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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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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孤独的吹着夜晚的风,长发一缕缕的顺着风向轻轻刮蹭女孩的脸,模糊视线。
此时此刻,没人知道人与黑暗的她在想什么,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在等待什么。
牧池总觉得自己现在得干一点什么,分散注意力好,让时间过得快些,让太阳升起的早些。
她缓缓闭眼,长舒一口气儿。
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
在一些比较重大的节日里,村子会张灯结彩,以庆祝节日的到来。
平时劳苦惯了的人,会在那些节日里带着自家小孩行于村庄,好好看看平时忽略的景色,参加各种活动,熟络熟络每家每户。
那年牧池被母亲用手肘托起,自己则在母亲的保护下给树枝系上红丝,保佑今后生活顺遂。
红丝一系上,牧池便大声喊:“阿娘!我系上了!”
她的娘亲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从不吝啬夸奖,随后与平常一样弯起嘴角,柔声道:“我们家牧牧真棒!给咱家带来福泽!哪像阿爹都不肯来。”女人垂眸,她的睫毛极长,长到能阻挡小牧池探究的目光。
时间的流逝带走了许多,也带来了很多……
牧池早已记不清阿娘的脸了,明明回忆中周围的一切都清晰的吓人,唯独最重要的人的容貌永远模糊不清……
除此之外,她的阿爹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
只因那次牧池的阿爹没陪着牧池和牧池的娘亲祈求平安顺遂,而去和狐朋狗友去赌了一次,就染上了,戒都戒不掉。
他失败者的心态告诉他
只要赢一把就好了!
只要赢一把就好了!
只要赢一把就好了!
男人嘴里念叨着跟疯魔似的,一直赌一直输,一直赌一直输,输到卖老婆卖女儿。
邪念引诱人往深渊走去,走到一辈子都出不来的泥潭。
恶心自私的男人觉得卖老婆都无所谓了,自然也觉得卖女儿有何不可?卖之前他心起歹念,既然卖都卖了,卖之前不尝尝什么味道怎么行?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她欠我的。
他已经不算人了,他早就失去了作为人基本的道德和情感。
自从,地主家的人带走她娘,牧池就再也没说过话,当时她为了抓住冰冷的人世间最后的温情,拼命的喊叫,被冰冷的人心,温热的躯体打到地上。
那天晚上,很安静,能听到蟋蟀和青蛙夜晚交相辉映的叫声,木门被踹开的声音打破了这晚的静谧,女人和女孩尖锐的叫声刺破天际。
村子里的人对于那晚唯一的吵闹声充耳不闻。
女孩的眼眶早已被即将分开的痛苦而产生的眼泪糊了双眼,但她还是可以清晰的看到一个丑陋的中年男人,她的父亲在向另一个中年男人露出恶心的讨笑,他们好像在说着什么,她的父亲一边笑一边愉快的数着刚接手的钱。
那晚,以女人披头散发,浑身淤青和女孩失语和半身伤作为结尾。
睁眼,牧池睫毛颤抖,染上几分潮湿。
痛苦,日积月累发生的离此时越近,越是痛苦。
活着,不能把桩桩件件记得太清,因为到头来难受的,被困在笼子里的只有自己。
最为深处的阴影被名为时间的尘埃埋葬,模糊了最初,就是在意也变得没那么深刻,可它始终在那,脑袋放空时会冒出折磨自己。
陈年旧事淡了,潮湿留在眼角并不漫延。
睁眼
天边泛白,天要亮了。
漫长的痛苦应该结束了。
根源深埋地底,不久后会腐烂长蛆,中日白骨泥土做伴,落了个这等下场他也不亏,可自己偏是不甘。
牧池深呼吸几回用力的往肺里挤入新鲜干净的空气,整个人清醒不少,精神上的清醒舒适连同着身体上的疼痛疲劳减轻不少。
女孩对着,将亮不亮的天边,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在好几次的狮子大开口中,晶莹的泪水被挤了出来。
她呆望着近在咫尺却又相隔万里的初日,眼眸掀不起任何波澜。
强行直视初日的结果就是被刺伤,牧池反射性闭眼,只觉眼睛酸涩不已,难以缓解,眼眶也溢不出任何生理性泪水。
牧池,好久没哭过了,这回许是用力过猛,泪水几乎流干……
她感受着晨间掠过耳边脸颊的微风,被阳光肆意照耀着的那种懒洋洋的、放轻松的感觉。
阳光自带温度,很是温暖,它们在牧池身上跳跃,这让女孩发自内心的第一次觉得其实活着也很不错。
傍晚光影打着斜,仔细的烙印着所到之处的影子,捏手捏脚的准备西归。
林烬来到昨日遇见牧池的地界,发现人早在那等着了。女孩双手交叠,整个人导靠在墙上,用带着红血丝的眼睛,有意无意的扫着大街上,从她身旁路过的陌生人,妄图早些找到那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这个姿势加上她脸上的神色真的不太好看,甚至可以说是凶神恶煞,所有特点集于一身,便形成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两米八那种。
忙碌的人们每天走着一样的轨迹,根本无心去看每天路上的不同。
蹲人蹲了近一日的牧池,见到人来了,心中悬在半空的石头终是平稳落地。她不由自主的舒气。
“幸好她来了。”心中默默闪过一个念头,但牧池没有多想,也没有捕捉到这个念头产生的瞬间。
她没搞懂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是怎么来的?明明那个女人以威胁的口气让她不要卷钱跑路,按道理来说,牧池应该是怕的、顺从的……
可见到女人那刻,她便觉得很安心,应该可以归为一种归属感吧?
“不管了,想这么多干嘛?反正情况再怎么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不是吗?”刚弑父不久的牧池,这样告诉自己。
女人走进牧池欲开口详谈事务,牧池的身体却毫无征兆地倒向林烬,事发突然,林烬直接用肩膀把人扛住了。
“喂!”
“喂!”
“喂!”
“你怎么了?!”
呼叫声越发急切
牧池晕倒在林烬怀里,她的鼻梁抵住女人小腹,整个人被比她高许多的女人环抱住,小小的一只。
跟成鸟在哺育幼鸟时差不多,给人的感觉。
怀里的人失去意识前,只觉得被好闻的气味包围,托起。
林烬看着怀里的人神色不明,无奈的自言自语道:“看来又要被阿鲤训一顿了。”女人后知后觉的叹气。
牧池全身的重量单方面压在林烬身上,这让女人的动作变得有点拘谨,有点不好做事。
她托着人思考一番,把人直接打横抱起来,沿路返回。
路上行人的视线,时不时的向两人看来看了,林烬很不舒服,干脆低头看向怀中人,以躲避行人那热的发烫的视线。
夏风清凉,但不免浮动,撩起少女轻薄的衣角,露出不堪的痕迹。
明显得紫红在小麦田上十分突兀。
不闻红尘如林烬,却也模糊的知道那花花绿绿的痕迹代表着的意思。
一个恶心的想法
冒头
这些痕迹引的女人有点惊慌,心一慌,眼神便开始到处看,一时不察,就瞥见少女破损的嘴唇上……
女人瞳孔一震,刚冒头的自己觉得不太实际的猜测被证实,她磨磨后槽牙,低沉而缓慢的哼了声,偏头看一下少女的衣裙,脸色沉了下去。
少女身上的痕迹不似印下太久,看着还挺新鲜的,撑死也就近一、两天的。
……
……
……
林烬心中郁结,有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很是难受,她略感疲惫的闭眼,最终认命似的叹气,心怀复杂的将人带了回去,给安排了房间。
搞定了一些基础的问题后,女人叫来一者给昏迷的人把了脉。
一些诊疗的表面功夫做完,医者语重心长的对林烬说:“应该是情事中过于猛烈,后续没处理好而引发炎症导致的低热。”
“最好将□□清理干净,再结合开的药单去抓药,等她醒了,给她喂点粥水之类的好消化的,应该很快就能好。”医者下最后的遗嘱,他人顿了顿,又说“这种程度的,约莫半日,大抵便能清醒。”
该说的都说完了,医者也不关心中间发生的事情,不多问不多说,做好该做的就摆手作罢,欲离。
林烬看得出来,毕恭毕敬的把人送走了,一路上客套的表达,自己会遵循医嘱的。
女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向床上昏迷的人看去,良久,她找来顾融,给他单子,吩咐他抓药煎药,并警告两个时辰内不许找来。
自己则和乐民兴的人要了个桶和条毛巾。
将温度适宜的温水端到牧池的床前,林烬忍着心中的恶心和隔应,沉默的给她清理身体……
处理好一切的林烬,甩甩手在房间里找了张椅子,踢到牧池床旁,最后沉默的坐下,沉默的凝望着闭眼的人。
林烬看起来很平静,仿佛什么麻烦都跟他不沾边,而紧闭的、微微龟裂的嘴唇好像在诰示她的内心。
她那坚硬已久的内心,出现了一丝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