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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西安“大佐” ...

  •   此时的郝幼宜同样在无尽的梦里,和沈南嘉不同的是,那是一个悲伤的梦境。梦里无数次出现的白狐,母亲临死前的大雨和父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在郝幼宜还未出生前,她的父母很是相爱,父亲郝士中是海军退役后,被安排在胡山市交通局,母亲鹿呦原是胡山一中的语文老师,俩人相识于相亲,但是比自由恋爱来的更加恩爱。父亲一直把母亲当作稀世珍宝来疼爱,陪着她去做想做的事情,他们一起在院子里种下一株株蝴蝶兰,那是母亲最喜欢的花,每当春夏之际,院子里到处都是淡蓝色的蝴蝶兰,好像千万只蝴蝶落在了院子里。父亲呵护备至,母亲温柔贤惠,真是羡煞旁人的一对神仙眷侣。婚后的第3年,母亲怀孕了,父亲很是高兴,俩人都期待着新生命的降临。到了生产的那一夜,父亲忐忑不安地在产房外焦急的等待着,医生说孩子头很大,产妇生产困难,大出血很厉害。父亲在外边纠结了很久,等到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已经来不及了,母亲永远躺在了手术台上,但孩子活了下来。父亲抱着出生的婴儿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喊震动了整个医院。

      那一夜,天降大雨。大雨灌入了嘉河,嘉河决堤,淹没了许多的地方,夺走了许多生命。

      父亲觉着,这个孩子一出生便带来不祥,于是对她冷漠至极。丧妻之痛弥漫着父亲的余生,也给幼宜带来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因此啊,爷爷奶奶是陪伴幼宜走过最艰难时光的人,奶奶去世的时候,幼宜伤心欲绝,忙于工作的父亲甚至顾不上回家看一眼。自此父女俩彻底决裂,一个是因为爱妻,一个是因为奶奶。

      往事像过电影般在郝幼宜的脑海中闪过,小的时候,每次幼宜一哭闹,奶奶便会把幼宜抱在怀里,轻轻抹去稚嫩脸上的眼泪:“幼宜一哭,天就下雨喽,奶奶晒干的衣服就要淋湿喽,淋湿了就没有干衣服穿喽。”从来没有一个人告诉过郝幼宜她身上的特殊之处。从小到大,郝幼宜很少哭,因为一哭就会下雨,她最讨厌雨水了,特别是湿漉漉的泥巴沾一脚的时候,想起来就很不舒服。这一次大哭,是因为到了奶奶的忌日,幼宜想和父亲一起去看看奶奶,但是父亲对于幼宜的要求丝毫不予理会,甚至觉得她只是在演给自己看。

      “你妈妈生你的时候死了!你怎么就不知道去看看她呢?你有没有心啊?郝幼宜,如果我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初就不该要你,你真是个祸害!”父亲的话,像是冬月里的冰刃,刺入心窝里,化开,整个心都凉了。哪怕忍受千刀万剐,郝幼宜觉着自己也能忍住,但奈何是一句句无形的话语,生生把心掏了个大洞,泪水开始弥散,继而天降大雨。

      被父亲赶出家门之后,郝幼宜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傍晚的街道,下过大雨的胡山市格外的清新,空气中充斥着泥土和花香,无论是前调还是后调,都好闻极了。“叮铃铃”手机铃声打破了郝幼宜的思绪,一看手机,是苏琴打来的:

      “喂,是幼宜嘛?去不去西安玩?”

      幼宜脸上立马露出喜悦的神情,继而神情又暗淡下去。

      “没有钱。”

      “姐姐先赞助你,有了再还也不迟啊。”

      “这个可以有么?”

      “当然可以啊。”

      “你在哪?我去接你,咱们做攻略,然后国庆就出发,咋样?”

      “好哇。”

      不一会,一辆白色宝马停在了郝幼宜面前。苏琴拉了拉墨镜,“上车。”于是二人绝尘而去。靠在车窗上,吹着风,郝幼宜觉着自己又能行了,那潇洒的神情颇有种“此间事了,江湖再见”的神采。

      国庆期间,梅雨将息,很多人按耐不住自己快憋疯了的心,纷纷准备出去走走,漫步在街上就能感受到市民们的幸福与激动。沈南嘉也挺开心,这次航班被安排飞西安,10月5、6、7号驻外3天,自己也可以好好放松一下。挣钱只是一个方面,人生嘛,及时行乐才是正道。沈南嘉紧张的给程楠发去了微信:

      “在么程医生?”

      过了半小时后:“嗯。”

      “国庆放假么?要不要一起去西安玩耍啊。”

      “额~我只休3天,不知道时间够不——”

      “够!”没等程楠说完,沈南嘉已经做出了回答。

      “那程医生是休哪三天啊?”

      “嗯~10月5号、6号、7号。”

      “太棒了!”沈南嘉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我还没有答应呢?你高兴什么!”

      “那~程医生可否赏脸?”

      听筒里传来温暖的笑声,“赏。”这居然是一条语音!

      “那我们5号出发,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我们5号见。”

      微信的对话框到这里就再没增加了,但这是幸福的截止,沈南嘉抱着手机开心地咧着嘴笑。路过的同事从未见过沈南嘉跟个傻子一样的捂嘴笑。

      “中彩票了?”

      “不至于吧。”

      “估计有病了。”

      “啥病?”

      “傻病。”

      沈南嘉此刻才没有时间理会他人的非议,他赶紧帮程楠定了一张5号的机票,并把相关的信息发到了她的手机上,并温馨地提醒她及时取票。此时此刻,沈南嘉化身航空客服,无微不至,连他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我可真是个大暖男啊。”

      与此同时,苏琴和郝幼宜也正在热火朝天的准备着,在苏琴的家里,到处都是散落的大包小包,俩人像务工的农民小哥,一会把这一坨拎到这里,一会把那一坨拎到那里。不知情者,还以为是家里遭了贼。

      “嘶~幼宜,你确定咱们这是去旅行?不是去逃荒?”

      “不会啊,有飞机驮着咱们以及这些东西,不会很累的。”郝幼宜显然没有理解苏琴的点在哪,自顾自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苏琴满脸黑线,累得的瘫倒在沙发上,大口喘着粗气。苏琴之所以和郝幼宜能够认识并且交好,不是完全没有原因的。其中一点就是俩人共同的爱好——汉服。郝幼宜喜欢明制汉服,苏琴则更喜欢曲裾,俩人的长相和气质也十分符合各自喜欢的汉服款式,郝幼宜身材娇小,长着一张圆嘟嘟的脸,常年顶着一头细软的刘海,她的瞳孔颜色非常浅,有点偏茶褐色,在阳光的映衬下,像极了琥珀。苏琴呢,则是身材高挑的淑女类型,身材凹凸有致,举手投足之间透出温温柔柔的美,说话也温柔,走路也温柔。记得刚上大一,在学校的“百团大战”上,就是各种社团在操场上同时纳新,郝幼宜一眼看到了身穿一袭红色曲裾的苏琴,苏琴也被这个可可爱爱的邻家少女吸引,两人靠在在汉服社纳新的桌子旁相谈甚欢,从服饰聊到发饰,从妆容聊到造型,好不快乐。

      还有一次,苏琴去参加教师资格证的面试,结果到了考场发现自己没有带身份证,但是距离考试只有半小时,现在回去拿再赶回来,指定是来不及。话说苏琴的教师资格证面试之路那叫一个坎坷,笔试复习了4天,三门科目一把过。但这面试真的是跌宕起伏,第一次抽到《雨巷》,因为没准备,加上苏琴迷之自信,所以结果不了了之;第二次直接没去考,第三次抽到《逍遥游》,本来就对文言文不是很熟悉的苏琴,直接头大,硬着头皮讲,讲到一半,苏琴紧张得把粉笔掉在了地上。

      “哪位小朋友帮老师捡一下粉笔?”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台下三位考官一脸凝重。

      “啊哈哈,那还是老师自己捡起来吧。”苏琴当时心里想:不如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还“小朋友”,这可是高中语文教师资格证的面试,造孽啊!苏琴强压住内心的不安与慌张继续编,奥不对,继续讲下去,还没等讲完,考官打断了苏琴。

      “同学,你先停一下吧,你就简单说一下什么叫做‘逍遥’吧?”

      苏琴当场就傻住了。

      “就是简单说一下你个人对此的看法。”考官再次向苏琴复述问题。

      “额~大概就是突破底线的意思吧。”苏琴回想起当时脱口而出的“突破底线”四个字,肠子都悔青了,假如当时不说这四个字,会不会就过了呢。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苏琴当场开始瞎扯:“老师们看过《仙剑奇侠传》吗?”

      听完这话,讲台下面的三个老头,三脸凝重。苏琴穷追不舍。

      “那老师们知道李逍遥么?”

      在听这话时,台下已经有一位考官开始叹气。因此,事情就发展到了今天,这是苏琴面试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不过,前面的笔试也都会被作废,前功尽弃。

      情急之下,苏琴给郝幼宜打去了电话。

      “幼宜~”电话里的声音略带哭腔。

      “我身份证没带,最后一次机会了,急死我啦。那个~你能~”

      “你在哪?我去给你送。”

      “谢谢幼宜,真的非常谢谢你。”

      20分钟后,一个满头大汗的女孩出现在教师资格证面试的考场外,看着幼宜顶着太阳狂奔后的样子,苏琴既心疼又感激。

      此时距离考试仅剩10分钟。

      “行了,别愣着了,赶紧进去考试吧。”郝幼宜双手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

      “嗯嗯!”苏琴猛地点点头,拔腿就往考场跑。

      “等等。”

      “怎么了?幼宜。”苏琴猛地一刹车,差点把自己甩出去。

      “加油!”

      俩人会心一笑,结果自然不用去担心,苏琴顺利的拿到了高中语文的教师资格证。按照郝幼宜的话说,她和苏琴经历过太多的风雨雷电了,此处的“风雨雷电”是大自然中真正的风雨雷电。

      这次的西安之旅,二人可谓是斥巨资。光汉服就带了十几身,还有两麻袋发包和首饰,不知道的还以为俩人要去西安拍电影。这几天,郝幼宜一直住在苏琴家,苏爸苏妈也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常客喜爱有加,二老也理所当然地成为本次西安之旅的主要投资方。10月5号清晨,俩人在苏爸苏妈的敲门声中醒来,收拾好行李,俩人就出发了。

      沈南嘉和程楠也在赶往机场的路上。作为本次航班的机长,沈南嘉提前到达了机场,在检查完各项事务后,沈南嘉掏出手机,给程楠发去了一条消息。

      “程医生,你到机场了么?”

      “嗯,快了。”不同于以往,这次对话框很快就发过来了。

      “本次航班由我为您护航,请您放心。”沈南嘉模仿着乘务人员的口吻。

      “南嘉,你不会是本次大的机长吧?”

      她居然叫我南嘉,她居然叫我南嘉啊!此时此刻,沈南嘉心里简直是小鹿乱撞,这段拉扯中,沈南嘉被程楠拿捏的死死的。

      “?在么,南嘉?”

      “在的在的!”沈南嘉从幸福的甜蜜中清醒过来,立马整理了一下领带,换上冷酷无情的面瘫脸。

      程楠今天穿的非常素雅,本身长相清秀的她,在纯白色连衣裙的映衬下更加仙气飘飘,乌黑的长发像瀑布一样散落下来,微风撩起几许发丝,简直像是穿越而来的古代美女。在嘈杂的人群中,程楠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格外的清新脱俗。难怪,沈南嘉打心底里喜欢她。此时,郝幼宜和苏琴在机场大厅狂奔,别说仙气了,连人气都所剩无几,幼宜跑的太着急,不小心被行李绊倒,包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郝幼宜费劲的抬起头,拨动着挡住自己视线的头发,余光中,出现一只极白极细的手。再往上看是一袭白衣,而后那张脸出现了。

      “神仙姐姐?”

      程楠“噗哧一下”笑了。

      “什么神仙姐姐?”

      “是神仙姐姐,是医院的神仙姐姐。”

      “奥~你不是那晚的醉酒女孩?”

      “嗯嗯!”郝幼宜使劲点了点头。

      “幼宜,快点吧。”苏琴在不远处喊道。

      “神仙姐姐,我先走了,下次再见啦。”

      “嗯,还会再见。”程楠幽幽地说道,眼眸霎时低沉,左手紧紧攥住,本就纤细的手背上也暴起了几根青筋。

      7000米的高空,苏琴和郝幼宜叽叽喳喳地说着落地后的规划,窗外是安静的碧空,清晨的天空就像是悬浊液静置后的分层,最底层是白色的云朵,像极了被太阳晒过后蓬松的棉花被,身处的这一层是就像是被太阳镀上了一层金粉,遥远的边界处,明暗交错,金光乍现,颇有“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的韵味。阳光照在了幼宜的脸上,她瞬间被窗外倾炫心悬的瑰丽景象吸引,这一刻,郝幼宜安静地看着远方,心中默念:脚下凡尘三千事,世事与我皆过客。

      2个半小时后。西安某机场(此处不说明,怕给西安人民丢脸)大厅出口出现了两个戴着墨镜,穿着极为随意的女的。刚下飞机,人们都急着往外走,这俩货非要站在出口处,叉着腰,作出一副欣赏自己打下江山的样子。

      “苏爱卿。”

      “臣在。”苏琴配合着朝郝幼宜做出弯腰鞠躬的样子。

      “朕此次微服私访,你做的非常好。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来迎接朕,可见爱卿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郝幼宜煞有介事的推了推墨镜。

      “这都是臣下应该的。”苏琴浑身颤抖着说到,实在是无法抑制住自己想大笑的冲动,于是2秒钟之后,便“盒盒盒盒”地笑了起来,此时郝幼宜还没有从戏里走出来。

      “来,让朕闻一闻西安的大地。”说着便俯下身子,把脸贴近地面,模仿着影视剧里的桥段,准备深情的亲吻一下这片古老而又深厚的大地。忽然,郝幼宜感觉屁股被人推了一下,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往前倾去,最后,到底是整个身体都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机场的保洁阿姨看了直点头:“年少有为哇。”随着自己一起四仰八叉倒下的,还有一个人,没错,就是那个撞倒郝幼宜的人。在苏琴捧腹大笑地哑铃声中,郝幼宜艰难地爬起来,急切的回头寻找着肇事者。

      “又是你,肥肠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本来就只有苏琴在哈哈大笑,现在连着“肇事者”也都哈哈大笑起来了,郝幼宜心中的怒火在这种莫名的笑声中越烧越旺。

      “郝幼宜,又是你,哈哈,我—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哈哈哈。”沈南嘉强忍着笑意,扶着肚子,艰难地把话说完。郝幼宜一脸疑惑地看向苏琴,此时苏琴已经笑的说不出话来了,沈南嘉掏出手机,“咔嚓”给郝幼宜拍了一张,没等她反应过来,那张照片已经呈到了她的面前,看沈南嘉的表情,好像是在说:“太后,您请看。”

      这个画面我该怎么去描述呢?郝幼宜脸上有那么多的地方,满地的灰尘蹭在哪不好,偏偏蹭在了人中的位置,你们还别说蹭的还很整齐,活脱脱一个日本大佐的样子。郝幼宜看见照片里的自己,脸上顿时感到一阵红一阵黑,哪还有心情去管沈南嘉撞到她的事情,随手抹了抹人中的灰尘,拉着苏琴就赶紧逃离了现场。

      “大佐,一路走好~”沈南嘉不忘在后面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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