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自由发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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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盏写的故事没人能看懂，但她还是在继续往下写。
她不按时间顺序写，也不按故事发展顺序写，不用顺序、不用倒叙、也不用插叙，没有主要的人物，也没有主要的事件，完全是想到什么写什么。没人读得懂，但她还是在继续往下写。
她喜欢用一些莫名其妙的比喻，李静莎经常吐槽她的联想从来都是毫无逻辑的。比如把倒塌后的废墟比做成融化了一半的巧克力蛋糕，把池塘里游动的红色鲤鱼比做成被放了气在空中胡乱飞舞的氢气球。甚至有一次她们在路过学校门口那家新开的冷饮店时她忽然伸手指向店门口那个被风吹得叮叮作响的米白色风铃，说那好像是个被吊死的晴天娃娃。
李静莎无力地说你真的不适合当写手，可骆盏还是不听劝地继续往下写。
“有什么意义呢？”李静莎不止一次这样问，“没人会喜欢你这样的故事！没人会收藏甚至是订阅这样的故事！”
“你起码加点好词好句，或者多一点环境描写。或者你先尝试着把一个简单的故事讲清楚也行啊！”
而不是这样没有逻辑，一个没意义的举止动作也能描写半天。
“可我的故事又不是写给他们看的。”骆盏看起来很不理解她的苦口婆心，甚至觉得奇怪。“我的故事我看的懂就行，我管别人喜欢不喜欢。”
“你既然不想给别人看，那你还发出来干什么？”
“我想发就发啦。他们觉得无聊，觉得没有意义，觉得浪费时间，不看不就完了？都觉得那么难看了还在读，那不是自讨苦吃吗？我又没拿刀逼着他们看。”
“……难怪每次付老师改作文都最怕改到你的。评语怎么写你都不看。自由发挥也得有个度啊。”
骆盏不听，依然我行我素。
邵婉婉的画她自己都看不懂，却被很多陌生人称之为神作。
她没学过美术，什么手法技巧统统不懂，从来都是随心挥霍。有时候她自觉只是画了个煤炭，别人却说她画出了许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不良情绪。
她没什么耐心，经常画着画着就开始发疯，把剩下的颜料全部泼在纸上。她说这是废稿，他们却说是艺术、是五彩斑斓的黑。
可她只看见了一滩呕吐物。
在着（zhuo）颜上发稿半年后，她成了诸多人口中“超级厉害的半碗太太”。可她还是不懂自己的画有什么好看的。评论区倒是也有不少说她画的烂的，但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她以为是字数限制的缘故所以特地开私信去问对方究竟不好看在什么地方，把对方都问烦把她拉黑了。
于是她又专门发了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觉得我的画好看？又为什么觉得难看呢？”
回答倒也挺多，但要么是纯废话要么是各种她看不懂的专业术语。只有一个她映像还挺深的——“因为我觉得你的画风很像我以前喜欢的一个画手老师，叫做微笑小姐。同样都是这样诡秘的、阴暗的但似乎又有深意的风格。本来她都快出自己专门的绘本了，结果突然就退圈了。”
邵婉婉也是认识这位微笑小姐的，倒不如说她之所以会迷上画画就是因为在曾经住过的出租屋里捡到了一本由微笑小姐所做的绘本。
绘本的名字叫做乌女小姐，讲的是一位长着乌鸦头的女士总是抱着一个古怪的旧盒子，没人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没人想要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哪怕乌女小姐主动把盒子递出去也没人想要打开看一下。
因为盒子很丑很旧，还有奇奇怪怪的雕花，看起来像是神话里会带来厄运的潘多拉魔盒。人们厌弃它也连带着厌弃乌女小姐，说她是会带来灾难的巫女。
直到有天有个顽皮的小孩不小心打翻了盒子，里面的东西咕噜咕噜地掉了一地。周围的人们恐惧地尖叫着，但定睛一看却发现其实都是很普通的东西。
是乌女小姐被别人剪掉的长头发，被人打碎的梳妆镜，被人撕坏的连衣裙，被人弄坏的洋娃娃……
人们砸着嘴离开，说就这啊，还以为是什么更可怕的东西呢。原来这个家伙只是想卖惨啊，真是无聊。
乌女小姐没有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把地上的东西一个一个又捡回盒子里，然后抱着它离开了。
邵婉婉很喜欢这个故事，因为每次看完后她都会有新的灵感。虽然每次画到一半，她就开始自由发挥了。
再后来，骆盏和邵婉婉在着颜上认识了，约着线下见一面。几乎是第一眼她们就确定，如果这世上还能有人了解自己理解自己，那一定就是这个人了。
那天晚上邵婉婉把骆盏带回自己家，两个人窝在被窝里一起看完了这本绘本。
邵婉婉问骆盏能写出这样的故事吗？骆盏摇头。
骆盏问邵婉婉能画出这样的故事吗？邵婉婉摇头。
“那我们一起来创作吧？说不定有一天我们也能完成这样的作品。”
不是最完美，也不是最残缺，而是最为普通的能让人看完的普通故事。不需要夸奖，不需要批判，不需要被捧的有多高，不需要被贬的有多低。就是最为平凡的正常的故事。
“好呀好呀。”
两只小指勾在一起，就这样简单地完成了约定。
无人问津的提灯太太和万人追捧的半碗太太就这样绑定在了一起。
这下好了，本来就没什么人看得懂的文章和本来就没什么人真的看懂的图画相互结合，变成了完全没人看懂的诡异作品。
“所以盏盏，到底为什么废墟像巧克力蛋糕？”
“不为什么，我觉得像。那你呢，到底为什么要把红丝绒蛋糕画成黄色？”
“因为那天看见的红丝绒蛋糕就是黄色的嘛！”
“那不是红丝绒，只是普通的芒果蛋糕。是店员把介绍的名牌搞反了。”
“不！它就是红丝绒！”
“行吧，随便你，”
继续这样随心所欲地创作下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自由发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