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愿短篇》肃言悦亦

4、求雨

　　将最后一面令旗插在江边，小道士如释重负，长长舒一口气，抬头望天。
　　天边两朵“祥云”——吉祥的乌云，终于聚拢过来，劈下一道闪电，引得一阵惊雷。
　　小道士的面前给劈出一片焦土，上书：
　　布阵有误，打回去重练。

　　没可能！
　　小道士咬牙跺脚，怒瞪那两朵贼笑的“祥云”。“祥云”得意颤抖。

　　干打雷、不下雨，百姓们面面相觑，纳闷了好一阵子，又望回他们唯一能有点盼头的对象。
　　面对着这大旱的天，眼看着乌云散去，又是好日头，小道士也束手无策。
　　这行云布雨还得要龙王说了算，他说的，不算。
　　总被那些绝望的眼神紧盯着，也不是个办法。小道士指天誓日：十日后定能求到雨。这才勉强打发了情绪逐渐激动的百姓回去。
　　但其实早有人看清那焦土上的留书，流言也渐渐传了开去。
　　彼时，小道士还在家中埋头苦读、研习道术，全然不知一场大祸将要降临。

　　十日后，江边，小道士再次插下最后一面令旗。人已经是汗如雨下、湿透衣襟。
　　这回倒好，连“祥云”都不见一朵。
　　连日来的大旱，滴雨未下，以致秧苗干枯、土地龟裂，最重要是……人心惶惶。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又重提起上回龙王的留书，更有人唯恐天下不乱，翻出了早年“祭龙王”的说法。
　　祭龙王？拿什么祭？总不能是童男、童女？

　　小道士还兀自在那边愁眉不展，就见众人将他抬了起来，往江心而去。
　　——这，这算是怎么回事？
　　在江水里扑腾半天，最终还是没能逃脱漩涡巨大的拉力。直到沉下去的时候，小道士还是没能想明白：他们是怎么知道，他如今还是童男的？

　　龙宫里，龙王殿的卧榻上，小道士已经坐着哭掉了七十七筒卷纸。
　　这回轮到龙王愁眉不展了。
　　“心肝，别再哭了，好不？”龙王满脸殷勤对上小道士横眉怒目，热脸贴了冷屁股，只能默默再递上卷纸一筒。
　　“师父的古籍上明明写得清楚，那是‘行云求雨’的阵法，怎么就……”小道士还在为没能求到雨的事情纠结，却不知人间已是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龙王本想解释什么，但嘴角一番抽动过后，只是无奈叹气，傻眼看他的“心肝”继续哭。
　　好在龙宫里水多，哭这么长时间也不影响美貌。

　　龙王那边还在痴迷，连丞相来报的事情也没听进去。
　　“大王，大王，回魂喽。”
　　“嗯？”龙王这边虽然反应过来，还是心不在焉，“有什么事情你们管着，暂时别来打扰。”
　　“这……”龟丞相为难了，但还是尽忠职守，“大王，这行云布雨您让推迟个一时三刻不要紧，但人间现在雨水成灾，怕是跟这误了时辰有关系……”
　　丞相还没禀报完，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大王的耳朵被人拎起来。
　　“心肝，你听我解释。我是太想你。”
　　耳朵被拧得太厉害，龙王这下真得“肝颤”了。
　　“心肝，我什么都没做……”
　　丞相大人一向胆小，一见这架势，赶紧龟缩回壳里，装死。

　　小道士眼泪止住，凡间也逐渐云收雨歇，百姓欢腾庆贺、安居乐业。
　　至于龙王殿里，某高等长角生物还被揪着的那双耳朵，没有人要管，也没有人敢管。
　　“冤枉啊，心肝……”
　　听吧，又来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