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同人]棋聘》Ana_

39、章三十九

　　此言一出，凤归云与禄存星君二人皆身躯一震。

　　凤归云静静凝视着她面前的人——明明身形略显瘦削，此刻却显得尤为伟岸挺拔的男子。

　　一切似乎都停止在这一刻，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在她胸腔中回旋激荡，带起一阵阵颤栗。

　　纵她一贯冷清冷性，可望着润玉坚定的背影。一丝暖意似春初的第一朵花苞在心间悄然绽放，散发出清馨芳香。

　　沁人心脾，闻之即醉。

　　那股暗香越发馥郁，随之从心间弥漫开来，携着无限暖意蔓延至四肢。

　　但顷刻间，一些片段在凤归云脑海中不断闪现。

　　漫山长满归云草的山峦，瞬间浸满鲜血，再没了往日的葱蔚洇润。她从尸横遍野的山林中穿梭，看见的是一张张死不瞑目，写满了不甘的脸。

　　从襁褓垂髫到鹤发鸡皮，无一生还。

　　那炼狱般凄厉的景象如同一泓彻骨的寒泉，浇灭了她所有妄念与悸动。

　　她清醒过来，身上背负的是全族上下几千人用命为她换来的一线生机，何谈小爱。

　　她没有资格。

　　凤归云垂下眼眸，掩盖住自己的目光。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出自己的异样。凤归云稳住心神，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那不过是感动，不过是动容有人挺身而出罢了。

　　这厢凤归云正不停说服自己；那厢，禄存星君正忙着弯腰作揖：“臣惶恐。殿下乃千金之躯，臣如何敢罚殿下。还请殿下莫要这样说。”

　　“千金之躯？怕是这六界没几个会这样认为。”

　　“殿下？”禄存星君小心翼翼地问道。

　　润玉轻轻摇了摇头，淡然一笑：“不，没什么。星君不必如此恐慌。”

　　润玉的声音虽轻，但凤归云还是听见他的自嘲，心中不免涌过一阵心酸。

　　又听润玉道：“漓玖她们惹出此番麻烦，皆因我平日疏于管教，教导无方所致，自然该由我一力承担。如何惩戒教导，合该是我们璇玑宫内务。要是禄存星君一意孤行，恐会落得个越俎代庖之嫌，于星君并无益处。”

　　禄存星君满脸难色，犹豫道：“这……”踌躇良久，他也只得妥协，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坦白，“臣找漓玖仙子并非是想找仙子的麻烦，只是与仙子聊得极为投契，十分欣赏仙子，因而想要结交仙子而已。”

　　想与她结交？凤归云低下头，暗暗怒了努嘴。骗谁呢？她可不信！就算是心思最单纯的今夕月都不会信这种鬼话。

　　不过......

　　凤归云仰头望向挡在她身前的润玉。

　　偏巧，此时润玉偏过脑袋，低头看向比自己矮上一头的凤归云。正与她的目光不期而遇，润玉仿佛在用眼神向她求证禄存星君的说法。

　　凤归云没有说话，只可怜兮兮地望着润玉，一双明亮又无辜的杏眸述说着她的不愿。

　　润玉会意，暗暗朝凤归云递了个安心的神色，转头正色道：“星君可知结交会友也要讲究个缘法。若两方皆愿，自是皆大欢喜。反之，若只单单一方有意，终究还是差了些天涯若比邻的心心相印之情。”

　　“有很多事情，莫要强求为好。”

　　“再者，想必禄存星君一早打听清楚我如今是何种处境。那么，星君便该知道与我有太多交集的，多多少少会沾染些是非。”

　　润玉眼见着禄存星君似还有话要说，仰头看了看天色，赶忙截住他的话头：“今夜将要过半，本殿还要去布星台布星挂月。要是星君还有什么未尽之言，暂且留待下回吧。”

　　未等禄存星君反应，润玉便先行携凤归云上了云头，往布星台赶去。

　　凤归云没忍住，悄悄回头瞧了眼。璇玑宫中独留禄存星君狼狈的身影，隐隐绰绰的光晕映在他怔愣的面庞，看上去既可怜又可笑。但随着云头向前行去，禄存星君的身影也逐渐被黑暗所吞噬。眼见禄存星君那颓废身影化作黑点，凤归云嘴角不由勾起上扬的弧度。

　　“在笑什么？”凤归云耳畔旁传来润玉低沉温柔的声音。

　　她回过头，便见润玉笑意吟吟地站在她身侧。可怜她身量娇小，只能仰起脑袋与润玉对视。

　　凤归云杏眸微转，笑得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儿，活脱脱像只机敏灵动的小狐：“若是说出来就太无趣了，大殿下不妨猜猜？”

　　润玉被她异于往常的俏皮活泼弄得怔愣一下，随后低低笑了几声，屈指抵在下巴上摩挲了几下：“我猜……你在笑禄存星君。”

　　凤归云毫不遮掩地承认：“大殿下，果真厉害。”继而她撇了撇嘴，抱怨道，“虽说之前在金玉殿捅了篓子，但我和豚豚她们也确实想办法补救。可既已弥补过错，那便该种种恩怨一笔勾销才是。未曾料，那厮心眼忒小，死咬着我们不松口。这样子穷追不舍的，我自然不喜。”

　　润玉伸出食指，隔空用指尖点了点，摇头失笑：“你呀你，在我面前也就算了，可莫要在外面这般奚落人家才是。”

　　凤归云垂下脑袋，语气中满是委屈：“大殿下竟不相信漓玖？我也是晓得轻重的。”

　　凤归云这副憋屈模样惹得润玉眼角眉梢都含着笑，不复之前那般浅显的笑容。月星隐曜，只有他的眸中洒满星子。微风拂动间，满目的星子仿若漫天星辰光影闪烁，星辉熠熠。

　　此刻似乎一切都恰到好处。

　　夜色正好，微风正好。

　　凤归云心头又是一阵悸动。她下意识抚了抚胸口，埋怨自己不争气，复又内心嗔笑，怪道：美色当真误国。

　　润玉嘴边的笑意越发真诚：“怎得还委屈上了？并非不相信，不过是想提醒一句，禄存星君如此针对你们，这几日尽量少出去。待到风波止息，想必禄存星君不会再紧追着你们不放。不过——”他察觉到这样说似乎有些太过苛刻，于是放缓语气，温声细语道，“不过若是这几日你们真想出去，定要记得三人结伴而行，低调行事，知道了吗？”

　　凤归云抬头朝润玉眨了眨眼睛，笑意融融地向润玉保证道：“大殿下放心，我们会保护好自己，但却也不仅仅是这样。”

　　“不仅仅是这样？”润玉本来清明的眼神突然变得茫然起来。

　　凤归云嫣然一笑：“是啊，不仅仅是保护好我们自己，我们也会保护好大殿下。”

　　润玉愣了愣，但很快明白凤归云话中的含义。他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耳垂不知何时染上淡淡的粉色：“那么......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

　　凤归云嘴角笑意益发灿烂：“大殿下放心就是。”

　　“不过——”凤归云话锋一转，伸出食指摩挲了几下下巴，沉吟良久。就在润玉都觉得她不会再开口讲些什么的时候，她却蓦然道出一句：大殿下刚才在禄存星君面前力保我的模样，当真是......”凤归云止住话头，故意没有继续说下去。

　　润玉自然没有发现凤归云的坏心思。他微微拧眉，凝视着凤归云的眼睛，顺着她的话语，隐隐带上几分期待，小心翼翼地接道：“当真是什么？”

　　凤归云难得窥见润玉期望被夸奖赞同的模样，像是按捺不住想要讨糖吃的孩童。她不由扑哧一笑：“大殿下当真是...... 盖世无双，超群绝伦！”

　　润玉瞳孔骤缩，呼吸一窒。心脏像是被人用力攥住一样，头重脚轻得厉害。他鼻翼翕动，身子轻微颤了颤。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鼓，铿锵有力地跳动着，向他诉说着难以言喻的激动。那股激流中似乎还隐藏着一丝隐秘的，难以察觉的喜悦与甜意。

　　润玉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凤归云那处。只见她粉面桃腮，衬得本就明亮的杏眸越加澄澈清透，纤长浓密的睫毛像两柄形状姣好的羽扇扑闪扑闪。真真是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凤归云水灵灵的眸子一转，便与润玉的目光撞在一处。

　　润玉怔怔看着凤归云的面庞，没有缘由地，他感到一丝羞怯，脸上慢慢腾起热意。他连忙慌张地别过目光，瞧向旁处。

　　凤归云稍显惊诧，倒是没有料到润玉竟会看她。不过怔忪片刻，很快弯起眉眼，泾渭分明的美目掩在睫毛下，笑意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