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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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驼色的方形木盒不大不小,盒盖被缓缓打开,从其中飘散出一股清淡的牡丹花香,萦绕在我的鼻间。
一抹橄榄绿从盒中跳入我的眼帘,随着木盒被完全打开,一个信封才完整地呈现在我眼前。它正静静地躺在盒底中间,在它的旁边与它做伴的还有一块明黄色莹润的石头。
我当即被这块熟悉的明黄色石头所吸引,不是因为它漂亮的色彩,而是因为这块石头和原本我送给维纳斯的那块一模一样。
说起来这石头,其实是原来的尔雅的。从我醒过来的时候,它就一直挂在我的脖子上了。直到我将它送给维纳斯。不过,这石头难道是很盛行的饰品吗?看着倒是确实小巧精致,除了其中石斑的纹路不同,其他的与之前的别无二样。我拿在手上端详一会,才将它放下。
复古韵味的橄榄色信封上布满着牡丹的细纹,从随处可见的牡丹花中,我想这个盒子的主人一定是极爱牡丹的。我的指尖在布着细纹的信封上磨砂着。
信封的中间是一个酒红色的牡丹花印火漆,我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把小刀割开信封中间的酒红色火漆。带着淡淡的书卷气在空气中无形飘开。手指轻轻掀开信封盖,里头的信纸是棕黄的木色。我轻轻将信纸抽出,棕黄的纸张上被娟秀的字迹尽然有序地填满着。
好奇心催动着我赶快看看其中的内容,我的心情带着窥探他人隐私的兴奋。又想着这还是来自老乡的书写,也许我还可以在其中找到回家的方法也不一定呢?
1944年1月26日 冬
亲爱的同乡:
当你拿到这个盒子时,我也许已经不在了。
这是我来到这个漫画世界的第三十个年头。
我曾经对回家有着疯狂的执念,为此我踏遍了这个世界,终于在与这个世界有着类似大中华文化的国家:大中原,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只可惜,那原来是另一位穿越先辈留下的东西。就算在后来去到了号称充满未知的黑暗大陆,也依然是无果。多年的磋磨,我早已放下对回家的执念,我对回家已不报太多希望。
但家乡的一切却还是在我心中深刻的印着,我永远不会忘记。
容我冒失着问你,家里还好吗?发展的如何了呢?经济是否已经赶上了?2001年的8月25日,国足与阿联酋队比赛结果是什么?说起来真是遗憾无法看到比赛结果,因为那天正是我穿越的日子......
太多了,但这些我是无缘得知了。问一问,也不过是解我一时的心绪。
不过,我最想问的还是,素未谋面的人,来到这里你可还好?
如果你是一个道德感强烈的人,我想,也许你在刚来到这里时,也与我同样挣扎着痛苦着。毕竟,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特别了,一个绝对残酷的世界。
容我自以为是的以一个过来人的心态和你说一说,放松,放轻松。去试着接受这一切,理解这一切,看淡这一切,也许你会好受一些,不必太和自己过不去。这样说着可能轻描淡写,但我还是想写下来。如果可以我真想见一见你,再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
说这些我又想到了曾经的自己,我又好像是在和过去的我说似的。
对了,你是否遇到了‘库洛洛.鲁西鲁’?我实在非常喜欢他,这个角色是《全职猎人》中的反派。他有别于传统意义上的反派,他虽然无恶不作,但魅力不减,他简直让人着迷。可惜我生不逢时,这个时间与故事发生的时间相距实在太远,如今60岁的我,能否活到那时也是个问题。
如果你遇见了,我私心里是非常希望你能替我向他问声好,再握握手的。但想了想,出于他的危险性考虑,我不清楚你的实力如何,又希望你最好还是不要遇见他了。
说起来,《全职猎人》是否复刊了呢?在1999年看富坚先生的漫画后我爱不释手,尽管现在就身临这个世界中,我依然好奇后续的发展,只可惜富坚先生身体不适,2000年后他时不时的休刊真是让人煎熬呢。
其实在写这封信时我也只是抱着玩闹的心态而已。对能否被同乡拿到也不甚在意。当然,如果真能有哪位同乡打开,那说明这是缘分使然。
最后,你是否看到旁边的复生石呢?这个东西在这个世界上屈指可数,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不过前提还是得有人能打开此盒。我无甚牵挂,留着也无用。它有神奇的功效,当你身临险境时,它会保佑你,请将它随身携带着。
再多我也不知该对你说些什么,只能祝福你。
何敏(德派奇.特里特)
当看到她寻找回家的方法无果后,我的心其实已经沉了下来,希望被破灭的绝望感占据了我。这种感觉久久弥漫在我的胸口,挥散不掉。连带着眼里的光好似也消失了。
窗外远处的苍穹已成一片赤红。
她想知道的一切我确实无法回答她。她的劝解我也已经领会。然而试着接受这一切这样的事又谈何容易呢?我已经很努力在做了,可效果也不见长。我靠在了椅子上的靠背上,呆坐着。
《全职猎人》?我觉得十分耳熟,在脑海中一遍一遍的回想着,到底是在哪里呢?脑海中的画面走马灯般一个一个跳过,最终定格在弟弟乌黑的后脑勺与闪烁的电视机里。我才终于想起来,原来是曾经跟着弟弟一起看过几眼的动画片啊。
我将手里的信纸放下,拿起盒中的石头又再次仔细端详,口里轻轻嘀咕着:“是叫复生石啊,难道可以起死回生吗?”我不禁好奇何敏所说的神奇功效到底是什么了。看着小巧莹润的石头,我又突然想到原先的尔雅......思绪有些飘远,片刻后我才将它收回外套的口袋中放好。
接着我又将信中提及的大中原记在了我的日记本中,我对信中提及的这个与家乡相似的地方还是十分好奇的,也许未来可以去窥探一二。待笔放下,我才将信纸整整齐齐地再次折叠,放回原先的信封。
随着鼻间愈来愈淡的牡丹花香,木盒再次被盖上,回归了它原先的模样。手指在欲跳出的花雕上轻轻扫过,随后我将盒子高高举起,踮起了脚尖,将它放到我的书柜最上层。
脚底回复地面的同时,‘吱呀’的房门声也随之响起。我不需回头也知道是谁。
只是平常都习惯了敲门的人,今天却没有。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他主动来找我要求课外辅导的那天。
落阳的余晖已经散去。
我回头看他,隐约瘦小的身板在黑暗中缓缓向我走来,我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只有一双黑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冷淡的光晕,此时我又想到那封信上所说的‘反派’二字,白天里他狠厉的神态也在同时浮现。
我甩甩脑袋,将墙面的灯光按钮按下。屋里霎时一片光明,他的身影立时显现出来。
他的脖间缠绕的是我去年送给他的灰色围巾,围巾余下的两条长长的挂在胸前。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略长且宽大的灰白相间的条纹毛衣,七岁的孩子由于营养不良身量本就不大,宽大的毛衣让他显得更为娇小。娇小的身量与浓黑又纯粹的眉眼组合在一起,完全一副无辜的模样。
尽管性格看起来冷淡一点,但我怎么也无法将他和反派联系上。
“老师,晚上好。”他面上带上了笑,眼也笑得弯弯的。
“晚上好。”我略微僵硬的回他的话。
“我们继续上次给你讲的数学题吧......”
“好。”
我拿着题本坐在地毯上,他也随之坐下。一双手拿着一本数学本和笔放到我的面前。
我才看到他拿笔的手背上青肿了一大块,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拿塑料瓶盖子打他右手这件事来。顿时有些心疼。
“擦药了吗?”我小心拿左手起他右手手腕,右手拖着他的手掌心,拉到眼前仔细看了看。红红的,青紫的一片,肿块高高的鼓起,里面已经积血了。
“小伤而已,没擦。”他看着我牵着的手,轻声回答着。脸上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听了真想再雪上加霜地使劲捏一捏,看他疼不疼的。我撇嘴抬眸对上他的眼,翠绿的色彩映入他圆睁的黑瞳里,无奈看他一眼。手指的动作只是轻柔地按了按。
我从床底下摸出放着的医药箱来,打开。
消肿药水的味道很快在空气中散开,我拿着棉签沾上湿湿凉凉的药水。在他手上轻柔地擦了擦,又觉得这样效果不佳,于是自己上手。
食指与无名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打着圈揉搓着,手上是湿湿的、黏黏的、和他手背上皮肤略微粗糙的触感。
明明已经肿的高高的紫包,就算我稍微力道重一点时,他依然一声不吭,只安静的看着我给他上药。
“抱歉。”我还是忍不住说一声。
“为什么道歉?”
“......”
我其实是想说你没做错的,是我自己想得太多了。但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想到那封信上的‘反派’二字。
“库洛洛,答应我。以后如果出了流星街,不要对无辜的人动手。”
“什么才是无辜的人?”他又反问我。
我想了想:“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无力反抗的、无关的人。”
这次他没有立即回答我,而是用右手单手捂嘴垂眸做着思考的动作。半刻后,才道:“老师,我的原则是,只要不涉及我的利益,不伤及我的伙伴,其他人都与我无关。”
这个动作怎么看着和康奇教父那么像呢?我看着他的左手如是想着。不过这样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我一时也不知该怎么接他的话,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室内也随之变得静逸。
我沉思了一会,手里又继续给他贴上一块膏药。接着收好医药箱。在他圆睁着不解的目光下拿了数学题本放回了书架上,转而抽出了这个世界的《刑法大全》。
我把足足有八千多页厚重的《刑法大全》重重用力地拍在他面前,双眼发亮的看他:“来,我们今天来学学这个吧!外界的法律!”
“......”库洛洛眨巴眨巴乌黑的眼,面无表情。
我不仅仅给库洛洛讲了一个晚上的《刑法大全》,第二天还把这本书拿到了课堂上。
在库洛洛顶着黑眼圈的幽暗的黑眸注视下,在一众孩子眨巴的眼睛下,我努力尽量生动的又再次念着一条一条干巴巴的、关于这个世界每个国家违法犯罪的刑法,特别是故意杀人这类的。
当然,我把其中附带的注解:‘如有猎人执照可免获刑,无罪’,这一句自动带过了。并在心中又再次暗暗吐槽着猎人协会的特权性垃圾制度。
讲到最后,我再附带一句:“当然,遵守这些法律的前提是不伤害到自己。威胁到性命时可以直接下手。”
接下来的几天,我相继带着库洛洛又看了一些关于道德类的书。以期望他能够有什么改变,每次看完我都会问问他的想法,而他也能对答如流,说的头头是道。让我以为仅仅几天时间他就有这样的道德进步了,可马上我又冷静下来,思考了一番。一个人的道德是不能轻易改变的,这个聪明的天才他似乎已经明白我的意图,就像是有意在引导我一样。
清醒过来的我,唉声叹气了好久。是我操之过急了,道德感还是需要慢慢来树立的。
我不禁想,教育的路任重而道远啊。
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