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立志做反派》木头3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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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扬柳睁开眼的时候，是一个阳光和煦的早上，她后背依靠着坚硬的岩石，半躺在柔软的草丛上，她腿上搭了一块方巾，天空湛蓝，微风拂面，晨光在她眼前炸开。

　　她突然意识到，她来过这个山谷。

　　那是她很小的时候，具体发生什么，她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师父带走了她，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师父发那么大的火，她受了三十六道鞭罚，又去静思洞里悔过，师父临走之前还逼她吃了清心丹，好叫她忘了“阻碍她修炼的凡尘旧事”。

　　她记得那时候她还很小，洞里又冷又黑，她像是发烧了，神志不清，身上的伤也没处理过，血淌下来，又湿又黏。

　　她用指头扣下来一块尖锐的岩石，在手腕上划出了一个名字。

　　她日日夜夜的念，希望自己不要忘了山谷里等候的那个人。

　　她在洞里呆了三年，她还记得师父开启洞穴的那一天，刺目的阳光从洞外照进来，她发疯一样爬过去，扯着师父的衣袍，说她再也不敢了。

　　到底不敢什么，到底犯了什么错，其实她不太明白。

　　王扬柳低头看向手腕上的疤痕，那里本来应该清清楚楚的刻着一个名字，但在三年的黑暗与令人发狂的寂寞中，在伤口反复溃烂与恢复里，那里被她抓的乱七八糟，现在只剩下一团狰狞的疤。

　　她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她猛地从回忆中惊醒，右手悄无声息的从后腰摸出一把匕首。

　　那是她上药之前在系统商城里兑换的，上头抹有剧毒的药，见血封喉。

　　这是她的最后一个任务，她没能成功攻略男主，主神说她只要能够杀死女配，她的鲜血就可以作为世界遣跃的能量，否则，她只能彻底死在这里。

　　她按着把手，把锋利的寒芒隐没在嫩绿的草丛中。

　　恒然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你醒了？”恒然的语气平和，完全不像是良川王派来杀她的。

　　“我一直很怀念我们这样坐在一起的时光，”恒然笑笑，“昨日近的好像就在眼前。”

　　王扬柳按在刀上的手松了松，又攥紧。

　　“你还记得你教我剑的时候吗？你跟我说我们该锄强扶弱，”恒然轻笑一声，垂下眼眸，“但他们现在都叫我血剑……良川王的走狗。”

　　王扬柳忍不住冷笑：“难道他们说的不对吗？”

　　“当然不对！”恒然突然激动起来，“我不管他们是怎样看我的，但你怎么能和他们一样？”

　　王扬柳：“我只是和他们看到的东西一样罢了。”

　　“不，你只是不喜欢我，”恒然垂下眼，草丛中有什么闪出一点亮光，“自从我……自从我们离开村子之后，自从你知道了我带有魔族的血。”

　　“你不是说过，魔族也会有好人坏人的吗？”

　　王扬柳闭上眼睛，不想和她再多说什么。

　　“我明白了，”恒然突然道，“从前，我有位朋友，他总说我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说我把别人当作装盛我溢出情感的罐子。”

　　“想必我之前也叫你感到困扰了吧，”恒然苦笑一声，“傻子一样不管不顾的贴上去，肯定很叫人心烦。”

　　王扬柳没作声，只是捏紧了匕首。

　　突然，恒然倾了身子过来，像是要给她一个拥抱似的，王扬柳下意识的绷紧身子，却发现恒然只是侧过身来，替她整理她腿上的布巾。

　　她的脖颈就那样坦荡的露在她的眼下，她只需要一抬手……

　　可不知道为什么，王扬柳只觉得自己的右手千斤一般的重。

　　恒然整理了很久，撤回身子，又看着王扬柳忍不住的笑。

　　她突然想起恒序还对她说过的话，他说她有一种疯狂的自毁倾向，总想找个机会杀掉自己，了结一切。

　　她当初不明白，但现在看来，或许他说的没错。

　　王扬柳看着她笑，忍不住气急败坏道：“你笑什么！”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还不成吗。”虽然这样说着，但她脸上的笑意可半点未减。

　　她看向熟悉的山谷，笑着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曾经在这里呆了很久。”

　　王扬柳猛地转头看向她。

　　“我在这里等啊，等啊，想着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哪怕是来看看我，随便编一个理由，说你不能带我走了。”

　　恒然垂下眼：“但你没回来。”

　　王扬柳睁大了眼睛，她的眼睛因为太过激动而显得通红，她攥紧拳头，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

　　可她不知该从何说起。

　　“那时候我觉得我难过死了，我想我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但在品仙会上，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我根本没办法怪你。”

　　“一切都该怪我自己，怪我没有天赋，怪我身负魔血……怪我不够努力，没办法长长久久的和你站在一起。”

　　王扬柳再也忍不住：“不是的！”

　　“不是吗？”恒然有些吃惊的转过头去，“我以为你早就忘了我，我明里暗里的提起过那么多次……”

　　“没有那样的事，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我失去了一些记忆，但我的确是想要回来的！”王扬柳着急的攥住她的袖子，她的匕首被她忘记了，隐没在草里。

　　恒然一惊，但又很快的平静下来，她看着王扬柳，轻轻的笑道：“是吗，那就好。”

　　王扬柳抿了抿嘴，她还想说什么，但恒然快她一步，先从袖子里掏出了个白色的小球。

　　“这个是你的吗？”恒然顿了顿，“我的一位朋友从你身边拽出来的，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别人的魂灵……”

　　“系统……”王扬柳吃了一惊，“你们怎么把它弄出来的？”

　　恒然语塞片刻：“呃，就是那样，拽出来的。”

　　王扬柳松了口气：“你的朋友帮了我大忙。”

　　她在许多个世界之间来来往往，早就身心俱疲，但只要有系统在，即便她任务失败，彻底死亡，也得沦落成为系统的养料。

　　但是没了它，说不定她日后可以在这个世界投胎转世了。

　　她冲恒然笑着：“你日后要是见到他，可以帮我向他道谢吗？”

　　恒然别过头去：“你可以自己说。”

　　王扬柳笑笑：“我也希望会有这样的一天。”

　　那颗灵果变得通红，她感觉疲惫极了。

　　她往下蹭了蹭，舒适的躺在草坪上，放松的冲恒然眨了眨眼。

　　“再见。”

　　希望我们多年后再见，还能趁着夜色，共饮一壶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