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两相念》烟小尘

6、一寸相思妄断肠

　　随着上官离婚礼日期的临近，上官府也越来越热闹，前去道喜的人络绎不绝，一派喜庆的气氛。小受也推说要避开前去道喜的人，再不前往上官府。只是一个人着着女装，在客栈的房间里画画写字。好几次，小受都想下笔给那日上官离画的鸳鸯戏水填上色，到最后都没能下笔。

　　她时常半夜时一个人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喃喃自语，也时常用画笔画下他的样子。就是提不起那个勇气去上官府见他。

　　那日的话她还清晰记在脑里：“不日为兄即将成亲。由母亲做主，娶的是慕家的小姐。到时候你可要来喝为兄的喜酒哦！”

　　呵，呵……何其可笑！她爱的人要成亲了，她还要高高兴兴去喝他的喜酒，看着他和他的新婚妻子恩恩爱爱，祝贺他们喜结连理？

　　她这一生中，第一段情，也是最后一段……就这样结束了！

　　“结束了啊！一切都结束了！”小受狂笑一声。恍惚之间她忆起那个入梦幻般不真实的七夕之夜。不由地呜咽起来，只是没有眼泪。只是伤心而已。

　　师傅早说过啊！情爱是最甜蜜的毒药。只是当初她爱上他的时候已奋不顾身踏进了这个无底的深渊，现在，付出的感情已是覆水难收。

　　“后悔么？”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问她。

　　“不悔。”她毅然摇头：“永不后悔。”

　　她一直都这么傻。只是……他的婚礼，她是不可能参加的。

　　拿起那幅画的时候她一直苦笑着，不经意间一滴泪便落在了上面。

　　命运真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有时候它能让你幸福得像是沉浸在梦里，猛地一瞬间，它便收去了那片刻的美好。

　　用油布把那幅画重重包好，那是他的东西，她欠他一幅完整的画，也只能来世再还了……他要成亲了，此生断然是不能相见了。

　　连夜便把行李整理好。她一直是个干脆的人，决定了要走，便不打算再留。

　　不知为何，这夜，突然下起雨来。她撑着伞在雨中，笑了。想来，他和她也是因雨结识。

　　“请你去通报一声，谢小受要见上官离。”小受对守门的说道。

　　守门的进去不一会儿，上官离便撑着雨水从屋里出来了。小受也努力地在唇边挤出一抹笑意。毕竟是诀别了，就让他记住最后的瞬间吧！

　　“小受？”隔着瓢泼大雨，小受听见上官离朝着他喊了一声：“怎么不进屋？”

　　“不……不了！”小受努力地维持着唇边那抹笑，尽量让自己颤抖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家……家里来信，要我回去。”说到这，小受的心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家，那对她来说早已是个遥远的字眼，在多年前，她的生命里便再无那个温暖的字眼。她也没有想到，如今这个另她在多少个夜里哭出声的字眼，成了她离开他的借口。

　　上官离有些急了：“你要走？不是说好等我成亲之日……”

　　“我怕我等不下去了！”不容他说完，小受便已开口道。稍稍悲伤的语句也使上官离心中一颤，一股不祥的预感升上心头。

　　“这是你的画，对不起，我没完成。现在交还给你！”手伸出，递出来的是用油布层层包裹着的那幅鸳鸯戏水。

　　“不要走！”上官离忍不住出声挽留。

　　“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样子吗？”小受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不要走！”上官离也没有回答，而是再一次出声挽留。

　　“留下来，为了什么？”小受加大了声音，握着伞的手也开始发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树。

　　“那……这幅画，还没有……”上官离突然瞄到自己手中拿的画，举起来，试图用这个理由挽留她。

　　“那……就烧了它吧！”小受摇了摇头，突然有些不舍和留恋。但她知道，如若不走，那他洞房花烛之时，也是她断肠之日。

　　现在走，或许会好一些吧！

　　小受缓缓转过身，不顾上官离在雨中的呼唤或劝说，也只是毅然离去。殊不知，她心中的雨，比此时的雨，更甚更大。在她心中瓢泼怒吼着，她的内心湿润了。脸上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犹忆昨日时。

　　桃林里，“青梅煮酒，但身边缺少了知己，岂不憾事？”她一脸自信的笑容，看向这个独自煮酒的寂寞人。

　　七夕晚，“这位姑娘请留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的双眸对上他那略显疑惑的脸庞，不觉扑哧一笑。

　　上官府里，“哪里哪里！是兄台的画作令在下震惊！感慨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因当时兄台走得急，并未告之姓名，故而花了点功夫，才将兄台寻得！”一袭白衣翩翩的他微笑着还礼道。

　　“小受，真是对不起啊!说好要给你画的……”那是他不知所措的憋厚样子。

　　他说的，酒逢知己千杯少。所以他们之间的时光，除了谈论画技，便是在把酒话流水。

　　可是她心里却道，她不是他的知己。

　　虽说他已寻得娇妻，可她此生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上官离目送着小受离去的背影，突然听她念道：“吾宜速归宿，乃尔连理枝。红室双烛照，妆家伴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