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历劫》荔月初夏

252、第二百五十二章

　　“哎！能力有限，未能解决，只是找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什么线索？”

　　季明阳边给她挽发边将自己推测详细说与她听。

　　楚夕听得心悦诚服，只是短短一个晚上时间，季明阳竟然查出那么多错综复杂的牵连，就好像他时刻监视着皇城一举一动，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

　　楚夕呆呆地盯着铜镜中那道气若谪仙的身影，他这样子的人，只窝在瑶山当个小小的峰主，委实太过于屈才，不过也正是这样，他们才能爱得如此肆无忌惮。

　　将一支红宝石蝴蝶流苏簪插于挽起发髻间，季明阳柔声道：“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啊？没什么，你捣鼓完了吗？”

　　她收回自己的思绪，看向镜中的自己，镜中的美人差点闪瞎她的狗眼，“干嘛打扮得这么隆重？”

　　她傻愣愣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头发，这派头，简直是想让她再结一次婚啊！

　　她顶着沉甸甸的脑袋，拧起描得妖艳的眉，问道：“阿彦，你要是对我有意见大可以直接说出来，何至于趁我身娇体弱时，拿这些东西折磨我啊！”

　　楚夕指着满头发簪，僵着脖子嚷嚷，她是真不敢动，她怕动了，头上的步摇能把自己的脸甩肿。

　　季明阳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楚夕这张色彩浓艳的脸太适合这种雍容华贵的装扮了。

　　“又胡说！过来，先把衣服换了，我们今日入宫看望姐姐。”

　　“啊？进宫看姐姐？”

　　旋即明白过来季明阳的目的，想到他愿意带自己行动，她精神为之一震，驾驭这一身累赘的珠钗环佩也不在话下。

　　皇后娘娘见到二人，先是对楚夕一番嘘寒问暖，满是心疼责备她不好好养着，就知道瞎折腾，接着对弟弟又是好一通骂，怪他没照看好楚夕。

　　得知楚夕身体已经无碍，她满心欢喜地拉着她不撒手，楚夕这副样子，她新奇极了，南暻国还从未有过这般另类的长相。

　　她这一高兴，萦绕在心中的不安也稍稍放下了，弟弟和弟媳跟没事人一样，景涵定然不会出事，都是她自己瞎想罢了。

　　相谈甚欢聊了一会儿，季明阳正准备找个借口离开长春宫，私下查探皇宫各处。

　　不料就在此时，身上所携的瑶山玉令发出动静。

　　季明阳心中一喜，他以为是景涵传过来的求救信息，然而当他听到玉令传出的讯息后，当场变了脸色，霍然从座椅上站起身来。

　　与皇后谈笑的楚夕看到他脸上惊骇的神色，不禁也紧张起来，“莫非景涵出事了？”

　　她站起身来，心中慌得厉害，念及皇后在旁边盯着二人，她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平稳，显得稀松平常，“阿彦，可是出了什么事？”

　　季明阳移至她跟前，揽着她的双肩严肃道：“夕夕，你留在这里陪着姐姐，哪里也不要去，乖乖等我回来。”

　　他收到的讯息并不是景涵发过来的，而是师兄谢清琰发出的，他说距皇城十里左右的东南方，出现不明邪祟，修为之高，连第八境界的祁掌门都束手无策，谢清琰这才紧急传唤他过去。

　　若是平时的时候，他不会抛下楚夕，可他现在不敢赌，楚夕身体太柔弱，连师兄也无法对付的邪祟，修为绝不亚于天尊境，他唯恐打起来，稍有差池，会伤到如今基本没有还手之力的楚夕。

　　宫内虽有贤妃这个隐患，但楚夕有碧月防身，贤妃伤不了她，况且如今她还扣押着景涵，显然她并不想自爆身份，楚夕待着这里是安全的。

　　“景……是有消息了吗？”

　　“不是，掌门师兄和谢师兄遇到麻烦了，我现在赶去相助。”

　　“我也一起去！”楚夕揪起他胸口的衣服，脱口说道。

　　季明阳抚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抚道：“夕夕乖一点，你现在的身子太弱，去了只会让师叔分心，留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他看向自己姐姐，躬身一拜，“姐，有劳您照看夕夕。”

　　皇后见状赶忙缠起自己弟弟，语气中带着不悦道：“夕夕在我这，你瞎操什么心，想去做什么尽管去吧！”

　　季明阳不再耽搁时间，转瞬间，身形消失在长春宫。

　　楚夕神色凝重望着季明阳消失的地方，祁掌门和哥哥联手也解决不了的人物，三界中一只手就能数出来，而这不满足两位数的高手中，楚夕几乎全都熟知，他们绝不可能出来为非作歹。

　　突然，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这念头甫一出现，她全身血液瞬间凝成冰渣冷入骨髓，冷汗沿着脊背流下。

　　她脸色苍白，身体肉眼可见得发抖，她的这副模样吓坏了皇后娘娘。

　　“夕夕，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见她整个人似乎陷入魔怔了一般，任她喊叫许久，楚夕像是没听到她的声音，她慌忙对满屋子伺候的人喊道：“都愣着做什么？快快……快宣太医过来！”

　　屋子里仓皇失措的动静惊醒了楚夕，她掐灭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若真是蓝桉，他怎么可能放过自己，他现身的那一刻，就该杀向自己了。

　　“姐姐，我没事没事，不用宣太医，就是担心阿彦和哥哥而已。”

　　皇后娘娘松了一口气，拉着她汗涔涔冰凉的双手，安慰道：“阿彦不是你们仙门最厉害的仙师吗？他定会护好谢仙君，平安回来的。”

　　“嗯，是我担忧过甚，胡思乱想了。”

　　皇后拉着她坐下，吩咐嬷嬷拿来手炉，塞到楚夕手中，接着又安排下去，让御膳房尽快做些暖身的茶点。

　　正当俩人边吃茶点便唠家常时，一位面善的嬷嬷过来通传，说是贤妃想念皇后娘娘想念得紧，她病得重，实在不便走动，这才斗胆以下犯上，派贴身伺候的嬷嬷求皇后屈尊前去探望她。

　　楚夕看得出来，皇后是打心眼里将那位贤妃视为家人，她面带愧色与楚夕说道：“夕夕，你在姐姐这里等我片刻，我先去瞧瞧贤妃，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尽管吩咐李嬷嬷去准备。”她将自己身边最亲的嬷嬷留下来照顾楚夕。

　　楚夕心知贤妃是个什么货色，过去她虽然真心实意待皇后，可现在她都抓了景涵，谁知道她对皇后还有没有那份心意。

　　楚夕拉着皇后的胳膊，诚心道：“姐姐，您也知道，我最是坐不住了，而且我也略懂一些岐黄之术，贤妃娘娘一直不见好，兴许不止是身体的缘故，还可能是冲撞了什么邪祟，若真是那样，我或许能帮上一二。”

　　前来通报的嬷嬷与楚夕未曾谋面，但在上次宫变，她那一番轰轰烈烈的壮举，皇宫内还有谁人不知她这么号人物，今日得见，她未料到原来传闻中的楚夕竟是这样一位美得惊人心魄的女子。

　　她美得极具有攻击性，任何女子在她面前，皆会不自觉自惭形秽。

　　此刻她听到这位仙子好心地给贤妃娘娘瞧病，她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皇后娘娘还未发话，她不敢主动开口应承。

　　“难得夕夕有这份心，那便与姐姐一块过去吧！”

　　楚夕嘴角荡起弯弯的弧度，眼睛忽闪忽闪，光彩湛湛，分外讨喜灵动，她挽起皇后的胳膊，向外走去。

　　皇后越看她越喜欢，心中不住地感慨，自家傻弟弟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才能娶到这么好的姑娘，她倍感欣慰，温柔地拍了拍挽着自己胳膊的手掌。

　　行至半路，她们一行人遇到了步履匆匆的皇帝。

　　这位年过半百的圣上并未有一丝老态龙钟之态，仪态威严，气宇轩昂，他踏步而来，步履沉稳，目光坚定，令人不敢逼视。

　　见到皇后身侧的楚夕，未等楚夕开口，他竟率先欠身一拜：“楚仙师。”

　　论实力身份，楚夕确实有资格承他这一拜，不过论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这位算是她的表兄，又是人间帝王，长拜幼，君拜臣不合规矩。

　　楚夕经谢清琰教导多年，这个时代的基本礼仪她并不陌生，季明阳挂着皇上亲赐的有名无权的爵位，她中规中规行礼，“臣妇拜见皇上。”

　　皇上伸出手臂，示意她起身，“夕夕快快请起，不必多礼。”

　　既然楚夕不以仙师身份自居，他这个做表兄自然也无需再跟她生分。

　　他们撞到一起的这条道正是通往贤妃的永和宫，皇后遂开口问他，“皇上，可是准备前往贤妃妹妹的永和宫？”

　　皇帝走向前，牵起皇后的双手，敛去凌厉的眸光，深情款款望着自己的发妻，“嗯，宫人来报说是贤妃身体不适，想见见孤，没想到竟会在此碰到皇后，如此看来皇后的目的与孤相同，我们一起过去。”

　　楚夕看着相亲相爱的俩人，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可能这就是现代人的通病吧！即便过了那么多年，她还是无法接受这种三妻四妾的传统理念。

　　她看得出来，皇上很爱皇后，可在种种桎梏下，他注定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画本子毕竟是画本子，太不切实际了。

　　在这种封建王朝中，世家、门阀等控制住了社会上的方方面面，权力、资源、土地、知识全部垄断在贵族手中，皇室也只是他们的代言人，或者说是贵族中实力最强的一方，他们能将皇帝捧上高位，也有足够的实力和资源将皇帝真正拉下马。

　　他们将女儿送入宫中争宠，以此来维系家族昌盛不衰，君王则需要借助这些人的势力，为国尽忠为民谋福。

　　所以一国之君又怎能自私地罔顾国之安危，耽溺于儿女私情，后妃也是君王政治统治机构中的一部分，以此加强贵族百官间的互相牵制与制衡，他能将这辈子的深情全部给予皇后一人，不被其他美色迷了眼，已经难能可贵了。

　　皇后作为高门贵女，又怎会不理解皇上的苦衷，她当初也并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找户门当户对的王侯子孙，背靠娘家的庇护，完全可以实现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她还是义无反顾选择嫁给当时的太子。

　　楚夕心情复杂地跟在相谈融洽的帝后身后，她在想，若是季明阳哪天因形势所迫，娶了别人，自己会有什么反应。

　　最终，她得出的结论是，不说你死我亡，那必定也是血溅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