可以痛快的哭出来。

　　她把外公外婆的遗像翻了过来，她终于可以正式地面对他们了。

　　她想告诉她们，她会好好地照顾自己，好好生活。

　　瑞雪的眼泪落下来，毫无防备地，没有任何征兆，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的脸上滑落。

　　她哭了，那些难过地，积压了许久的，无以言表的心情在此时此刻，被她的眼泪带了出来，外公去世的心情好像在此时也被释放了出来，原来她不是真的无情，她只是无法面对突发状况，她的人生中第一次有人去世，那个人还是她最爱的人，是外公保护了她，不然她早已经不存在了。

　　这一天瑞雪哭了很久，久到可以把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完。

　　这一次她终于可以面对外公和外婆。

　　我和小蝶带着外婆走在这条路上的时候，外婆一直在打听瑞雪的情况，她还是放心不下，这是她最疼爱的孩子。

　　她问小蝶，关于瑞雪后面的情况，小蝶只是说很好，她很好。

　　外婆很欣慰，又问瑞雪以后的人生，小蝶摇摇头，像是不耐烦似的，大声喊着说：“你孙女很好，以后还会成家立业，结婚，生孩子，你就放心吧，她好着呐。”

　　“那就好，那就好，那孩子很可怜的，一岁的时候她妈就不要她了，我不想看她落了那个下场......”

　　外婆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从瑞雪的小时候，到她成年，事无巨细的说了不下百遍。

　　“可是她不是你的亲孙女不是吗？她妈也不是你亲生的，不是吗？你何必操这样的心，你费心费力的，你的女儿不是一样不管你死活，最后一面都不看你，你真是心大，还用你的命换你孙女的命，真是闲的。”

　　原来小蝶什么都知道，她只是什么都不说。

　　这样的事难道还少吗？可是依然有人做。

　　我们总能在人生这条路上遇见这样的人，她们总是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那些事情没有人知道，可是没有人知道又如何，他们还是埋着头，无声地做着。

　　“你不能这样说，她们虽然不是我生的，可是他们首先是一条命啊，是命怎么能分亲不亲生呢？难道小猫小狗的命就不是命了，小猫小狗的命就可以轻贱了，别人的孩子既然被我捡到，就是我的，老天给的机会就要接着，而且，我养了这些年，早都忘记了，她们就是亲的，谁来我都说是亲的。”

　　“你倒是个信命的。”

　　“我是信命，但我不认命，认命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