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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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檐上悬挂宫灯，流转时更显剔透，随意摇晃着却不会晃人眼睛。果然，公主车驾就算再低调也还是不同寻常的。
晟国内臣民皆知，圣人只得两女。四公主李璇初，生母怡嫔的位分并不高，当初也不过是圣人为了稳定朝局，随着其余世家女子一同送入宫中的。后又因怡嫔早逝，尚且年幼的李璇初便交由皇后教养，她这才与李云妙如此亲厚。
不过说到底，嫡庶有别。圣人爱重皇后，连带着更疼她所生的两个孩子，对旁的妃嫔谈不上宠幸，最多也就是礼待罢了。更何况政务繁忙，还能做到后宫安稳，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圣人常夸李璇初乖巧懂事，她也的确知进退，绝不给旁人添麻烦。只是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这般太过懂事的性情，若是没遇见温和的郎君，当真是像面团一般，只有任人揉搓的份。
刚到府门前，赵瑾便拂袖而去，没有给身后的李璇初一个眼神。想着方才赵瑾在马车里的冷言冷语，李璇初不过垂下眼睫，稍慢一步进去。
赵瑾头上还担着驸马的名头，经过李云妙这么一闹，他被圣人斥责贬官的消息只怕明日便要传遍京陵城，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李璇初进府就被一道请入正厅，这么大的事，赵府上下都不得安宁，入夜了还灯火通明，就等着两人回来问话。
她不过略一顿首，温婉谦恭之态尽显，看得赵瑾轻嗤一声，索性转过头去。
“给公爹婆母请安。”
赵允坐在上首，身为赵家的主心骨，他也算沉得住气。面对李璇初时面色稍霁，抬了抬手，“公主莫要客气，先坐下吧。”
见夫君慢条斯理，倒是顾氏先按捺不住了，蹙眉朝李璇初开口，“这贬官是多大的事，圣人怪罪，公主难道也不能求情赦免么？说到底，大郎也是公主的夫君，一时不察犯错，也不至于贬官惩戒……”
母亲不说还好，一提起这茬赵瑾就来气，重重放下茶盏，哼着道，“阿娘这话便错了，公主说到底还是李家人，怎好替儿子说话？”
“更何况此事由六公主捅到圣人面前，一路将我给捆了，若说公主毫不知情，我倒是不敢相信呢。”
赵允神色不豫，但到底还是没说什么，抬起眼去看儿媳的反应。李璇初指尖微不可察地收紧，复又站起来欠身，“事先我并不知情，后来有下人来报时才匆忙入宫，我也开口求情了，只是……”
赵瑾挑了挑眉，“只是不知你这个求情，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若只是应付了事，倒不如不求得好。”
顾氏闻言也点头，“大郎说得不错，若是用心求情，圣人又怎会执意责罚，我看公主还是……”
赵允听夫人越说越不像话，实在怕她口不择言，便止住了她的话，“好了，不得对公主无礼。”
李璇初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对话，眼底流露出几分倦意，“请公爹婆放心，过些时日我会再向阿耶求情，让夫君官复原职，想来阿耶会同意的。”
赵允嗯了一声，显然是满意了，“二郎方才入仕，总不好叫他受连累。这次是大郎任性了，还望公主海涵。日后臣定会好生管教大朗，不叫他肆意妄为。”
“今日也不早了，都回去歇息吧。”
*
月上枝头，浸入湖面泛起碎光。原本是很静谧的春夜，可李璇初周身却有些泛冷。她落后赵瑾两步，脚下踩着他的影子，就想放空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可走到长廊下，赵瑾却突然停下，转过身时李璇初来不及反应，正好撞在他的胸膛上，轻轻“啊”了一声。
赵瑾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恶趣味达成了的愉悦。李璇初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将自己方才的失态收起，用温婉顺从的外壳包裹得严严实实，“不知夫君有何吩咐？”
赵瑾见她如此，却愈发烦躁起来，“李璇初，已经一整天了，你就不打算问我为何去了醉春楼？”
李璇初有些不知所以，缓缓开口，“夫君去何处自有夫君的道理，无需我问。只是醉春楼这等地方，终归不堪说的，放在朝上对夫君官声也是不好。所以，夫君还是少去为妙。”
赵瑾不知何故，竟然笑了起来，只是这笑显得有些瘆人，“你与你妹妹还真是截然不同，六公主能气得亲自去醉春楼捆我。你却不痛不痒，这才是个厉害的。”
李璇初低敛着眉眼，“妹妹行事冲动，也是关心则乱，还望夫君见谅。”
赵瑾定定地看了她许久，“好个关心则乱……圣人宽宥，臣更应当用心朝政，以效犬马之劳。”
李璇初轻轻勾唇，姿态依旧谦恭，“夫君用心朝政，自然是正途。明日还有早朝，我差人备水，夫君回房沐浴吧。”
赵瑾慢条斯理，扶着腰带往前走，他今日是该好好沐浴更衣，被折腾了一日，总不能留着满身晦气。这笔帐他已经好好记下了，不光是李云妙，还有那个宋明煜，总是要还回来的。
李璇初独自走过回廊，侍女才忍不住凑上去抱不平，“殿下贵为公主，赵家分属臣子，方才他们在正厅上说的话可算得上是大不敬，殿下大可以拿出公主的身份来说话，何必让着他们？”
赵瑾的母亲顾氏，视儿子若眼珠般要紧，凡事都要以儿子为先。她看李璇初素来谦恭，这才愈发蹬鼻子上脸，全然不将她当成公主来礼敬。而赵允，表面上看还愿意尊称几声公主，但并没有多管夫人和儿子不敬公主之举，方才说了半天，不过是想要李璇初一句话，保证自己会去向圣人求情，让赵瑾官复原职。
公主下降世家，古往今来的例子不胜枚举，结局也各不相同。但有一点却大差不差，那便是皇家威仪与夫家尊严，这二者之间的分寸从来难解，不过看谁愿意让步，图个安生罢了。
侍女的话，李璇初何尝不是明白。不摆公主的架子，只是她不想罢了。
“少添麻烦，少节外生枝，这便是我唯一能做的。”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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