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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   翌日卯时初。

      天未亮,信央殿寝殿的门被小心推开,铃铛快步行至寝殿中,径直走向殿内床铺。她轻轻呼唤:“小姐,该起身了。”

      赵簌簌皱了皱眉心,眼皮动了两下,从嗓子眼里发出慵懒软绵的一声“嗯”,眼睛却未睁开。

      起身动作也不见,仍在温暖被褥中躺着。

      铃铛直接上手,扶着她肩膀将她从被褥中扶起。赵簌簌懒懒睁眼,眼神惺忪,带着未睡醒的迷离。

      铃铛道:“小姐,今日是您与太子殿下大婚第二日,按规矩,您要与太子殿下一起去为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请安问候,之后要去为你们二人赐婚的太后娘娘那边,最后还要去太子殿下的生母瑞贵妃的住处请安敬茶。”

      赵簌簌往窗棂瞥了眼,外头暗沉,并无光亮映入。

      她眉角上挑了挑:“这么早就去?”

      “自然不是。您不是还得洗漱更衣,还要梳妆么。”铃铛给她按捏按捏肩膀,帮助她快些从睡意中脱离。

      而后又补充:“您今日要见的可都是宫中大人物,一应穿戴妆容都得按规矩,一点儿也不能出纰漏,自然要早些准备,还得留出些时间来检查。”

      赵簌簌轻叹一声:“知道了。”

      往日在赵府,她一般是卯时中旬起,比往日早起半个时辰,难免有些倦意。但今日情况特殊,还是得按规矩来。

      她翻身起床。

      铃铛连忙将边上的狐裘先让她裹着。

      赵簌簌起身在殿中走动醒睡意,铃铛走向寝殿大门,往外招呼:“你们可以进来了,抓紧些时间为小……为太子妃洗漱梳妆。”

      “是。”

      而后以莺儿为首的四名宫女快步走入寝殿。有人端着洗漱热水,有人捧着去请安所需的正礼太子妃宫服与首饰。

      莺儿熟知宫中规矩,也知晓今日这场场合该做何种梳妆打扮。这事自是交给她来办,铃铛在一旁学着。

      赵簌簌端正坐于梳妆镜前,神色淡然望着镜中的自己。她眨了下眼,镜中倒映出的面容也跟着眨了下眼。

      好似与以前一样,又好像,一切都已不同。

      莺儿将一支金色凤形展翅的步摇簪入发髻中后,恭敬道:“太子妃,您瞧瞧,可有哪里不满意的?”

      赵簌簌看着镜中的自己,笑:“我很满意。”

      随后她又问:“这都准备好了,接下来可以用早膳了么?”

      莺儿一愣,连忙道:“太子妃,现在还不能用早膳,得去请过安后,才能用。按照今日请安的顺序,殿下与您是在贵妃娘娘那里与她一起用早膳。”

      赵簌簌挑眉:“这样啊。”

      还得饿着肚子去各个宫中请安。

      “咕咕——”她的胃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想法,极其配合的发出些许不满的声响来。

      莺儿眼底有一瞬讶异,抬眸看向赵簌簌的眼神也变得小心翼翼。

      赵簌簌抿唇:“我有点饿了。”

      铃铛解释:“我家小姐每日起床洗漱后都会用早膳,她习惯了这样,一时间改不过来,腹中难免饥饿。”

      莺儿想了想:“那奴婢命人去为太子妃取些蜜饯来,您先吃些垫垫肚子可好?”

      赵簌簌点头:“好。”

      昨夜的雪纷纷扬扬下了整夜,白雪再次覆盖大地,四处皆是散发着寒意的雪。

      赵簌簌披着白围金面披风立于信央殿屋檐下,借着殿内的烛光,她仰头便能望见还在往下飘的片片雪花,眼露无奈。

      这雪还真是下个没完没了。

      边上树枝堆积了大块厚实的雪,枝头撑不住雪的重量,倏忽发出一声啪嗒声响,雪被抖落下,不堪重负的树枝也断裂开,掉落于雪地中。

      寒风瑟瑟,院中灯盏被点了数次,却数次被风无情吹灭。

      赵簌簌忍不住哆嗦了下。她双手缩在狐裘中,双脚不由跺了跺,然后转身回了殿中。

      莺儿拿来两碟蜜饯。一碟杏肉蜜饯,一碟桃肉蜜饯。

      赵簌簌眼睛瞬间亮起。

      莺儿提醒:“太子妃,蜜饯不可多吃,吃几颗垫垫肚子即可。您还要在贵妃娘娘那里用早膳呢。”

      “知道了,我就随便吃几块。”赵簌簌拿起一颗桃肉蜜饯放入口中,甜滋滋的味道随即在口中蔓延开。她眯了下眼,甜而不腻,口感醇厚,是她喜欢的味道。

      宫中的蜜饯,到底与外头的还是不一样。不论是成色还是口味,都好不少。

      她在相府都没吃过这般好吃的蜜饯。

      天光渐亮,时辰将到,赵簌簌走出信央殿,铃铛跟在她身侧右后方,之后是一众跟随的宫女。

      东宫正门前,谢屿在等她。

      谢屿身披暗灰色大氅,双手负在身后,遮掩于大氅之内。其挺拔身形一眼可见,高大之躯在一众姿态恭敬的太监中格外醒目,亦威严赫赫。

      雪迎天而来,洋洋洒洒落下。

      不知为何,他未让人替他撑伞,任凭雪花飘扬安静落于他身。

      赵簌簌远远瞧见他的身影,原本平缓的步子不由加快了些,似半跑样行至谢屿身侧。

      她深吸口气,将微喘的气息平复下去。而后她仰头朝谢屿露出笑来:“殿下久等了。”

      “嗯。”

      谢屿转身看她,眼珠轻动,将她上下打量了番,似是在检查她身上装扮是否合乎今日前去请安问候的规矩礼数。

      谢屿转回身:“走吧。”

      他往东宫外轿撵走去,赵簌簌立即跟上。

      上轿撵后,谢屿轻摇了下头,将头上落着的雪抖落下。

      轿撵一前一后往皇后的正阳宫而去。此时,皇帝与皇后皆在正阳宫中。

      赵簌簌看向身前轿撵的谢屿,眨了两下眼后,小心翼翼从狐裘遮掩下的手中拿出一块叠好的手帕。她小心翻开,里间是被她包好的几颗杏肉蜜饯。

      她往前瞥了眼,快速拿起一颗塞入嘴中。

      边上的铃铛瞧见,惊讶,然后朝赵簌簌快速摇头,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小姐,别吃了,现在不是吃东西的时候。”

      赵簌簌能看懂她的唇语,快速将口中的蜜饯咀嚼咽下,回以唇语:“可我真的很饿。”

      铃铛往前看了眼,见前边没人转过头来时,伸手去取赵簌簌手中包着蜜饯的手帕。

      赵簌簌拧起眉头,手握紧,不愿意给。

      铃铛手上使了点力气,强行取走,然后将手帕包好后,塞入袖口放起来。

      赵簌簌撇了撇嘴。铃铛向来力气大,她比不过,自然也抢不过。

      她半身倚靠在轿撵座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大雪天天未亮便要起床去各宫请安就罢了,还要饿着肚子去……

      见自家小姐有点不高兴,铃铛小声提醒:“小姐,等请安后您就可以吃东西了,您先忍忍。”

      赵簌簌抿了抿唇:“可是我饿……”

      前方轿撵上的谢屿听见说话声,回头看过去。

      赵簌簌看见,身体下意识先做出反应,立即端正坐起身,然后朝他露出端庄有礼的微笑。

      谢屿眯了下眼。

      赵簌簌依旧保持着脸上笑容。

      谢屿收回目光后,赵簌簌脸上笑意才稍稍收敛,然后松了口气。

      轿撵在正阳宫前停下,正阳宫中宫门前的太监与宫女早早就在等候。见他们来,连忙行礼:“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谢屿抬手挥了下,示意免礼。

      正阳宫大太监道:“太子殿下,太子妃,陛下与娘娘已在殿中等候。”

      谢屿“嗯”了声:“知道了。前面带路。”

      “是。”

      大太监在前带路,谢屿与赵簌簌随后。

      正阳宫正殿中,皇帝谢祯与皇后洛霓裳已坐于首座上。

      谢屿与赵簌簌迈入正殿,行至他们身前几步之距停下。而后两人于身前蒲团跪下,对谢祯与洛霓裳行跪拜之礼。

      谢屿道:“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赵簌簌亦道:“臣妾给父皇、母后请安。”

      左右两旁有两名宫女走向他们,将手中的茶递给他们。他们端过茶杯,往前而去,一人将茶递给谢祯,一人将茶递与洛霓裳。

      “父皇请喝茶。”

      “母后请喝茶。”

      谢祯与洛霓裳接过他们的茶,笑容满面。

      谢祯笑道:“不必多礼了,起来吧。今日大雪,如此寒冷,可有冻到?”

      谢屿道:“多谢父皇关怀,儿臣很好。”

      谢祯抿了口热茶,又笑吟吟看向赵簌簌:“那太子妃呢?”

      赵簌簌一愣,眼睛眨巴一下,然后笑:“臣妾也无事,谢谢父皇关怀。”

      洛霓裳喝过茶后,亦笑道:“太子与太子妃新婚,本宫为你们准备了新婚贺礼。”

      洛霓裳一扬手,身旁侯着的宫女端着一个黑色锦盒走上前来,锦盒打开,里面便是一副圆金雕云镯。金镯内侧分别雕刻着祥云与凤凰纹样。

      宫女弯腰,姿态恭敬递到赵簌簌面前。

      赵簌簌下意识往谢屿那边一眼。

      洛霓裳笑容温和,提醒却也是催促:“太子妃,拿着吧。”

      赵簌簌抿了下唇,小心着伸出手将锦盒拿过,而后再行礼:“臣妾谢过父皇、母后。”

      谢屿亦拱手再行礼:“多谢父皇、母后。”

      离开正阳宫时,赵簌簌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酸痛。就那么一会儿,她都不知道行了多少次礼,大部分时候都得低着头,不可直视他们。

      谢屿没有立即坐上轿撵,而是步行往前去。赵簌簌稍稍活动了下脖颈,慢悠悠跟在他身后。

      走出正阳宫范围后,谢屿忽然转身,赵簌簌步子缓了两步后才定住。

      谢屿朝赵簌簌伸出手。

      赵簌簌眨了眨眼,然后小心着将自己手里拿着的那个装有圆金雕云镯的锦盒放在他掌中。

      谢屿将锦盒握住,收回手时,道:“皇后给的东西,以后最好不要收。”

      “孤会让人打造一副一模一样的,以免皇后问起,这副原本的,孤会处理掉。”

      赵簌簌望着谢屿,然后点头:“好。”

      大抵是赵簌簌答应得太爽快,谢屿眯了下眼,有些意外:“你不问原因?”

      赵簌簌笑着摇头:“殿下这么做定然有道理。我初入后宫,许多事都不知道,自然是听殿下的。”

      谢屿有所讶异,却又很快敛回神情。他收回看着赵簌簌的目光:“这样最好不过。”

      继而转身往前路行走去。

      赵簌簌笑了下,提着裙摆往前小跑几步,追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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