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墨水先生

9、第 9 章

　　二十分钟以后，于子言的车停在了衢城最高档的小区——星凯国际门口。
　　应该是平时没什么人造访，保安正昏昏欲睡，看见有车开过来，马上打起精神，趾高气昂的说：“哎！干嘛的干嘛的，这可不是停车的地方。”接着扫过车内的几人，见他们都身穿制服，立马赔笑：“呦！警察同志，您们没开警车啊，内个，咱们这啊，治安肯定没问题……额，您们来干嘛呀？”
　　陈舟景拿出手机打开一个二维码，说：“能干嘛？回家。”
　　“哦哦哦，您是这的住户啊！”保安说着，拿着验证器扫了一下，机器发出“嘀”的一声，接着，一串机械的女声传出：“验证成功，新入住业主。请到售楼处领取房门初始密码和指纹输入口令。”
　　陈舟景在一众惊讶的目光中下了车，绕到旁边的售楼处。
　　“A区202，新搬来的啊。这是房门初始密码和指纹输入口令，您拿好，慢走啊！”工作人员将两个电子小卡片递给他。
　　“谢谢。”说完，陈舟景上了车。于子言问他：“你在这有房？”
　　“我要是告诉你，这块地的所有权是我家的，你相信吗？”
　　“你是说，这一片小区是你家的产业！”
　　“我母亲离过婚，带着女儿嫁给了我父亲，那个女儿——也就是我姐姐，是这个小区开发商的最大股东，占股60％。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块地算是我们家的。”陈舟景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充满了骄傲。
　　他们辨认着门牌号，绕过一排又一排的小别墅，在A区的尽头找到了顾筱筱家。
　　他们敲开门：“是顾筱筱家吗？”
　　来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男人，个头算出挑的，相貌也很端正，眉峰凌厉，眼窝深邃。看见于子言他们，问：“她是我妹妹，你们是？”
　　于子言上前一步，掏出警官证递过去：“你好，我们是衢城市局刑侦大队的，有一个案子需要您妹妹顾筱筱配合，请问现在方便吗？”
　　“哦，方便的，请进来吧。”年轻男人请他们进来，说：“她在楼上。”
　　“还未请教尊名？”
　　“我叫顾启。”
　　顾启带着他们来到一间房门外，抬手敲了敲：“筱筱，有人找你。”
　　一位少女应声打开房门，她的眉眼柔顺，虽跟顾启有点像，但却有不同的韵味。身上穿着一件红色收腰背带裙，把少女纤细的腰身衬的淋漓尽致，虽是“恐怖片标配红裙子”，却被她穿出了温柔恬静的感觉。头上编了一圈小辫子，在后脑挽成一个髻，尽显温柔。总之，她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两个字——讲究。
　　“谁找我？”顾筱筱问道。
　　“是市局的警官，他们有话问你。”顾启把他们带进屋，说：“那你们先聊，我就在楼下，有什么事就叫我。”
　　几人走进顾筱筱的卧室，里面的装修很少女心，到处都粉粉嫩嫩的。陈舟景环顾四周，被架子上摆着的兔子滴胶摆件吸引了目光：“这些摆件都是你做的吗？好可爱。”
　　“是啊，我平时就喜欢摆弄这些手工的小玩意，做的不够好，见笑了。”顾筱筱说着，将一块绸布盖在了上面。
　　这微不足道的细节被陈舟景捕捉到了：“怎么？不让看吗？”
　　“啊，不是。只是，大人们似乎都不喜欢学生们不务正业……”顾筱筱很不自然的说。
　　“其实，比起只会学习的乖乖女，我更欣赏善于动手的姑娘。”陈舟景冲她微笑。
　　“谢谢。你们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顾筱筱笑了一下，问。
　　“嗯，是这样，我们想问一下，关于你已逝的朋友——韩菲菲的事。”于子言问。
　　顾筱筱的脸明显僵了一下，连笑容都渐渐勉强了起来：“哦，是她啊，我记得她。一年半之前她死的时候，我好像已经做过笔录了。”
　　“是的，但是我们发现了疑点。前几天，我们去了云天中学例行调查，有同学举报称，你们的英语老师林一楠虐待学生，甚至导致了学生死亡。而当时，你的那份笔录上明明白白的写着：韩菲菲是抑郁症自杀，跟林一楠没有任何关系。”于子言盯着少女明亮的眸子。
　　顾筱筱没有出声，沉默了好一会儿，笑了：“警官，林老师是职业教师，怎么可能虐待学生呢？”
　　“传闻不可能空穴来风，有很多老师学生反应，林一楠是个不折不扣的虐待狂，偏执又暴躁。好多人都深受她的荼毒，怎么？受害者里没有你吗？还是……你也是施暴者？是她的帮凶？”于子言质问道。
　　“我不是帮凶！我——”
　　顾筱筱还没说完，就被陈舟景打断了：“韩菲菲生前留下了一份还没送出去的礼物，一条手链，是给你的。她把你当成了最好的朋友，你呢？难道就忍心让她死不瞑目吗？”
　　顾筱筱呆了一会儿，终于绷不住，哭了，放声大哭：“我……对不起，对不起……”
　　陈舟景半蹲下来，拍了拍顾筱筱的肩：“好了，你不用担心，林一楠已经不能再伤害你了，有什么就说吧。”
　　闻言，顾筱筱抬起头来，问：“她被抓了吗？判多少年？”
　　还没等陈舟景阻拦，于子言就率先说道：“她死了。”
　　陈舟景：“……”这么直白真的不会吓到小朋友吗？
　　果然，顾筱筱的声音有些颤抖：“死……死了！”
　　“嗯，所以，你不用再担心了。”
　　顾筱筱抹了抹眼泪：“嗯，林老师她，确实是个虐待狂。在她办公室后面有个连廊，直接通到后面的艺术楼。那里有个小黑屋，那是她‘惩罚’学生们的地方。”她说的时候，手都在抖，看来是留下了很严重的心理创伤。
　　“禁闭室？”
　　“不，是……电击室。电击不仅折磨人，留下的伤口还小——我、菲菲、还有其他一些同学都遭受过电击。”
　　“什么！这么过分的事，家长们一点都不知情吗！”
　　顾筱筱显然被他吓到了，瑟缩了一下：“不……不是的，如果家长们知道了，会被折磨的更惨。”
　　“校长也不知情吗？”
　　“他应该是知道的吧，但他们是夫妻啊，校长是不会管的。”
　　“夫妻？”于子言瞪大了双眼。
　　“是夫妻啊，我上次还看见他们手拉手在操场上散步呢。”
　　于子言想和陈舟景对视一下，可后者根本不理他，直接问顾筱筱：“你转学也是因为这个吗？”
　　“嗯。”
　　从顾筱筱家离开，于子言在车说：“妈的！如果顾筱筱说的是真的，那林一楠就是她亲舅舅的姘头！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车行着行着，拐到小区更深处去了。于子言这才发现了不对劲：“咱们这是去哪啊？”
　　“拐一个帅气的警察蜀黍回家。”陈舟景一边说，一边在一幢别墅前停了车。说完，打开车门，将兜里的两个小卡片摸了出来，输入初始密码，更改新密码。扫描指纹输入口令，添加新指纹，动作一气呵成。最后，他打开门，冲着于子言喊道：“快进来吧，警察蜀黍。”
　　“带我来你家干嘛？”于子言下车打量着小院。
　　“顺路过来安顿一下，而且，我有个东西给你看。”陈舟景说着，拿起后座上的一个小箱子，带着于子言走进了一楼的书房。
　　星凯国际不愧是衢城最高档的小区，贵有贵的道理。就像陈舟景，买的是精装修的新房，里面该有的一样没少，还额外多装了空调和电脑，甚至装了WiFi，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直接拎包入住”。
　　陈舟景将小箱子放在电脑桌上打开，里面放了四张光碟。他将光碟上的内容拷贝到了电脑上，对于子言说：“这四张光碟是我去水洋县帮忙的时候发现的一个网站——环太平洋交易网站的信息，是我一个搞IT的朋友给弄的，就是她这种精湛的技术，也只恢复了这一点，其他的再也找不到了。”
　　“这个网站怎么了？”于子言不解。
　　“水洋县的那个案子里，死者夏峰旭是被□□毒死的，但□□是管制化学用品，这个‘环太平洋’交易网站上却有卖。经过追查，发现这个网站上不只买毒药，还有管制刀具、毒品，甚至还有枪支贩卖和杀人方法。”
　　“什么！”
　　“可是警方刚刚查到一点蛛丝马迹，网站就解散了。最终请了IT高手——就是我那个朋友李旻旸帮忙，也才只恢复了这么点。就在刚刚，我看到顾筱筱的电脑桌面上有这个网站的logo图标。”
　　“等等，你这个就有点阴谋论了，你怀疑顾筱筱？一个十五岁大的孩子？”于子言打断他。
　　“不，她刚才的害怕不是装的，她是真的很害怕林一楠。但是我想不通她是怎么登上这个网站的，所以我才临时决定来这里，说不定会有‘意外发现’。”说着，陈舟景拿出一个小匣子，凑过来说：“这是李旻旸最新的发明，她可真是个高手，这东西能在通过同一个传输枢纽的计算机里筛查出想要的IP地址，并调查出她近日的搜索信息。”
　　说完，他抬头看了看于子言，见他正盯着自己，说道：“当然，这是合法的，有省里签发的特许证。”
　　其实，从陈舟景凑过来开始，于子言就一直在盯他的唇。陈舟景的唇很薄，属于那种负心汉薄情郎的那种。唇色红润，却又不妖艳，如果揉上去，会不会更红润一点……如果咬一下——等等，我在想什么！
　　于子言骤然回神，顿了片刻，跟大尾巴狼一样背起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