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江河》居九醉

27、第 27 章

　　霞光照在云上，映照着天色泛起艳丽的橘，远处已经带上了黑夜暗沉的光。
　　“终于到了！”无痕道。
　　他们一路逢人便问，好不容易在天色将黑之前到了庙祝庄。
　　胖猫在村头转悠了一圈，“真是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走吧，管它妖魔鬼怪，我偏要碰一碰。”无痕“喝呀”一句，唱了起来。
　　胖猫捂着耳朵详装嫌弃道：“别唱了！真难听！”
　　走了几步远，在村旁有一条小河，河边上有个孩子，在那一动不动地坐着。
　　胖猫道：“那个孩子看着不是很好。”
　　河面清澈的水面上倒映出孩子的模样，他的小脸苍白，唇无血色，原本该属于孩童的无邪在他的脸上看不出分毫，反倒是一脸愁容中带着了无生趣的模样。
　　无痕道：“你在干什么呢？”
　　男孩没有搭理他，继续看着水面，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只见河面上有一只水虫，八只纤长的细腿支撑着它在水面上跳来跳去。
　　无痕看了一会儿，道：“嗯，很无趣的虫子，你也是很无趣的小孩。”
　　就在他们打算继续往村子里走时，小男孩开口道：“你们还是不要去前面的村子了，从别处走吧。”
　　他的声音稚嫩，语气却不似小孩。
　　无痕道：“为何？”
　　他问了后，小孩又是沉默住了，久久没有回答他的话。
　　看着他苍白的面庞，无痕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一缕妖气随之探入了他的体内。
　　无痕收回了手道：“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吗？”
　　男孩迷茫地看着他道：“什么感觉？”
　　“像是难受不舒服之类的？”
　　男孩看着他，半响后才道：“没有力气，每天都觉得很累很累，一动也不想动。”
　　无痕摸着下巴，想了想道：“我给你开个药方，你抓些药来吃。”
　　男孩摇头道：“没用的，我从小就这样，看过很多郎中都不好。”
　　玉念道：“你是前面庄子里的？”
　　男孩道：“不是，我家在这附近。”
　　只听玉念小声说了一句：“怪不得。”
　　无痕瞥了他一眼，继续对男孩道：“你照着这个方子抓药，多吃些时日就会好了。”
　　见男孩真的听了，他才继续道：“陈皮半两，茯苓半两，当归半两，白术八两，白芍二钱。”
　　男孩看着他不说话，无痕道：“记住了吗？”
　　男孩点了点头，“你开的药方和其他郎中的没有什么不同。”
　　无痕道：“确实没什么不同。”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颗青绿色的草，此草根茎纤细，叶子斗大，数片嫩叶层层包裹，似未开放的花苞。
　　“这个才是最重要的，你回去后把这个碾成粉，分成八份，每煎一次药便倒入其中一份，切记不可多放！”
　　男孩小心翼翼接过，细细瞧了问道：“这是什么？真的能治病吗？”
　　无痕道：“可以，只要你按照我的方子喝上几日，定能好转。”
　　天色黑了，进了村子，入眼的是一片白，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白布，在夜色里显得异常诡异。
　　四下寂静无声，街道上一个行人也没有。
　　“不像是办丧事的样子，这四处都挂着丧幡也太奇怪了吧。”胖猫道。
　　“黑雾。”无痕道。
　　“黑雾？又是黑雾？”胖猫的语气里带了些可惜。
　　无痕道：“放心吧，等遇到事还指着你呢。”
　　“真的？”
　　正在他们说话间，玉念道：“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百尺开外，一个角落里发着幽幽的红光，照的周围更加诡谲。
　　待走近后一瞧，见地上有间半人高的小土屋，屋子的四周装点着红布，只见红布里面罩着一尊小像，在它的面前放着一个小香炉，上面插满了还在燃烧的立香，香炉的两侧还各点着两只白色的蜡烛。
　　无痕看着眼前这尊小像，像的模样很奇怪，似笑非笑，无痕看到最后笑道：“这村里的人还真是有趣，什么像都瞎拜。”
　　胖猫凑上前闻了闻，一股恶心刺鼻的味道直冲它的脑门，它干呕道：“这东西怎么这么难闻！？”
　　无痕笑道：“能不难闻吗，再过段时间这东西都得成精活了。”
　　像是为了印证他说的话似的，从小像的身上散发出了黑色的浓雾，眨眼间向着他们包裹而去。
　　无痕挑了挑眉，任由它席卷而来，另一边玉念单手掐诀念咒，三张金光符破体而出，分别围在他，无痕还有胖猫身旁。
　　金光符阻挡着黑雾的逼近，尽管黑雾绕开了他们，依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蔓延着，几个呼吸间，他们周围百尺的距离均已被黑雾笼罩在内。
　　胖猫道：“这是怎么回事？”
　　谁都没有出声，因为无痕他们也都没有搞清状况。
　　他们在原地站了近半柱香的功夫，只见在原本的黑雾中出现了淡淡的金光色的丝线，这丝线从四面八方冒出，全都向着小像的方向涌去。
　　原本发着森然红光的小像有了金色的点缀，使得阴森的感觉更重了。
　　胖猫惊呼道：“这是什么？”
　　无痕沉思了片刻，道：“你能看出方才那个男孩身上有什么问题吗？”
　　胖猫想了想道：“气虚，神弱。”
　　无痕道：“没错，而且他的生命里在减少。”
　　“生命力在减少？”
　　“普通人会因为年月岁数的缘故，生命力慢慢消减，而他身上的生命力也是在悄然而逝，但速度与普通人相比快了近三倍！”
　　“三倍！！！为什么？”
　　无痕道：“这金丝想来就是这附近人的生命力了，如今看来都被这个邪像给吸收了。”
　　胖猫道：“那这邪像哪来的？这里的人为何不把这东西丢掉？”
　　未等无痕回话，从四周传来了各种咳嗽声，呻吟声，叹息声，不绝于耳，经久不散。
　　“这是什么回事？”胖猫的脑子已经开始不够用了！
　　无痕道：“应该是这些黑雾的关系，他们的生命力都被这邪像吸收了。”
　　玉念开口道：“眼下怎么办？”
　　无痕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金光符，“要不，你用这符困住这邪像试试？”
　　玉念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他先是把自己身上的金光符撤掉，然后操纵着金光符把邪像围了起来，见有效果，他便把胖猫和无痕身上的金光符也撤了下来了，三张金光符把邪像围了个严严实实。
　　“怎么了吗？”玉念见无痕一直盯着自己，开口问道。
　　无痕摇了摇头，“你的法力能够维持多久？”
　　玉念道：“一个时辰。”
　　无痕看着金光符耀眼的光，眯了眯眼道：“行，眼下我们先找个地方将就一晚吧。”
　　阻隔了黑雾，周围的各种嘈杂声渐渐小了下去。
　　他们找了就近的几户人家敲了敲门，家家户户仿佛像是说了一样，没有一户人家给他们出来开门。
　　无痕看着天上的云，云旁的月亮发着微光，在夜空中还有着零零散散的几颗星，看来明日会是个好天气，不过无痕现在的心情并不是很美好。
　　他道：“好吧，看来我们今晚要各自找棵树了。”
　　玉念道：“方才来的时候有一间破庙。”
　　无痕道：“真的？远吗？”
　　他们又向着方才来时的路往回走，走了近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到了玉念口中的“破庙”。
　　无痕看着面前的庙宇，想不出一个词来形容它。
　　玉念见他久久没有动弹，问道：“不进去吗？”
　　无痕哀怨地看了他一眼，率先走了进去，他安慰自己道：好歹还能将就一晚。
　　庙不仅外面看着破破烂烂，里面更是破败不堪，四面的墙只有两面是稍微完好的，房顶也塌了半边。
　　无痕看着里面仅有的完整的一角，欲哭无泪。
　　玉念不知从何处搞了些干草回来，在无痕抱怨期间铺好了一个能睡觉的地方。
　　无痕看着这唯一一处算得上勉强能睡觉的地，喜极而泣，正待他想要躺上去时，玉念拦住他道：“这是我找来的。”
　　无痕道：“夜里风大，你睡里面我睡外面，我给你挡风，”
　　玉念道：“不用。”
　　胖猫也给自己弄好了一个小窝，它看着无痕故意道：“你要来我这睡吗？”
　　无痕先是睨了它一眼，然后趁着玉念不注意，一头栽倒在玉念铺好的草铺上。
　　玉念木着看着他，无痕不为所动，笑道：“你这肉体凡胎万一生病了多麻烦，我在你旁边既能给你挡风，还能给你输送妖力维持着你的法力，怎么算你都不亏，怎么样。”
　　“不用。”
　　胖猫伸了个懒腰，道：“这大热天的，你在外面风就吹你了。”
　　“……你要是嫌热我也可以让你凉快！”
　　不能怪无痕厚脸皮，唯一一处能待得下去的地方就是玉念堆得草铺这了。
　　“你看这地也可以容得下两个人，你就……”
　　玉念打断他道：“早些休息。”
　　无痕玉念乖乖的躺在了他的旁边，想要说的话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经过这一闹，无痕也犯困了，待他快要睡着时，玉念开口道：庙里的佛像对你没有作用。”
　　无痕刚有的困意因为他这句话消了大半。玉念语气很平稳没有波澜，无痕从中听不出情绪。
　　他问道：“你之所以带我来这就是想要看看这的神像能不能压制我？那你可算是白费心思了，别说神像了，就算是神仙真站在我面前他也压制不了我。”
　　良久玉念才道：“我并不知今晚会过来过夜，只是方才你的模样似乎很不情愿进这个庙。”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庙祝村晚上会家家户户闭门不开，来此破庙确实是迫不得已。
　　想明白这，无痕干咳一声，“没什么，只是我方才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当然不情愿，但他能告诉玉念是因为这里破吗？！他一只妖，本应风餐露宿，破点旧点不算什么，只要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就行。但他无痕不行！
　　他不是娇生惯养，但习惯成了自然，让他一时还不太容易接受这种风餐露宿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