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苍紫陌》封胤

53、阴阳差青丞惊异，初见时琴曲相交

　　墨卿的面色如常，没有丝毫变化，这个认知让墨释不知所措。
　　“三哥？”墨卿直看着墨释，缓缓的点点头
　　“我知道了。天晚了，去休息吧！”墨释睁大双眼，墨卿的反应不在他的意料之内。
　　“三哥，父皇他...”墨卿双眼直看着墨释。眼光变得轻柔，抬起手拍拍墨释的肩膀
　　“回去吧！”之后脚步不停跨过墨释的位置。墨释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纸条。
　　忽然间一阵风吹过，纸条消失不见。墨释伸出手去却什么都没抓到。墨释的眼光有些黯然，转过身去不再看那纸条的归处。
　　‘明归期，辰盼君至。燕’字迹慢慢模糊，最终沉入水底。
　　无心留恋处，风乍起。
　　水起涟漪涤荡暮，怎为颠覆。
　　月光何以明思念。三分醉意雨霁时
　　夜半微雨，清澜手中仍旧是一小瓶梨花酿。门外韩斐徘徊了很久，最终定下决心。推开房门，那一瞬间一个人影飞快闪过，有什么在清澜脑中飞快闪过。清澜一怔却什么都没抓住。看着韩斐一步步走近，清澜转回头，靠着窗看着街市喧嚣渐起。淡淡笑容浮在唇边。韩斐似乎被这笑容闪了眼。定定的看了半晌。
　　清澜放下手中酒瓶，吹熄一夜未灭的灯烛。梨花白色的酒瓶被随意摆在桌上。随意将头发拢起，用一条墨蓝色缎带系住。不经意的转过脸，发丝拂过脸庞，清澜微微一顿，似乎想起当初青丞抽出他发簪那一刻，青丝抚绕的感觉。窗慢慢闭合，发丝慢慢落下微风转瞬即逝。
　　看着韩斐站在门口等他，清澜仰起头轻轻的道
　　“我们走吧！”韩斐犹豫一下，点点头。清澜的眼光有些暗淡
　　‘为何要犹豫呢？’清澜率先踏出房门却在转身的瞬间被叫住，回过身去韩斐看着他
　　“可有什么要带的么？”清澜听见后，慢慢扫视，之后微微摇头。韩斐无奈
　　“那架琴呢？”清澜摇摇头
　　“是该放手了吧！”韩斐什么都不说。
　　“那便走吧！”清澜最后定定的看了房间一眼，门最终相合。清澜潇洒的转身，没看到身后韩斐若有所思的表情。
　　走出客栈，清澜带头往北门走去。韩斐跟在身后。两人本没有目标打算信步所至，并未买马。远远看见城门，清澜小小的欢呼一声，朝着城门跑去。韩斐一愣‘这小子怎么说是风就是雨。’
　　城墙边，一个瘦弱的孩子蹲在角落，下过雨的清晨空气微凉，那孩子却瑟瑟发抖。一瞬间，忽然出现了很多孩子，捡起路边石块朝那个孩子扔过去
　　“打死你这个妖孽。”一个穿着华丽的孩子指使者下人去仍，自己却站在一边漠然视之，嘴中还恶狠狠的吐出一个个视人尊严为无物的字眼。
　　“打死太便宜他了，克死爹娘还害得咱们被骂。”那些仆人扑上去对着那孩子拳打脚踢。他似乎已经习惯，倒在地上只是淡淡抬头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其中几个孩子有些畏惧的后退。仓皇一撇间，清澜看到那孩子鲜红的眼瞳。清澜又笑了。那淡淡的眼神，勾动了他心底的记忆。微微一个弹指，那些孩子就愣在原地。看见清澜冷笑的表情，放了几句狠话就一哄而散。清澜转身离去，韩斐也不曾多看一眼。两人出了城门沿着小路漫无目的的走着。
　　“清澜我们去哪？那个小子一直跟在身后。”韩斐道。清澜回头一看，那个孩子果然远远跟在身后。清澜招招手，那孩子转头看看，确定是在叫他才跑过来
　　“你跟着我们做什么？”那孩子一听，手指搅着衣衫下摆。脸色有些发白。清澜摸着那孩子的头。
　　“不知道么？那你跟我们去闯荡江湖怎么样？”那孩子抬起头。
　　“闯荡江湖？”看着那孩子疑惑的眼神。清澜低下头，看着那孩子清亮的眼神。
　　“不懂么？所谓江湖，就是一堆很有本事、很有趣、很有钱、武功很厉害，同时，也很无聊的人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儿干，就想搞点阴谋阳谋之类的。他们拉帮结伙，有的打家劫舍，有的行侠仗义。时间一长，就分成了武林正派和邪门歪道。武林正派的人跟邪门歪道的人，每天打来打去。然后两个派别里面的内部人员，也要每天的斗来斗去。再时间一长，武林正派变得不那么正派了，邪门歪道变得越来越邪歪了，于是江湖便形成了！闯荡江湖呢，就是要把这个江湖搅和搅和，搅得它不得安宁！”那孩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韩斐站在身后嘴角不住的抽搐。那孩子接下来的一句话，让韩斐好悬没被自己口水呛死。
　　“那我们去做什么？打家劫舍么？”清澜蹲下身子平视那孩子的眼睛。
　　“为何呢？”那孩子撇撇嘴
　　“我听人都说祸害遗千年。好人都不长命！”听见这句话，清澜放声大笑。这许久不曾显露过的爽朗的笑让一大一小两只看的目不转睛。
　　笑得畅快了，清澜终于收了声。
　　“你可有名字？”那孩子摇摇头。清澜微微思索
　　“日后你叫青檒可好？我名清澜，他是韩斐。”那孩子点点头什么都没问。
　　“青檒记住我说的话。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是男儿就要走四方。”看着清澜说的正式。青檒也很郑重的点点头
　　“我记住了。”接着又转了转眼珠
　　“你今年....”看青檒犹豫半晌，清澜似乎知道青檒在犹豫什么。
　　“你要愿意叫我哥哥，不愿意只叫名字就行。”青檒上下打量一番
　　“你今年少说也有17了吧!”清澜一愣点点头
　　“我才3岁，你差不多都能当我爹了，你让我叫你哥哥？脸皮真厚！”一句话说笑了韩斐，说炸毛了清澜。只听见一连串的大呼小叫
　　“我才17岁刚过，哪生得出你这么大会打酱油的孩子？”接着看到韩斐用白痴的眼神看着自己，清澜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青檒歪着头
　　“我叫你澜爹爹好了！”清澜苦笑的看着他面前的小包子一脸无奈。怎么稀里糊涂的就多了个儿子。韩斐好笑的说了声该走了。临时拼凑的父子两这才点点头，就连动作都一模一样。韩斐难得的又笑了几声。
　　两人找了个地方把小包子收拾干净。启程时才发现那小包子竟长的十分可爱。让清澜忍不住捏了好几把青檒的小脸。惹得青檒嗷嗷直叫。又做了一段路就看到了营帐的影子。
　　清澜心中微酸，抱着青檒往前走。看到右边的树林，清澜打算绕道过去。于是带着两人走进了树林。
　　而同时若夜背着包袱到了营帐门前。她拿着清澜的佩递给门口的人要见清澜。那人正是沧焰。沧焰正准备去找不见踪影的墨渊却刚好被若夜逮个正着。听了若夜的要求沧焰冷冷的瞥了若夜才要走开，就被若夜拦住去路。
　　“你不帮也行，找个人送总不成问题吧。”沧焰抬起头说了声
　　“营中没有此人！”听闻这句话，若夜一愣。
　　“没有?那我找云青丞！”沧焰眼瞳收缩一下。将玉佩接过，进了帐篷递给青丞。青丞看见后，让人将若夜带进来。若夜左看右看，就是不看青丞。只是问道
　　“清澜呢，我找他有事！”青丞淡淡的说
　　“燕伊和方箫陪着他，你放心吧！”青丞明显不想让她见，但是看见听见这句话的若夜一脸古怪而不是愤怒 。青丞心底一动，莫非清澜出了什么事。直盯着若夜，若夜一激灵。总不能说自己站在哪里什么不好想，奇怪为了相逢不久的两人不去温存，反倒是在这里闲发呆吧。
　　“呃...我老哥今早临走之前跟我说昨晚给你递了信，所以我...才来这找他！”青丞的脸色立刻变了。
　　“无邪之前住在哪里？”若夜一愣，这时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十分配合的迅速说了城中的那家客栈。青丞立刻驾马奔向城中。清澜的身影则消失在青丞背后的树林中。
　　三人前行不久，便听到一阵悠扬清远的琴声。清澜闭上眼静静的听着。韩斐的脸上忽然有着惊喜，不可置信的表情。清澜睁开眼看见韩斐的表情，带着青檒循着琴声走过去。
　　近了才发现一名跟清澜差不多年岁的少年盘坐树下，琴架在腿上。微风拂面，林中疏影摇曳，不远处水声潺潺。合着琴声，似仙境般飘渺。几人都沉静其中。只听见青檒清脆的声音
　　“仙人叔叔！”听见这句话，墨渊睁开双眼，看着眼前出现的两大一小，看着青檒，知道是从他口中说出的。墨渊暗敛内力，对着青檒笑笑，却忽然听见一个有些颤抖的声音。
　　“太子殿下！”墨渊将眼光递过来，有些疑惑。清澜转过眼去，原来他就是楚国太子。又摸摸自己的脸，眼睛直打量着墨渊。暗自嘀咕‘我和他哪里像么？’
　　韩斐看墨渊想不起也丝毫不改面色。几年前的牢狱中的天人之曲，清隽太子的儒雅之姿。在韩斐若带欢喜之味的嗓音中缓缓道来。听过这段故事，清澜微微低下头。‘原来自己当真幸运。’墨渊始终带着一抹微笑听着韩斐的讲述。
　　“原来你就是那个出声求情的狱卒，当初真是多谢你了！”这句话一出，韩斐的表情却有些苍白。却立刻转移了话题
　　“清澜，当初你教我制琴时侃侃而谈想必，你也是会琴的，不如....”听见这句话，墨渊也转向他，略带些期待的目光。墨渊并未听他人弹过琴。是以也想听听。
　　看着墨渊的表情，清澜也不好推辞。也就瞬时坐在墨渊身边，接过墨渊递来的琴。光滑内敛，琴弦通透，琴面光滑。还能隐隐看到些远久的痕迹。清澜因为微微一笑，将手抚上了琴弦。曲调未成时，一曲与墨渊截然不同的曲子飘扬而出。两人相较而言。墨渊的琴曲有着轻灵飘渺的痕迹，似乎时不食人间烟火的清远。其中却有着些悲痛，愧疚，悔意以及暗淡的迷茫。而清澜所展现的是恣意潇洒的曲调，畅快如风，张扬不羁。似乎有着鲜衣怒马的剑客穿梭于众多人群之间的快意，曲音忽然转急。清澜动作加快，曲子却异常流畅激越，中间掺杂着站上凌烈的寒风，狂杀的肆虐，草木凋零，鲜血肆虐。似乎剑客转瞬间换上了白马银甲，乌发飞扬，高傲优雅，从远古的画中走来。而最后一段却尽显阅尽沧桑的疲惫与释然。
　　或许是不同的经历造成两人同是琴中好手却迥异的风格。后来的一小节，清澜不顾内里疼痛甚至用上了音功，将几人安抚，不至于随他的曲子心态起伏过于强烈。听见这首曲子，韩斐皱了皱眉，自己并不曾听过这首琴曲，只是看着此时沉浸在曲中的清澜纯净透明的笑意。竟比墨渊更加通透。丝毫见不到早上自己见到的那一幕，微侧的脸庞，窗外喧闹衬得他更加安静，甚至带着些哀伤。现在他的笑似乎发自内心，有着花开的声音，却是最终的盛放。生生让人觉得凄凉，让他有落泪的冲动。内心再次悸动，深处的坚冰似乎有了裂痕。
　　墨渊的脸上刹那划过比刚才更加暗淡的笑意。他不曾知晓清澜经历过什么，但是他的心告诉他才自己是多么苍白无力。他不懂执念，不知敷衍。却听得出那之中相对无言的无奈。即便听到曲终最后的释然滴滴泪水顺着他的脸滑落。
　　回忆邂逅沧焰之前，自己有的只是呵气成白烟的寂寥。
　　北方雁归时，滴落眼旁。
　　春寒至明，笑于眼帘。却是划过腮边。
　　回忆之前，最终消失不见。
　　忽然清澜高声喝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