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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一朝回到解放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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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孙老爷书房出来的时候,李铭攥卖身契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孙老爷的话还回荡在李铭耳旁:
“即已寻好出处,即日就放你自由。日后若有难处记得回来,孙府永远欢迎你。”
“这些日子可先暂住府中,等过完年,同席儿一道出府吧。”
“你的赎身钱老爷我收了。既然要做买卖本金定然少不了,这些银两你先拿着,全当老爷借你周转。”孙老爷将李思的赎身银两收了,却又递给她更多的。
李铭知道孙老爷是心疼她孤身一人在外过年孤苦,特意留她。又恐耽误她的事情早早的就放了她自由,给的银子说是借,不过是为了让李铭收得心安罢了。孙老爷让李铭想起了自己的舅舅,也是这般润物细无声的疼爱自己。
次日一早,李铭还是搬了出去,孙溢早早的按吩咐备了马车送她,孙靖席也别别扭扭的跟着上了车:“爷的马车,爷得上。”
李铭趁机也将准备好的礼物一一送出去。孙靖席的是一个腰间玉坠,挂坠一面小字刻着“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一面书“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又老妈子般的叮嘱孙靖席遇事别莽撞,大丈夫能屈能伸,千万注意安全。
给孙靖姝的是一本新的话本子。她快要及芨,离别之际李铭却给她一本涉及宅斗的话本子,虽然李铭一直希望孙静姝能免于后宅内的争斗,可也知道此事有多难。无论如何,也该以此特意提醒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是人人家都如孙府这般和气。
李铭有数次见孙靖锦学累得直接趴着桌子上睡觉,所以送了他一个这个年代绝无仅有的U型午睡枕。
孙溢的是一把匕首,长剑在明匕首在暗,如遇危险出其不意或可脱险。李铭还特意展示了一下绑在自己小腿处的匕首,给了孙溢一个你明白否的眼神。唉!李铭这颗姨母心都快藏不住啦!
转眼到了正月十六那日,李铭随着孙府的人都来送孙靖席和孙溢。一行人在孙府门前分别,不知是谁起了个头,抽抽了几声,顿时哭声一片,场面一顿失控。长痛不如短痛,孙靖席含泪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策马而去,孙溢紧随其后,李铭也匆匆跟孙老爷、孙夫人辞别。该走的都走了,孙老爷则劝了家中老小回府。
李铭的“云想衣”布庄简单布置一番,匆忙营业。李铭把现代的一些营销手段用上,生意勉强过得去。慢慢的,又陆续把铺子的装饰添些,到了次年夏天的时候,“云想衣”布庄因别具一格而生意开始红火起来;转眼到了秋天,李铭寻思着要雇个伙计。一个人是多有不便,说句粗俗的话,那就是上个茅厕都难,之前一直不敢雇人,如今看样子生意也算稳定,再不必那么苦。
李思的理想就是开间小店,一个人过着小富即安的生活,即没有勾心斗角和交际应酬,也没有家长里短和闲言碎语,就只是安安静静的享受每一天。这个梦想在现代没有实现,倒是在穿越到纪朝苦熬7年后,终于实现了。
从一个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的孤儿,到如今有间生意还不错的布庄,过程虽然艰辛,但好在苦尽甘来,李思觉得苦了这三十多年(现代26年+纪朝7年),终于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一切都是值得的。
李铭躺在床上想着想着,许是最近太累,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天早上,当李思从睡梦中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吊灯总觉得怪怪的,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哦!不!不!不!她迅速又闭上眼睛,不停的告诉自己:我没醒......没醒......。我要回去,对的,努力想想那个梦,我只要再睡着就能再回到梦里,一定能回去......能回去......回去。
李思躺在床上死死闭上眼睛,紧皱双眉,又拼命的回想之前那个梦。以前曾有过的,再睡着就能重新回到梦中。可半个小时后,李思再度小心翼翼的睁开眼,顿时悲从中来:“要不要这么玩我啊!”“要不要这么狠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好不容易,苦苦努力了7年,7年啊!2000多个日出月落,好不容易开始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原以为是穿越了,结果你告诉我这只是一场梦?!只是一场梦?李思茫然的盯着头顶的吊灯,就那么傻傻的盯着,一动不动,似是最后的倔强。
闹钟突兀的响起,李思轻轻抬起手背覆在眼前,半晌才轻轻的吐出一口长长的气,里里外外苦了三十几年,以为终于要过上好日子了,结果只是一场梦......一场梦......梦啊! 哈哈哈!呵呵呵!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可悲啊!
李思就那么躺着,在连续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后,终于按了闹钟,起身洗漱,还要上班,没有时间留给自己伤春悲秋。废材是没有资格悲伤滴!
这一整天,李思都有些恍惚,真的只是一场梦吗?从孩童到少年,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每一秒,都是如此真实的度过。写过的百万话本子,每一本,每一章,每一个字,甚至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历历在目。梦能如此真实,如此身临其境吗?这真的只是在不到8个小时的梦里完成的吗?
下班后,当李思再次打开之前刷的小说时,手突然顿住。她关掉了界面,转而研究起开网店的知识。小说?休息?终究是我这等废材不配啊!不配啊!
最近,李思一直在质疑“这真的只是个梦?”——肯定是自己太失败才走不出来——更加努力工作中无限循环,就这样一直到了同学聚会这天。
聚会这日,包厢内大家或引吭高歌或划拳喝酒或三五一群聚着。李思知道自己是五音不全的,坐在张晓悠和林薇儿中间,给两个好朋友充当一个没有情感的助威呐喊机器,外加完美的八卦捧哏。
武念随着王瀚推门进来,扫视一圈,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李思边手拿沙漏给张晓悠打拍子,边微微侧过头虔诚的听着林薇儿说着什么,看起来真诚无比。可武念看到李思脸上的那抹笑,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却是:敷衍!你也有这般虚伪的时候。
武念坐下后,面上跟学弟们聊的投机,内心却无情的吐槽起来: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从进门到现在已经过去17分钟28秒了,李思居然都没有看过来一眼,好巧这个梗是没法用了,继强行蹭局后,难得只能生硬搭讪了吗?
我太难啦!
“打扑克吗?”武念举着手上的扑克问李思闺蜜三人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借口,这得归功于当年宿管阿姨对李思等人熬夜打扑克的通告批评。闺蜜三人齐齐望着武念,武念努力保持镇定,勉强维持着灿烂的笑容,好在张晓悠率先开了口:“学长真的是你呀!刚刚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来来来,四个人正好凑一桌拖拉机。”
四人立马开局,没办法,当年的批评通告闺蜜三人都在列,牌瘾大着呢!牌局一开,气氛很快就活跃起来,边打边聊。李思一直都是话少的;林薇儿虽然话多爱八卦,但只限对象是女性(尤其是李思);张晓悠是最活泼的,所以话局基本都是武念和张晓悠主场,李思和林薇儿时不时接上两句。
待到聚会结束时,已是后半夜,林薇儿被她老公接走,武念提出送余下两人:“去哪儿?我送你们。”李思正想拒绝,目光快速的扫过慕容念和张晓悠,又想到这两人刚刚相谈甚欢,莫不是有情况?于是李思索性识趣的沉默不言,等张晓悠开口。
“那...谢谢学长!我们就住学校招待所。”张晓悠倒是干脆。
“住招待所?”武念疑惑,李思是一直在京都的,不可能没有住处。难到是李思不方便留宿张晓悠?家里有人?武念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得心尖一颤,心痛......呼吸都要不畅......
“啊。明天我们还想在学校逛逛,这样方便,省得折腾。”张晓悠依旧没心没肺,有什么说什么。
“哦,那倒是。”武念吊着的心终于稳了,还好还好!
李思是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静静的跟着两人后面,上车的时候也自觉的坐到后座,张晓悠也一屁股坐在了后座,一把搂着李思胳膊对武念说:“学长,我们好久没见了,坐一块好聊天。”
武念从后视镜里偷偷瞟一眼李思,从见面到现在,从安静的坐着,到礼貌的应和;从欲言又止,到默默跟随;她也笑,一如既往淡淡的,却没了以前上学时一看就幸福的感觉,如今的笑更像一层面具。
如果不是曾经偶然见过她俏皮活泼的一面,武念也会觉得这是个静影沉璧的人。那个为了赌城隍庙的肉丝面到底几元,深夜带着全宿舍翻出校门的李思,在室友劝她“姐姐,你应该多穿高跟鞋”时,倔强的说“我就不。我这个身高最配一米八”。明显高了几个分贝的声音似乎是为了掩饰主人的心虚,也让武念精准的找到了她的主人,即使在一群人里面,她是最矮的那个。武念很纳闷,为什么明明是最矮小的一个,却被一群人围着叫“姐姐”?单单说她年龄大,明显不够服众啊!
武念不知道自己是被那悦耳的声音吸引,还是对厚脸皮的豪言壮语好奇,或许更多的是终于圆了自己临走前的心愿,蓦的转过头来却正好对上李思微微抬起的视线。武念当时看到的是怎样鲜活的表情,傲娇倔强、调皮中带了一点点羞涩,而这份羞涩在于武念四目相对时,迅速扩散,最终似红了脸,微微一笑,略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