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天意 ...
-
邝露当机立断找到寸心说道：“姐姐，我有事相求，我需要一个类似障眼法的法器，可遮万物，要和不破一样除主人外，法力再高深者不能窥其真容，姐姐能炼制出来吗？”
寸心从未见邝露如此失态，又见她不告诉自己缘由，便知此事重大且机密于是说道：“我可以试试，不知你什么时候要？来不来得及。”
邝露想绝不能让其他人察觉七彩菏洛花成活，心中估算后说道：“最多三日，劳烦姐姐。”
“我尽力试试。”
“好”。
三日后，寸心果然将法器炼制好，邝露拿在手里问道：“为何是两个？”
寸心回道：“大约是天意，我明明炼制一个，出来却变成两个，它们一个遮物，一个遮人，还可随主人心意变换外形，我便做主取名为一叶、一目，你看可好？”
“姐姐取的名自然好，辛苦姐姐这么短时间做出来，”邝露见寸心难掩倦色说道：“姐姐，快去休息，这次多谢你。”
邝露将寸心送回去后，又将七彩菏洛花全部移植到别处用一叶遮住，想到寸心所说“天意，”总觉得有什么从脑海中划过，却没抓住。
又过了六七日，邝露正准备从百花宫出发去看看七彩菏洛花长势，卫儿来百花宫见邝露，因她常来百花宫找邝露、夜霜，又是太微玉清宫的仙侍，一路畅通无阻，百花宫众人见她神色如常，并未多想，只当寻常。
唯有邝露一照面就察觉不对密语问道：“陛下出了什么事？”
卫儿亦用密语回道：“陛下下朝不久突然昏迷不醒，清澜姐姐叫我请仙上回去。”
邝露立刻带卫儿赶往太微玉清宫，走前还吩咐夜霜道：“陛下有事召我，我去去就来，有什么急事，你先拿主意。”
“是”。
邝露进紫宸殿见清澜、竹栢立在床前不远处、元堂坐在床前矮凳上为润玉诊脉，魇兽本卧在床位，见邝露来了立刻奔了过来，也不敢叫出声，邝露摸摸它的头。
待元堂诊完起身，邝露问道：“陛下如何？”
元堂扫了眼清澜、竹栢没开口，邝露便道：“你们都退下吧。”
清澜、竹栢依言对退下，元堂便道：“陛下此次，极为奇怪，我诊不出是何缘由。”
“你是天界杏林魁首，你若诊不出，六界无人能诊出，你且细细说来。”
“三百年前陛下动用血灵子损耗一半天命仙寿，又殚精竭虑匡扶天界，虽说会御体有损，但不至于此。
若说是陛下之前身体已经溃败，只因为花界未复、六界未稳凭着一股气强撑，如今百花宫重建，突然松了这口气，昏迷不醒也不像。
更非中毒，如今我只能诊出陛下危在旦夕，却诊不出是何缘由，无法对症下药，都是我无能。”
邝露闻言不由站立不稳，脸色大变，元堂将邝露扶着坐下，见她脸色实在不好，医者父母心说声：“得罪”，便未征得邝露同意为她诊脉。
邝露无心阻止由元堂所为，任由他为自己诊脉。
片刻后元堂说道：“仙上脉象不稳，应是曾失了心头血，不曾调养，又过于操劳之故，今天突闻噩耗，发作出来。”
“失了心头血？我不知此事。”邝露茫然道。
“不是最近的事，仙上好好想想可曾情绪大恸吐过血？”
“是有过，但心头血何等重要，竟会这般轻易吐出？”
“一来，仙上生而为仙，不曾经过刻苦修炼，历劫飞升，故而根基不稳。
二来，仙上年纪尚轻，自身修炼不够，又不曾下凡历劫固本培元，道心不稳，情绪大恸一时血不归经是有可能吐出心头血，不过极其罕见。”
元堂解释药理后又说道：“仙上如今才发作出来想必是素日常服用太上老君炼制的仙丹，才拖至如今，但也不益再拖下去，当早日治疗为上。”
“如何治疗？”
“我为仙上开药还在其次，要紧的是仙上需精心修养，不可再为俗物操劳，等将养的差不多，再下凡历劫固本培元，方可保仙上无忧。”
“绝不可能，且不说陛下有恙，单论我手头政务就抽不出身来，还有别的法子吗？”
“别的法子，不过是多吃灵丹妙药延缓罢了，终究治标不治本，事关仙上生死，万不可大意，再拖下去于仙上是生死攸关。”
邝露略一思索先出门低声问卫儿：“斗姆元君可曾出关？”
卫儿一直为邝露留心此事立刻答道：“自那次见过仙上后，斗姆元君于当日闭关，至今未出。”
邝露点头又返身回房对元堂道：“既如此，也不必强行给陛下用药，你回去只当陛下为了药膳之事召你前来，不要漏了形迹引人生疑，剩下的事交给我。”
元堂虽与邝露有几分交情，但他毕竟是天界臣子，并不愿如此听从，且元堂认为是他医术不精，岂能让邝露顶缸。
邝露便道：“只是权宜之计，若是明天早朝前陛下还未醒来，便召集重臣说出实情，政务大事由大家协商定夺，同时找法子医治陛下。
元堂你我相交多年，我不愿瞒你，我心中对陛下病情有个猜测，只是不能说与你听，还请你给我一天时间，可否？”
元堂答应，退了出去。
邝露摸着魇兽说道：“别怕，你守着陛下等我回来。”
魇兽送邝露出门，折回润玉床边，蹭蹭润玉搭在床边的手，忧心忡忡。
邝露回太巳府，恰好今日太巳仙人休息，见邝露回来问道：“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
“百花宫如今一切都好，新芳主诞生只是时间问题，我回来歇歇。”
“真的难得，来陪爹爹聊聊天。”
“好”。
邝露坐下问道：“爹爹当初为何要支持陛下登位？”
“为何？还不是为了你。”
“爹。”
“好了，不逗你了。今日爹便好好与你说说。
当年太微登位娶荼姚为天后，初时还好，后来荼姚权势滔天，做下许多恶事，我以为太微是被荼姚蒙蔽，只有失察之过。”
“爹爹为何会这样想？”
“你还记得穷奇曾捣毁南天门吗？”太巳仙人说着幻化出水幕播放后续议政情景：
“润玉：听闻，这穷奇曾在九百年前，就大闹过六界。当初不仅导致魔界大乱，还曾一度扰了花界清净，天界派出诸多法力高强的上神，耗时良久才将其捕获。而后又请来玄灵斗姆元君亲自封印。此次不知为何，穷奇竟会再现。
太巳：穷奇再现实属可疑。依臣之见，现在当务之急，是速速将其抓捕，再度封印，否则流毒六界，后患无穷。
太微：嗯，仙君所言极是。
旭凤：依儿臣之见。神魔大战以来，魔界虽与天界止戈，但始终贼心不死，蠢蠢欲动。焱城王虽已从忘川撤军，但偏偏撤而不裁。此次穷奇再现，儿臣以为必定与魔界脱不了干系。儿臣请指，赴魔界捉拿穷奇，并借此查探魔界虚实。
润玉：火神所言不虚，解铃还须系铃人。此祸源出魔界，还请父帝尽早裁夺。
太微：如今六界承平日久，守此治世不易，绝不可让魔界再生事端，倾覆太平。火神旭凤接旨。
旭凤：儿臣在。
太微：赐尔赤霄宝剑，代天巡守，出使魔界，务必降妖除魔，收服穷奇，查明穷奇复出之真相。
旭凤：谨遵法旨。”
看完后，邝露说道：“爹爹一针见血指出当务之急是抓住穷奇，以□□毒世间，至于穷奇出现的原因稍后再说。
爹爹心系苍生，太微立刻认同，又派出旭凤解决此事，确看不出太微正是幕后之人，穷奇就是他放出来的。
若太微一贯如此，确可蒙蔽世人，可即便如此，天界朝纲败坏本是事实，为何无人反对太微？”
“一来，太微的罪孽大半由荼姚担了。
二来，太微毕竟是君主，纵然有错，我们做臣子当劝诫为先，岂能轻易反叛，致天界不宁？”
“那后来呢？爹爹为何改变主意？”
“唉，鼠仙死时我也在场，他死前对太微、荼姚的指控，我很受触动。
再后来，太微为了制衡，私下向我提出愿为旭凤娶你为妻，旭凤实非良配，爹爹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岂能答应，便以借口推脱延后。”
邝露恍然道：“难怪太微从不出席丹朱寿宴，那次却不请自来，又一再主导话题，引向儿女婚配，爹爹为何不早告诉我，让我误会爹爹多年。”
“我是你爹，本该护着你，何必要告诉你让你心烦呢？”
“爹，”邝露上前抱住太巳仙人撒娇。
太巳仙人轻拍邝露说道：“从那以后我便心生动摇，太微沉迷小道，偏爱制衡之术，无明君之德行才干，还坑害我的独女，不再值得为父追随。”
“那爹爹为何会选择陛下？那时陛下的胜算微乎其微，谋反可是赌上我们太巳府身价性命。”
“陛下在洞庭湖归属上展现出一个帝王该有的胸襟，他那时被旭凤伤透了心，不再刻意退让，于政务上的见识实乃明君之相。我又见你一心一意追随陛下，便做主支持陛下。”
“我说呢，原本太巳府其实可以不支持陛下，只做臣子便好。
原来爹爹支持陛下有这么多的考量。
爹爹，若是陛下突然身故，你说会这么样？”
“胡说八道，”太巳仙人虽斥责一句，还是顺着邝露的话说道：“如今天界刚刚平稳，皆仰赖陛下，倘若他突然身故，天界群龙无首必然大乱，恐怕六界也要跟着乱上一乱。
但苍海沧田终有一日六界还是会归于平静，可无数生灵会为此丧生。
好端端的这么问起这个？”
“没什么，只是听爹爹说起旧事，忽然想到陛下的帝位有我太半心血，也有太巳府众人浴血奋战。
如今天界安稳，更是天界陛下和众仙家恪尽职守换来的，不能毁掉。”
“你呀，一天天的胡思乱想，别瞎想这些有的没的。”
“我当年瞒着爹爹去璇玑宫做天兵，让爹爹为难了吧？”
“也没什么为难，你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难道我还能拦着你？且也不是什么坏事，正经应征天兵，能当上是我女儿有本事。”
“但当年荼姚权势滔天，爹爹没有担心过吗？”
“一来，你是你，爹是爹，太巳府是太巳府，不可一概而论。
二来，荼姚再嚣张，你爹我也不是吃素的，荼姚敢杀洛霖的女儿，却不绝敢动你一根头发丝。”
邝露见太巳仙人如此说，突然想起一件旧事：“这么说爹爹知道荼姚派穗禾对我威逼利诱，想让我对陛下不利。”
“你呀，哪里知道为人父母的心，那时你刚入职，又不曾表露身份，我曾派人暗中保护你。
后来陛下于南天门当众揭穿你的身份，又让你做了璇玑宫仙侍，我就把人手撤回，因你没出过事，他们便没露过面，我也没向你提过。”
邝露自语道：“原来如此。”
“什么？”
“哦，我一直奇怪陛下为什么会突然得知我身份，那时我虽知荼姚大权在握，却不知她心狠手辣。
穗禾奉荼姚之命找我，并没有在我这里讨到便宜，反而被我套出话来，我又是几千年来唯一拒绝她们的人。
按理她们必要杀我，好杀一儆百，但后来她们不曾伤我，想必是知道我的身份，不愿与太巳府起冲突，也许陛下也是因此觉得奇怪，才探究我的身份。
不过以当时陛下的处境，知道我的身份，却将我留在身边，实在奇怪，那时我不懂这些厉害关系，如今想来不免觉得陛下所为不大对。”
“时过境迁，这些个前尘往事，不必多想。”
“爹爹说的是，我先回房，就不陪爹爹了。”
“好，去吧。”
邝露回房，将不破、一目从枕边小匣取出，又将小匣放入不破这个存储法器中，并将不破化为一对珍珠耳饰戴上，一目化为一串珍珠手链戴在右手腕上，做完这些，出门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天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