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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归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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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日子如期而至。
苏站在安检门的一旁,扭过头看着眼里满是不舍的家人们一时恍惚,他已在家中休整了半年多,在这段时间里他上与自己的长辈们打理好了关系,下与自己的孩子们进行了促膝长谈,甚至还有闲心去西欧转了一圈,给西欧的意识体们一些小小的苏维埃震撼。他在俄罗斯这半年的生活可谓多彩无比,如今他打点好了自己的一切,摒弃刚解体时的彷徨不安,找到自己接下来的目标,收拾好自己心态的同时也获得了爱情,万事俱备的苏自然不会选择继续窝在家中。他轻装上阵——如果没有苏俄给的那三箱需要托运的食物的话——扭过头挥挥手与家人们道了再见,与瓷一起走入了安检,也走入了自己下一段的新生活。
比起苏的感慨万千,瓷的心情就简单许多。他表面笑呵呵显得云淡风轻但内心早已澎湃无比,拐过几个弯后他悄悄扭头,确认自己确实已经不在毛家的视线内后终于松了口气,而后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转身将自己的爱人紧紧的抱在了怀中,如此突如其来的亲密不出意外的把苏吓了一跳。
“老师,我的老师啊——”瓷兴奋的声音都有些变了,手上传来的触感和鼻尖萦绕的熟悉气息让他差点落下泪来,天知道他在俄罗斯这几个星期过得是什么日子,自从自己和老师确定关系后他要么与爱人异地要么完全处于老师家人们的审视下根本近不了苏的身,为了获得毛家的信任他愣是压下了与爱人接触的欲望,安安分分的当了九个月清心寡欲的和尚,但他到底是一个正值青年的小伙子,如此清汤寡水的日子他是痛苦不堪度日如年,但苏完全不知道瓷的隐忍每天还在他面前晃,瓷馋的眼睛都绿了,明明我的爱人近在咫尺唾手可得,为什么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连碰都不能碰!
因此,在确定自己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对爱人动手动脚时他再也忍不住了,他把自己的脑袋埋在爱人的胸口处贪婪的索取对方的温暖,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和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否合适,他只想抱着自己的爱人充充电,以安慰自己这九个月的孤单和两个星期的非人折磨。
劫后余生,苦尽甘来,喜极而泣,这几个月的痛苦是值得的,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跟老师在一起过二人世界了,他真的太开心太幸福了!
但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他的视角来看就是瓷突然嗷的叫了一声而后就开始抱着自己哭,搞得他都有点怀疑瓷是不是被沙俄折腾得太狠了。大男子主义的年长者对自己爱人的示弱非常受用,因此也没有反抗,只是轻轻拍打着瓷的后背任由对方发泄情绪,时不时温声细语的安慰几句。
但站在人流密集的过道中间实在不是什么好选择,更何况两人还要赶飞机,瓷的情感抒发持续了几分钟就被迫戛然而止。他恋恋不舍的松开抱着爱人的双臂,撇去眼角的泪水平复了心中的狂喜,恢复成了平时温文尔雅的君子之姿,人模狗样的接过苏手中的所有行李,牵着对方的手走入了登机口。
瓷的伪装同样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已经饿了九个月眼冒金星的青年怎会放过自己面前的爱人。自从上了飞机之后瓷又黏在了苏的身上,直到飞机降落,前来接人的白看着整个人都趴在苏身上的瓷脸都吓白了,怎么自己的祖国去了一趟俄罗斯还变成残废了,是跟西伯利亚的狗熊玩摔跤被一爪子拍到了脑袋吗?
“我都解体了这脸面不要也罢,你这个在职意识体也不要了?”苏好笑的拍了一下瓷放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看着管家苍白的脸色好心提醒道,“你的管家可在前面看着呢,你再不起来,你在他心中的光辉形象就要碎一地了。”
“意识体在管家面前哪还有什么形象。”瓷轻哼一声,将脑袋埋在对方的脖颈处,温热的呼吸弄得对方痒痒的,“就像安德烈,他可把您那些小毛病记得清清楚楚。当年我在他口中听到的可跟宣传的大相径庭。”
“安德烈……”苏猛然震住。
安德烈是苏最后一任意识体管家,他的父母亲人都亡于那场浩大的世界战争,他虽死里逃生但成为了孤儿,一次偶然的机遇下他见这孩子可怜于是将其收为自己的意识体管家。自此这孩子与自己同吃同住,安德烈也从瘦弱的孩童成长为一位有责任有担当的青年。直到几十年前8月的那场动乱,当时苏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安德烈握住自己祖国的手,异常坚定的发誓自己一定会想办法救他,而后转过身,拥着火热的心脏消失于茫茫大地之上,直到苏解体之时也没有见过他。
安德烈……
见苏的心情很明显的沉了下去瓷也发觉自己触碰到了对方的伤心事,他赶忙站直了身体向对方道着歉,安慰道如果苏没有安德烈的消息他愿意帮忙。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确实寻找过安德烈的下落但一直了无音讯,现在他连安德烈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如果安德烈真的逝去他自是要去对方的墓前献一束花,但如果安德烈还活着,他作为已经死亡的意识体,怎会忍心打搅对方好不容易获得的安宁生活?
“祖国!”白的到来打破了有些阴郁的气氛。他引着二人前往停车场,等两人入座后车辆缓缓启动,合着几人的交谈声开往家的方向。
时隔几个月,苏再次踏入了这栋北京的房屋。
一进屋苏就像巡视领地的雄狮一样直冲二楼而去,脚步急切的连瓷都叫不住。他先是检查了自己的房间和二楼的走廊,而后又转身去查看自己在院子里的向日葵和玉米。见自己的领地还跟自己走之前一样他终于松了口气,瓷还是很有信用的,没趁他不在就偷偷做手脚。
瓷见苏的行动如此急切就知道对方的老毛病又犯了。他笑着摇了摇头任凭对方去折腾,转身去整理自己和老师的行李。苏俄带给苏的食物是种类又多数量又足,两个冰箱都塞满了才将将够用。当瓷从厨房出来时正巧看到自己的老师站在客厅向上看,眼里充满了满意和自豪。
“老师?看什么呢?”瓷走到对方身侧,好奇的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这一下就让瓷看直了眼,二楼已经被苏重新装饰了一番,之前随着时间推移而变色变形的海报被换成了新的,格局也进行了很大调整,看起来比之前的更加简洁有力。
“好看吧?”苏笑得眉眼弯弯,扭过头察觉到瓷眼中惊艳的神色笑得更开心了。瓷使劲点了点头,不同于苏刚来时大面积旧海报宣传画的堆砌,这次的装扮更着重于空间感,也不在拘泥于对过去的依恋,而是放眼于未来的希望。
他的老师啊,已经前进了很长一段路。
“对了瓷,还有一事。”苏伸出手,指了指已经空无一人的三楼,“按照惯例,新兴的国家会继承前朝的所有领土,以意识体的角度来看,就是晚辈会继承长辈的所有地盘。”
“所以,之前我父亲住的三楼是不是得归我?”
“?”
啊?
瓷的脑袋猛然嗡了一下,连表面的平静都维持不住了,他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扭过头见对方表情严肃,感情自己的老师还是认真的!
这都多长时间过去了您怎么还惦记着三楼呢!这土地收集癖确实得治啊!
瓷扶住一旁的桌子以稳住身形,他是能猜到自己的老师刚刚回家最在意的还是土地,但是没想到对方贼心不死还在惦记着三楼,还能想出来如此天才的借口合法合规的进行索要。他扯出一个商业化的微笑,循循善诱的想让对方放弃对领土的执着:“老师,您看,我们都已经确定了恋人关系,这领土还有必要分的这么细吗?”
“你的意思是,”苏的两眼放光,“你的领土也是我的了?”
“老师啊!别想着你那领土了!!”
最后这三楼自然还是没有落到苏的手里,瓷可没有色令智昏到把自己的领土拱手让人的地步,而且他确实不想再助长对方对领土的狂热了,他是真的怕哪天自己的名字就从房产证上删除了。没有“继承”沙俄的全部领土苏自是不高兴的,他板着脸走上二楼,“咣”的一声把门摔上,独留瓷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哭笑不得。
唉,自己的老师虽然走出去了很长的路,但本质还是没变嘛!
虽然这事是苏无理取闹,但老师生气了还是得哄。瓷走到花园里找了一个空花盆,挖了一些土将其装满,而后在装满土的花盆里插了一面小小的苏联国旗。他上楼敲门,在爱人阴冷的目光下将手中的花盆送到对方手里:“老师,虽然我不能给你三楼,但是我可以给你一块‘飞地’,你可以把它摆在任何地方。”
“就这么点土,你糊弄谁呢?”苏的脸色依然很差,但明显暖和了一些。
“您看不上这弹丸之地?那我放回去吧。”
“想得美!”苏赶紧把花盆护在怀里,像怕对方后悔一样急匆匆的关了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