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最相思》查锕颂

23、藏书楼

　　在柳束白的带领下，苏景很快就来到了传说中的藏书楼。
　　藏书楼的位置果真是应了那个“藏”字。隐于季笙，现于浮桥。走过约五米长的小木桥，就大抵看见了藏书楼的门脸。这里应该是季笙阁唯一一个装饰极好的地方了吧！
　　“走吧！”柳束白催促着苏景向前走，也不怕会因此暴露自己的心思。
　　“楼中书籍卷轴众多，你一会翻找的时候可要小心。对了，记得把耳朵先堵上。”
　　一面走还不忘提醒苏景一些注意事项。
　　苏景听着却没有往心里去，尤其是柳束白说的堵耳朵，她更是没有在意。待到终于走到门前，柳束白又嘱咐了一番这才离去。
　　彼时只苏景一人，她双手一推门就开了。“吱呀”一声后，映入眼帘的首先便是一排排的木制架子。苏景有些惊讶于柳束白竟如此爱看书，这些书本的数量都快赶上外面那些古董花瓶了。
　　就是不知道这么多书，那一本才是她要找的那个？
　　“有人来了。”
　　“是个陌生面孔呢！”
　　“她身上的气息有些奇怪。”
　　正苦闷该从何找起，低头思考之际苏景好像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可是等到抬头，望向四周，却还是只有她一人。
　　这里再无旁人。
　　她决定再在门口等一等，看能否等到刚才说话的人。可是就在她抬头的时候，那声音便消失了。
　　“我一定是天天见那些奇怪的家伙，魔怔了。”四周已经十分安静，除了苏景自己的呼吸声外，再没有第二个声音。
　　于是放松心情，苏景抬脚迈了进去。一进去就看中了正对着自己的那个书架子。比起盲目不知道看哪本，她还是按顺序一一看过去。
　　这样也好方便她进行排除。
　　正中架子上是柳束白摆的关于房屋搭建及相关维护之类的技术性书籍，苏景潦草地翻看了几页，就把它们又放回了架子上。她对于这些是一窍不通，就连之前搭建个小小瓜棚都是方听钰动的手。
　　离门口最近的三排架子都是类似的书籍，苏景对他们都是一跃而过，看过书目就再也没有第二眼。
　　“不懂欣赏的家伙！”一阵鄙夷声在苏景转身往另外一排架子的时候突然地传到了苏景的耳朵里。
　　突然听到这话，苏景还以为是这里还有其他人在，便停下了脚步，准备看看是谁。若是还有旁人在，那她今日便先不找了。
　　可是声音在她停下来后戛然而止，转过身去也没有看见有旁人在。
　　这倒是怪了！
　　苏景一边摇着头一边又走向了另一边的架子。这次是一些诗词文学，里面大部分苏景都没有看过，但是很喜欢。若不是她明确地知道自己要找得是什么，她一定会在这里将它翻阅大半。
　　“看来你也没被看上。”
　　“我有诗风道骨，看不上就看不上。”
　　“高傲!”
　　在苏景离去的背影后面，又是两个声音在说话，可这次苏景没有听见。此时她已经绕过了前面那些架子，来到了最后面一处。这里与前面的那些都不一样，不仅是架子的摆放，还有周遭气息。
　　这里泛着一丝古老的韵味。
　　而当它们都飘至苏景鼻尖，闻着那股味儿，苏景知道她要找的东西就在眼前。藏书千百，她只取其一。书架之上是入目的卷轴，要想找到她想要的那一个，还需仔细查看。于是她便席地而坐，从最下面那排开始看起。中间耗时三个时辰，她都没有再起身。
　　终于，在连续不断地查找之后，苏景找到了她想要的那一个。
　　“焚心烛，三色一体，白色最佳。”苏景想起了自己梦中见到的那三种颜色的蜡烛，确实是白色比较显眼。
　　“烛火燃之，引人入梦，梦过往，寻结局。”
　　难怪她会在梦里遇到熟悉的人。
　　“持续百年，幻生烛灵，取名祝由，男女随缘。”
　　祝？
　　苏景仍有些疑虑，便继续往下看了下去。此篇卷轴不超两米，两百一十五字。全部将它们读完，苏景这才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开始梦里被唤祝小姐的就是焚心烛百年幻生的烛灵，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被她师傅找到相互做了交易。
　　师傅给了她选择的机会，祝由给了苏景时间活着。
　　那血不是给祝由续命，是在给她自己续命啊！
　　难怪她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死了，可如今竟还能好好站在他人面前。她身上的气息奇怪，也是因为她只有一半是她自己的。
　　她这个本就该被黄土掩埋的人，何情何故让曾经相思馆的主人为她做到这样？
　　师傅，我欠了你一次。
　　踉踉跄跄地从地上起身，苏景差点有些站不稳，还好身后还有架子替她挡着，才没让她摔过去。
　　将手中的卷轴重新放回去，苏景此刻的心情难以言喻。她只能靠扶着这些整齐划一的书架子，一步一步地走出藏书楼。
　　藏书楼外，柳束白已经等候多时。他的两个孙子已经听从他的话去接方听钰了，阁中无事，他一个人又清闲，担心苏景这边出事，索性便在这里来等她。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几个时辰。
　　见苏景扶着门边出来，柳束白还以为是里面的声音太过吵闹，扰了她的清净，让她烦忧了。便连忙过去扶住了她。
　　“柳爷爷。”苏景没想到自己从藏书楼里出来看见的第一个人会是柳束白，她还以为会是方听钰呢。
　　“柳爷爷，你怎么在这儿？”苏景不由自主地就问了出来，却忘了这里是柳束白的地盘，他想去哪都可以。
　　“丫头，刚才在里面被吵到了吧！你不用理会，都是些书灵。这里鲜少有人进去，平时孤独惯了，见着你估计说话都把你吵得烦了，你不要生气。”
　　听完柳束白的解释，苏景才明白过来自己一开始听到的声音是什么，也清楚了为什么一开始进去的时候柳束白就让她先把耳朵堵上。是怕她被其中书灵给吵闹到，乱了心情。只是如今她这样，却并非是被吵得。
　　“柳爷爷，我没事。”为了不让柳束白担心，苏景从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意，可是转瞬即逝的表情还是让柳束白看在眼里。不过就是去了趟藏书楼，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从藏书楼回来，苏景就跑回房间要去找那根蜡烛，却被告知蜡烛已经熄灭，被柳束白给放了起来。苏景便不再过问有关焚心烛的事情，手里拿着茶杯也不喝茶，只是一直坐在椅子上。柳束白也这样一直在这间屋子里陪着她，等着柳儿和成儿将方听钰带回来。
　　方听钰下榻的客栈内，柳儿和成儿已经抵达，却因为个头矮小，没人在意。跑堂的小哥不停地在客栈里来回奔波，招呼着一个又一个来食宿的客人，他们站在门口，却没有人接待他们。
　　“哥哥，我......我们要进去吗？”此时是白天，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陌生人，柳儿有些怯生，拉着她哥哥成儿的手不肯松开。
　　“当然！”成儿肯定地说。虽然他也还是个孩子，但毕竟是男孩子，胆子比起妹妹来大的多，“他们这些大人能进去，我们为什么不能进去？”
　　说完就拉着自家妹妹径直走了进去。他们没有见过方听钰，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要想找到他，就要去问别人。环顾四周，他最终将眼神锁定在了离他最近的一位大叔身上。大叔是自己一个人，酒菜也还没有上桌，此时过去询问，才不怕扰人雅兴。
　　“请问？”
　　“去去去！哪来的毛头孩子，这里可没有你要找的吃奶的娘。”
　　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人吼着赶走了。言语竟还粗俗不堪！没想到自己一开始就看走了眼，找了个这样的人来问。
　　成儿有些后悔，也因为这有些不敢再上前去。来往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都穿插走在他们中间，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来问他们。
　　“哥哥。”柳儿依旧胆小地躲在自家哥哥后面，一双眼睛无助地看着客栈里的人们。成儿只好攥紧了她的手示意她别害怕。
　　方听钰刚从楼上下来，他已经原地待命等了苏景许久，却迟迟不见她回来。这次，他已经准备去报官了。却在走向门口的时候，发现了两小只无助的样子。
　　起初见他们穿的还可以，以为是店里哪位客人的孩子贪玩出去才回来，后来却发现他们根本就只有他们自己，心下已经有些担心，尤其是在看到他们向人询问，结果却被人吼叫之后更是心下一紧。
　　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走散了，孤零零地这样可怜。他和苏景现在也像他们一样走散了，只是他没有他们那样幸运还有人陪些。
　　“大哥哥。”方听钰正在感慨的时候，柳儿早已通过张望看见了他。于是，便再也不记得怕生，挣脱了她哥哥成儿的手走到了方听钰面前。
　　糯糯地声音拉回了方听钰的情绪，方听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小只，小只眼神清澈，还不停地朝他眨巴着，他的心一下就软了。蹲下身来，方听钰温柔地问道：
　　“小妹妹，有什么事吗？”
　　一声小妹妹让柳儿有些害羞，她还是第一次觉得当人妹妹挺好地。眼前这个长得乖乖地大哥哥果然是比刚才那位大叔好太多了。
　　“大哥哥，请问你知道这个人吗？”柳儿还小，认识的字不多，为了找人方便，临走时找了柳束白写了方听钰的名字在纸上，两个人一人拿一张。遇上人了就将它拿出来问认不认识。比起自己将名字说出来，不用担心念错了。
　　“方，听，钰。”方听钰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完，他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到同自己同名姓的人。为了防止误会，方听钰决定向柳儿确认一次：
　　“小妹妹，你们是要找这个叫‘方听钰’的人吗？他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吗？”
　　“他和我们没有关系，和美人姐姐有关系。”柳儿有问必答。
　　“美人姐姐是谁啊？”他万不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惹上桃花债啊！
　　“美人姐姐是......”柳儿一边咬着手指头一边思考，正要回答，就被赶来找她的成儿给打断了。
　　“苏景姐姐是让我们来找人的，你怎么不跟着我自己跑了？”成儿刚问过几个客人，结果都是无功而返。转身却发现柳儿和一个陌生人聊上了，担心误了正事，便连忙过来要将她拉走。
　　“等等！”方听钰没有想到会在两个小娃娃嘴里听到苏景的名字，让小孩子来找自己，莫不是她自己不方便。难道又被劫持了？
　　“你们口中的苏景姐姐现在何处？”他必须尽快找到她，不然......
　　被人叫住，两小只都转身看向了方听钰。尤其是成儿，更是一双眼睛直盯着他。
　　“你认识她？”
　　“当然！”
　　若说刚才听到自己的名字时还能说是和自己同名姓的，那么在听到苏景的名字后，方听钰可以肯定地告诉自己。
　　他们找的就是自己。而他要想找到苏景，就得跟着眼前这两小只走。
　　“我就是方听钰，你们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