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富家少爷告白了怎么办》谢南

23、第二十三章 考试

　　陆瑾放下手机，想让江城出国的念头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

　　客厅沙发的三个座位只有一个是好的，另外两个已经坐塌了，茶几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可能还代替了餐桌。厨房的推拉门只剩一半，一眼望去堆满了碗筷，可能是等着江城回来洗。房顶的吊灯只有一个小灯泡还亮着，能看出来是新换的，估计是质量不行，又坏了。

　　甚至这个房子，已经看不出究竟有几年没扫过了。
　　他一直知道江城没钱，但直到亲眼目睹这场景，才明白江城接受自己的求爱到底用了多大力气。他甚至敢让自己到他家里来。

　　唉。
　　他在江城无处转身的狭窄生活里又占据了一方空间，也许会让本就喘不上气的江城更加难以呼吸。陆瑾开始想，也许他自以为是的深情，不过是下三滥的自我感动。

　　陆瑾不自觉的搓捻着手指。既然已经把别人生活搅得乱七八糟了，当然得负责收拾好。

　　江城扶着他妈妈慢慢走了出来，正在这时，门被敲响了，陆瑾抢先一步开了门，是方医生。

　　陆瑾已经把江城事先告诉过他的一些症状转告了方医生，因此陆瑾和方医生心里都有了准备但是一见到褚秀珍时，俩人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饶是江城每天上班之前都给她收拾得整洁利索，但她此刻还是看起来像个疯子一样，头发散乱，眼神浑浊，一见到陌生人就小心翼翼地往江城身后躲，死死抓住江城的衣角。

　　江城抱歉地冲他俩笑笑，回过头小声地跟褚秀珍讲道理，“刚才我不是跟你说了嘛，让这个人给你看看，要是没事，我就带你出去旅游好不好？”

　　也许是江城哄小孩的温柔打动了褚秀珍，她开始慢慢地平静下来，坐在了客厅的唯一一把完好的椅子上。虽然还是恐惧，但总归是能老实地坐下来听方医生讲话。

　　陆瑾颇有眼力见地给方医生搬来了另外一把三缺一条腿的椅子，也就是江城偶尔坐的那把。

　　江城就站在褚秀珍身后，紧握着她的手，陆瑾自觉站远了些，也许江城并不想让他知道太多。他认真注视着江城，觉得了不起。

　　站在他面前握着他母亲手的这个人和在他卧室对他妈说“我恨你”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就是这个女人害得江城被打被骂被侮辱，还要还二十多年的债，陆瑾打心眼里不喜欢她。

　　可是一想到江城已经没了父亲，如果母亲也离他而去，江城难免孤单。

　　方医生轻声细语地跟褚秀珍交流，褚秀珍慢慢地放松下来，中间居然还浅浅地露出了笑意。二十分钟以后，江城带着褚秀珍回到了卧室。

　　随后方医生跟江城又聊了二十分钟，这才对陆瑾摆摆手离开。

　　“阿姨怎么样？”陆瑾尽量关切地问。

　　“创伤性应激障碍症。”江城叹了口气，虽然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但还是喘不过气。

　　“阿姨，之前受过什么刺激吗？”陆瑾小心地问。

　　江城脸色骤变，看了看陆瑾，不知该如何开口。

　　陆瑾很自然地换了个话题，“这么晚了，咱们都没吃饭，定个外卖吧。”于是拿起手机点了家茶餐厅，凑了500块钱的外卖，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江城定定得看着陆瑾。他英俊的侧脸，身上的高定西装，都跟这间破落的小屋子格格不入，他坐在唯一一个没窟窿的沙发上，动作自然得仿佛这就是他的家，一点也不觉得寒碜。

　　“我自作主张下的单，也不知道你和阿姨爱不爱吃。”陆瑾笑着冲他摇了摇手机。

　　“陆瑾，我有事和你说。”

　　“有什么事就说，这么严肃干嘛？”陆瑾笑笑，他心里有预感，接下来的事可能跟他有关。

　　“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你们公司的独家申请被一个假药作坊仿了假药嘛，”江城强颜欢笑道，“我妈，是那个作坊的工人。”

　　陆瑾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这层联系。他很快反应过来，“可是这跟你没关系，你不用自责。”

　　江城无奈地坐在了那把好椅子上，跟陆瑾隔着两米的距离，苦涩地说道：“我当然知道这跟我没关系，不仅这跟我没关系，很多事都跟我没关系。

　　我只是觉得，巧合得很不舒服。我妈，好不容易想着金盆洗手痛改前非了，结果进了假药窝点，被人虐待。她再不好，我也觉得难受。而这个窝点，仿的还是你们公司的药。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描述，我总觉得这件事让我很，抬不起头。”江城艰难地组织词语，他从来没想过把这些事和自己的感受剖开让陆瑾看，可是，也许是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

　　陆瑾静静地听着看着，没插嘴，也没安慰。

　　“还有你。我觉得你太好了，总觉得配不上你，跟你在一起，我会自卑，甚至会想，如果我有你的条件，会不会达到跟你一样的高度。”江城不自然地摆弄了一下头发，低着头小声地说这些话，不去看陆瑾的眼睛。

　　“可是我又想，我就算没有条件，难不成我就注定一事无成了吗？所以总想着靠自己的力量摆脱困境，但是没想到这样做会伤害你，唉，对不起。”说到这他自嘲地笑了下，扫视着房间里这些斑驳老旧的家具，继续道：
　　“我以前总是觉得自己一直住在这样的房子里面，永远也走不出来，路过的人没准还会说一句古色古香上世遗风，只有我一直在担心房子什么时候会塌。我在这里面住的太久，已经快和它融为一体了。我从第一眼开始就觉得你可真好看，可是又不敢接近你。因为我和你之间的距离，就好像这房子和天庭之间的距离。陆瑾，我以前看月亮，都是灰的。

　　可是接近你以后，我又不这么想了。我莫名其妙就觉得，我能和这个人肩并肩，我想和这个人肩并肩，想光明正大地跟他在一起，不想拖累他，想有一天能帮助他，像他疼我一样疼他。所以我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陆瑾，这就是我家，我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面，可是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我正在努力呢，我能找到比现在挣钱多十倍的工作，我喜欢你，想爱你，你明白吗？”

　　陆瑾一把拉起江城，把他抵在沙发上深吻，江城无法自抑地闭上了眼沉浸其中，看不到陆瑾注视着他的深沉的眸子。片刻后，陆瑾不动声色地敛去眼中情绪，只对着喘息着的江城不轻不重地调笑了一句：“想养你老公，美得你。”

　　日子飞快地过去，唯一与之前稍有不同的是，在定期给甜甜送药的同时，还要定期给褚秀珍预约心理医生上门。不过前者是陆瑾主动提出的义务劳动，后者江城坚持要付钱，虽然这个钱是暂时欠着。

　　CPA考试的日子很快到来。江城看不出情绪波动，反倒是陆瑾，有点小小的兴奋，他想知道，江城这个学霸，究竟能霸到什么程度。

　　然而江城没有提前出来，他直到最后一刻才提交试卷。

　　俩人出来以后吃了个饭，陆瑾旁观江城的表情，在心里做放大特写，可惜看不出什么来。

　　“你老盯着我干嘛？吃啊。”江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看我老婆好看。”陆瑾顺嘴胡编道。

　　“别扯。考的还行。”江城用纸巾抹了抹嘴，毫不在意地说道。

　　“我还以为学霸都得提前交卷。”陆瑾笑了笑。

　　“确实提前答完了。”江城点点头。

　　“那怎么不出来？”陆瑾疑惑不解。

　　“出来干嘛，在里边还能复习复习下一科。”江城抬眼看了看他。

　　“你们让带书？”陆瑾更疑惑了。

　　“不让，在这。”江城指了指自己的头。

　　陆瑾叹为观止道：“江城，你要是非得这么说，那我真得等这个结果了。”

　　江城捂着嘴笑得停不下来，“等呗。”

　　陆瑾给他倒满苏打水，“你们这考试有几科？”

　　“这次考六门。下次两门。”

　　陆瑾赞叹地点点头，他没经历过国内的高考，对国内的职业考试也知之甚少。江城又进考场之后，他搜了搜CPA考试的详细情况。大致了解了一遍以后，陆瑾才知道江城一次参考六门还能云淡风轻到底是什么水平。

　　牛‖逼啊，江小城。

　　江城又回了自己家，虽然陆瑾觉得自己家更适合休息，可是一想到褚秀珍，陆瑾眯了眯眼睛。

　　陆瑾沉默地望着江城的背影直到彻底隐匿在黑暗中，他毫无困意，敲着方向盘闭着眼思索江城从遇见他以后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

　　一桩桩一件件清楚得仿佛刻在他心里。

　　陆瑾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用面对着江城，他也不用再隐藏自己的煞气。他非常想弄死褚秀珍，甚至他有很多办法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这一点，他只是在考虑要不要动手。

　　那个对江城放高利贷的小公司早已去地府哭丧，主要责任人他也附赠了监狱蹲到死服务，要不是无意间得知江城自己是学霸，他甚至能做到让江城不用考直接过。

　　他喜欢自己做不充钱玩家打到通关，但如果江城想通关，他不介意买下整个游戏公司。

　　褚秀珍，江城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