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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第二百四十六章 ...

  •   季明阳平日里最擅长隐藏自己的心事,不管遇到什么大事,总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若不是今日喝多了,他断不会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和不安表现出来。

      楚夕轻抚着他的后背,边安抚他的情绪,边娇蛮地抱怨,“谁那么缺德?怎么能这么灌你酒呢!不知道毁人洞房,会遭天打雷劈嘛!还有你,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我们正成亲呢,你乱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搞得成个亲跟生离死别似的。我生气啦!”

      楚夕挣脱他的怀抱,傲娇地哼了一声,拖着繁冗的嫁衣踉跄退后几步,转过身背对着他。

      从见到陌迁尘那日起,季明阳便猜到楚夕有事瞒着她,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她的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他的眼睛,他无从得知楚夕获知了什么事情,但他可以肯定,若非生离死别,以楚夕清醒又冷漠的性子,根本做不出这一系列刻意招摇的事情。

      为了试探她,他这些天没少隐晦地提出各种刁钻的要求,按照楚夕以往的作风,早就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了,可她如今却事无巨细迁就他讨好他补偿他。

      她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在昭示着不久后,她欲离他而去。

      他很怕如今的幸福全是镜花水月的梦一场,他宁可楚夕还是对他不屑一顾,只管肆意挥霍着自己对她的纵容宠溺,他别无所求,唯求楚夕别抛弃他,这种突如其来的荣宠他宁可不要。

      可能自己就如楚夕常常叨念的那样,是个十级恋爱脑的病娇,她的一点异常就能令他要死要活。

      正如现在,在酒精的刺激下,禁锢在内心深处的心魔挣脱出来,明知不合时宜,他还疯了一般想问明白楚夕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当她显露出怒色时,他立刻缴械投降了,她不说便不说罢,左右俩人这辈子只能同生共死,他还在怕什么。

      他从背后将楚夕拥在怀中,下颌搭在她肩头,软着嗓音道:“夕夕,对不起,我今晚喝多了,说了些浑话,你别放在心上。”

      “松手。”楚夕的语调淡淡,辨不出悲喜。

      这更是让他心中惶恐,还以为楚夕真的生气了,立刻收紧手臂不愿松开。

      楚夕颇感头痛地叹了口气,又说了一遍让他松开自己,奈何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

      “季修彦,你再不松手,今晚就别想洞房了,现在就给我滚到外边晒月亮去!”楚夕咬着牙吼道。

      季明阳进来时将屋内的一众人赶了出去,已经节省了许多繁复的流程,但接下来还有合卺之礼,合髻之礼,这总得把流程走完吧!而且戴了一天的凤冠,再不摘下来,她脖子都快压断了。

      这句话十分有效,腰间的束缚瞬间消失,季明阳身形移至楚夕跟前,拉着她的双手,低声下气道:“夕夕不气了好不好?我们先饮合卺酒。”

      楚夕瞪着他,还带着愠色的眸子里覆着一层柔情,她语气淡淡道:“酒醒了?”

      “今晚是我们这辈子最重要的时刻,我怎敢多喝?你先坐下,我去斟酒。” 季明阳蒙着一层雾气的眸子里光华潋滟,低沉的嗓音在这样沉寂的夜晚,听起来别样的温柔,将楚夕心中那点不愉快全部打散。

      屋内没有那些热闹洋溢的祝福和恭维声,只有心意相通的两人,双臂相勾,目光缠绵相对,举杯喝下寓意美满的合卺酒,此后同甘共苦,合二为一,锦瑟和鸣。

      季明阳将楚夕抱至梳妆台前,帮她拆掉头上戴着的凤冠珠钗,动作温柔梳理她柔软馨香的发丝,而后拿过梳妆台上的剪刀,在俩人的发间剪下一段头发绑在一起,小心谨慎地装在一个绣着结发同心的锦囊中。

      楚夕拖着下巴,打着哈欠看他忙活,直到他将装有二人头发的锦囊收在自己的随身携带的乾坤袋内,她揉着酸软的老腰,问道:“结束了吗?现在可以休息了吧!”

      季明阳将她抱起,放回到床上,揉了揉她的发顶,笑得不怀好意,“正事现在才要开始,你说呢?”

      楚夕心里暗暗叫苦,结婚真他娘累啊!

      “那个,这种事情,反正我们已经提前体验过无数次了,今天从早忙到晚,你还有那个精力折腾吗?不如,我们洗洗睡吧!”

      “夕夕实在撑不住的话,可以先睡。”

      “……你说真的。”

      “嗯。”

      楚夕眉头一皱,看向站在自己跟前神采奕奕的男人,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她指了指铺着大红喜被的婚床,再次确认,“……那我睡了?”语气中的雀跃显露无遗。

      季明阳勾着唇角点了点头,清冽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似笑非笑道:“你睡你的,我忙我的,互不干涉。”

      她耷拉着肩膀放弃抵抗,他们有些时日没亲热过了,筹备婚事那几日,若不是谢清琰使出浑身解数,死盯着他们,俩人不知道暗通款曲多少次了,加之今晚的日子那么特殊,季明阳憋了那么久,能放过她才怪。

      不过,此刻有件事令她无地自容,她满脸燥热指了指床上那块白布,磕磕绊绊道:“这个……你……你把它拿走……立刻毁尸灭迹。”

      这东西不是在打她脸吗?

      季明阳忍不住笑了,将她扑倒在床上,“你怎知用不上?”

      楚夕羞耻地瞪了他一眼,懒得与他争辩,她四仰八叉躺平,“快点帮我更衣,都快被闷死了。”

      “好。”这件嫁衣尤为珍贵,又意义非凡,季明阳断不会损坏它一丝一毫,他极为温柔帮她宽衣解带,一层又一层的衣物被他小心除去,这种感觉新奇极了,就像是拆一件精美贵重的宝物。

      楚夕眯着昏昏欲睡的双眸,安心享受着他的侍奉,口中絮絮叨叨不断。

      “怎么还没好?”

      “您老大发慈悲,别折腾太久啊……”

      “我待会儿一定要沐浴……”

      “啊!今天太累了,不想动,你帮我洗……”

      “……”

      衣物一件件褪却,她身上一凉,随即又被火热的体温覆盖,季明阳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洞房呢!你专心点……”

      这晚,西窗下的龙凤烛烧了整整一夜。

      楚夕又见到萧朔了,她以为再也不会出现的人又占据了季明阳的身体。

      他附在她耳边一遍遍地深情低喃,夕夕,卿卿,师妹……

      她不可抑制地沉沦了,意乱情迷中,她竟然会主动迎合他,那句师兄自然而然从自己口中溢出,前世今生走马观花,在她脑中纠缠夹杂。

      她看到自己不曾见过的景象,望不到尽头的桃林,桃花在枝头怒放,永不凋零,碧水蓝天之下,落下百里胭脂云。

      林中有两人朝夕相伴,是她和阿彦,但又好像不是他们。

      再后来,日月无光,天地失色,花谢花飞,红消香断,只余满目猩红,陪在她身边的那个阿彦,与她刀剑相向,背道而驰,奔向另一个女人。

      “师兄师兄……师兄……不要!”

      她从大汗淋漓中惊醒。

      身体犹如散架了一般,全身的骨头都在震颤叫嚣,尤其是那不可言说的部位,火辣辣的灼痛。

      “夕夕,别怕,我在。”季明阳将她拥在怀中,轻拍着她发抖的身体。

      梦境与现实缠夹不清,楚夕脑海中一片混乱,梦醒不分,那些虚幻又清晰的记忆不断地相互碰撞折磨着她,加上身体的不适,她尤其疲惫,闻到熟悉的清香,她阖上眼眸,试图从梦境中脱身。

      过了一会儿,她闭着眼睛无意识低声叹了句,“师兄,我恨你!”

      抱着她的季明阳心中一动,胸口那道自出生便存在的剑痕莫名疼得厉害,昨晚发生的一切,他自始至终都在清醒地感知着,那不是心魔,是他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或者说是曾经的他。

      前世今生这种事,在修仙界并不稀奇,他很庆幸那一世,他遇到的依然是楚夕,可是楚夕前一刻呢喃出口的那句话,让他炙热的心冷了下来。

      靠近心脏的伤痕,还有楚夕的恨意,他再蠢也能猜到,俩人的前世绝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他压下心中那股涩然,柔声道:“夕夕醒醒,做噩梦了吗?师叔在这里,不怕不怕……”

      在他的温柔安抚下,楚夕的意识慢慢开始回笼,她忍着身体的不适离开季明阳的怀抱,蹙着眉头,怔怔地盯着他,梦里的痛楚仍然遗留在现实中,她突然不敢确认坐在自己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萧朔?”

      季明阳浅浅地笑了,“小狐狸还没睡醒吗?”

      楚夕安下心来,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都已成过往,没必要再去纠结那些往昔的爱恨情仇,如今她和阿彦很相爱,这就够了。

      不过,她可没打算就此放过他,他是萧朔也好季明阳也罢,全都是衣冠禽兽,尤其是这货前世好像还渣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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