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焉如梦里》美作

2、所谓长兄如父

　　等叶与帮莫焉焉把三座大山扫荡完毕的时候，焉焉早已睡熟。

　　她整个人蜷在不大的沙发上。乌黑的长发散在脖颈边，衬得她的肤色明晰如玉一般，她的脸本就极小，如今被发丝遮了一小半，更显得楚楚可怜。

　　叶与静看着面色安静的焉焉，远在英国五年，对她的思念不减反增，也许是在他乡会更激起对故人故事的想念，亦或是别的更深的原因。

　　他不想深究。

　　只因情深到底，自己早已明了。

　　叶与伸手帮焉焉拢了拢头发，又拉来一旁的毯子帮她盖上，初春的天气本是微凉，到了傍晚却也冷风习习，有些萧索。

　　没想到焉焉却被身上突来的重量惊醒，她本就不多睡，刚才小憩一下已经够了，但眼神还未清明，让人只觉得里头波光盈盈在闪动。

　　她揉了揉朦胧惺忪的眼睛，看见自己身上披着的薄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眉眼弯弯，倒让对面那个一向自持的男人心跳慢了一拍。

　　“你做完了？”焉焉起身理了理头发。走到电脑旁一看，叶与已经帮她井井有条地归了案，该签名处也龙飞凤舞地签上了他的大名。“叶与”两个字极简单，却也让他签得有一种笔走龙蛇的内蕴气势在里面。

　　“怎么样，满意吗？”叶与在身后轻笑着问她。“如此‘大恩大德’，你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啊？”

　　焉焉不动声色地退离叶与身前，偏头想了想，说：“好吧，我带你吃东西去。反正你刚回来两个多月，也算是帮你洗尘。免得爸爸老说我亏待你。”

　　叶与有些无奈：“你的接风宴还真是一点都不晚。”

　　在焉焉一路知错路的带领下，两人几经坎坷，终于叶与将他那辆招人的迈巴赫正确地停到了半岛酒店的停车位上。

　　“我果然要对你的方向感刮目相看。”叶与叹了口气。

　　焉焉却不甚在意地跳下车：“所谓好事多磨嘛。你在英国吃惯了洋人的东西，我带你吃正宗中国菜换换口味。这里的长江刀鱼最好吃了，听说还有什么长安八景，是西安那边的菜色。”

　　果然，一进饭店，就是古色古香的中式装潢，雕梁画栋，富丽却不浮华，包厢里更是典雅韵致
　　，放着汉时的长安歌，落地窗边缀着双层的苏绣薄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你的品味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雅致？”叶与问她，能在嘈杂的市中心找到这样一处大气清幽的地方，焉焉的品味真要让他刮目相看了。

　　焉焉得意地笑笑，她笑起来很淘气，露出左边一颗小虎牙，纯真得像个孩子，“是安淮带我来的，我工作都忙死了，哪里有那么好的兴致来这种闲的地方。怎么样，很不错吧？就知道很合你这种附庸风雅，道貌岸然的人的口味。”

　　“确实不错，看来那位安淮也和我一样，是个道貌岸然的人。”叶与回道。他为自己到杯茶。又记得焉焉不喝红茶，便帮她倒了点奶茶。

　　焉焉伸手接过，继续说，“不要这么说我男朋友啊，明明是青年才俊一个，开朗风趣....”

　　她说得起劲，没注意明明是上好的武夷山金俊梅，叶与尝着却微蹙起眉头。

　　“原来交了男朋友还瞒着我。”叶与打断她，玩笑似的说，“果然是故人心易变。”

　　“怎么会，”焉焉笑盈盈地说：“反正他也一直嚷着要见家长，要是我爸看见他，还不知要怎么说，下次我就带他来见你，你应该也算是我半个家长了吧？”

　　叶与闻言一扬眉，冷笑道：“我怎么就这么老，成了你的长辈，白占便宜。”

　　焉焉看出苗头不对，连忙解释：“不是说长兄如父，你小时候那么照顾我，我早把你当成了哥哥，你以前不也一直说想要个妹妹吗，现在多我一个善解人意又肯请你吃饭的妹妹，难道不好？”

　　“我几时说过？”叶与放下茶杯，不温不火地看着她。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焉焉直觉自己说错了话，乖乖闭上嘴，幸好这时菜已上齐，于是闷头吃菜。等到自己极力推荐的长江刀鱼终于上来，热气腾腾，焉焉赶忙夹了一块给叶与：“你吃吃看，快要清明的时候，春潮迷雾，刀鱼是最好吃的。你看，我专门挑了最好吃的一块给你哦！”叶与无奈地揉了揉身旁这个一脸堆笑的小女人的头发：“你啊...”

　　警报解除！焉焉松了口气，心想，果然男人心，海底针，吃个饭还要闹别扭，一个比一个难哄。

　　一顿饭下来，焉焉并未吃得很饱，她一心想要在连剔个骨头都优雅得不行的叶与面前保持自己的淑女形象，留了三分胃，想着可以回去把娰娰上次送的那包比利时巧克力拆了，为今天的晚餐划上完美的句点，听说那包巧克力醇香浓厚，还是限量发行，有钱都难以买到，娰娰送的时候还千叮万嘱要好好待它，现在让它和西安八景一起消化，也不算亏待了它吧？

　　“笑什么？”她没空就发呆傻笑的毛病真是一点都没变，叶与记得她的另外两个姐妹也是这样，有过之而无不及，焉焉已经是最正常的一个了。

　　“没什么。”焉焉用餐巾擦了擦嘴，“就是觉得和你一起吃饭很愉快。”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嘛。

　　“是吗，那明晚我们再出来吃，我很愿意让你每天都很愉快。”叶与从善如流地说。

　　焉焉只觉得自己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和叶与在一起，自己脑子都会变笨许多。每天都和他一起出来吃饭？好吧，这向来是父亲所喜闻乐见的，叶与也一定觉得没空逗逗她很好玩，但即使到今时今日，自己和这个男人相处到底有多不自然，多不爽，多不...也只有自己知道了。何况，她莫焉焉还要趁着青春韶华谈一把恋爱呢。

　　“不用了，叶与，那个，太愉快要遭天遣的，不是乐极生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