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惊鸿》暮锦南

13、chapter 13

　　“哥，你怎么才来，不是说好了五点半，这都六点了。”程思怡对上姗姗来迟的顾庭言，抱怨道。

　　她想出来的这么绝妙的阻挠方法，就因为她哥迟到，全泡汤了。宋清予一早就去找了她的邻家哥哥叙旧，人家两个怎么说也是有感情基础在的，以前可以是相亲相爱的邻家兄妹，以后也可以是修成正果的青梅竹马。

　　顾庭言让身后的配送员把外带食物放下，道了声谢，先打发了配送员，“下午临时有个合作方来拜访，耽误了一小会儿。”

　　程思怡已经提前和大家说过她哥今晚会来给大家送吃的，这会见到满满两箱子的外带食物，虽然盖子还都盖得严严实实，但经过中午那一餐自热食物，此刻大家隔着箱子也闻到了美味飘香。

　　他们没人知道眼前这人是上市集团杀伐果断的总裁，只当他是他们同伴的哥哥，纷纷道起谢来。

　　“谢谢思怡，也谢谢思怡哥哥。”
　　“感恩思怡哥哥！”

　　顾庭言对着他们点个头，算是回应。程思怡打开配送箱，往外拿着餐盒，十分阔气地对大家说：“都别客气，大家尽情享用吧。”

　　顾庭言过来之前就瞧见宋清予不在这里，等程思怡招呼同学们都开始用餐，过来送他，他问：“不是说你们一行十五人？”

　　不说还好，一说程思怡又来气了：“还不是你，我们说好的五点半用晚餐，你一直不来，学姐在天文台遇到一个老相识，就先去找他叙旧了。”

　　顾庭言装作不经意地问一句：“什么老相识？”
　　“说是邻家哥哥，从小认识的那种。”

　　顾庭言原本慵懒的眸子，在程思怡话落后瞬间闪过冰冷和漠然。

　　程思怡余光瞥见姜悦可起身要离开，没注意到她哥神色的变化，只扬声对着姜悦可的方向问道：“学姐，你干嘛去？”

　　姜悦可回：“宋宋都去那么久了，应该也聊完了，我去叫她来吃饭。”

　　“好的，那你找到学姐之后早点回来。”
　　姜悦可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离开。

　　等程思怡回头，顾庭言隐去眸底情绪，淡声：“快去和同学们一起吃东西吧，你不过去第二个箱子也没人动，我回去了。”

　　程思怡还想挽留一下她哥，她还没让宋清予和她哥见上面呢，可同学们那边的确如她哥所说，除了自己刚刚随手拿出来的那几个餐盒，其余的都还在配送箱里，也没人动手去拿。
　　“那好吧，哥你回去开车注意安全。”

　　顾庭言嗯一声，迈步朝山下走去。走出程思怡他们所在位置视线之后，他转身，向另一条山间小道走去，看方才那位女生的路线，应该是朝天文台方向走去，没记错的话，他在上山前看过指引，这条道正好通向天文台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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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坐着，你那个邻家哥哥呢？”姜悦可找到宋清予时，就见她一个人在天文台不远处的长椅上对着手机发呆。

　　宋清予闻声抬头，“他下山赶班车回住处去了。”

　　“你们聊得还挺快。”
　　“就只是普通的邻家哥哥，哪有那么多话聊的。”

　　“那你怎么不回去，思怡她哥已经把晚饭送来了。”姜悦可在宋清予旁边的空位坐下。

　　片刻，宋清予出声：“刚收到我妈妈微信，让我明天必须回家，和她一起去拜访程阿姨。”

　　“程阿姨是谁？”
　　“思怡姑姑，他妈妈。”宋清予轻声答。

　　姜悦可愣了几秒，才说：“是你们上次相亲的后续？你妈妈看来对他很满意。”

　　宋清予抿着唇，不说话。

　　姜悦可侧脸看向宋清予，片刻，收回目光，斟酌着说：“刚他不是来给大家送吃的，其实我有偷偷观察，他看见你不在，目光转了好几圈，估计就是在找你。感觉吧，他对你好像是有几分真心在的，之前我第一次听你讲相亲对象是他，说他是不是想报复你，现在看感觉完全不是的。”

　　“他现在又不是以前，人家是知名的企业家，真想报复你的欺骗的话，能有很多法子。他那个位置，想嫁给他的人多了去了，可他跟你一重逢就说想和你结婚，说明他对你应该是余情未了。你和他在一起那么几个月，就真的没动过一点真心嘛。”

　　傍晚的南云山天文台附近，不见什么人影，除去枝叶随风摆动的声音，和间或传来的几声鸟鸣声，再没其他动静。

　　微风轻拂而过，宋清予的心境也跟着起伏。

　　关于和他的那些回忆，是她想努力封存却一点也没有忘记过的。

　　遇见他，是她黯淡压抑生活的一道光。

　　他满足了她对于伴侣的一切幻想。别人家的孩子，就算大学以前家里可能会说，你要好好学习，不能早恋这种话。
　　去到大学里，就不会再管你恋爱与否这种问题。

　　可乔莲女士不一样，她三番五次的强调，反对自由恋爱，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会给她介绍相亲，她不敢违逆乔莲女士的话，在遇见他之前，也没有对什么异性产生过任何旖旎心思。

　　却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不顾劝阻的想要和他开始一段恋情，她之前一直告诉自己，如此选择，是因为他长得帅，她再没见过比他长相更优越的人。

　　后来在一起，他的脾性、爱好、生活习惯，就连性.事上，两个人都无比契合。她想，这是老天垂帘她前面的人生过于苦涩，在适当的时候给她的馈赠。

　　离开伦敦，这段馈赠就会消失。她也不敢贪恋，因为离开伦敦，就意味着她要重回乔莲女士的掌控之下。

　　“曾经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也许是有的吧。现在，我不知道。”宋清予轻声说。

　　姜悦可停顿几秒，说：“怎么说呢，其实面对他那样的，大部分人都会心动的吧。家庭条件没得说，资本子弟，还是手里有实权的那一种。以前你能迷倒在他的颜值之下，你们好歹还算是有感情基础的，你妈妈对他也很满意，那你和他结婚不是挺好的，总比和你妈妈介绍的完全陌生的相亲对象结婚好吧。”

　　宋清予苦笑一声：“他确实很好，可我宁愿和一个陌生人结婚。”

　　姜悦可不解：“你都说了他很好，为什么呀？”

　　宋清予微楞，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他太好，只在回忆中，就足以让她心满意足，她不敢奢望，能真的拥有他。

　　她如今，不可能是伦敦那时的她。他怀念的，大约也是从前张扬肆意的她，而不是现在的她。

　　现在的宋清予，方方面面都配不上他。
　　他那样耀眼的存在，值得更好的。

　　宋清予抬头望天，眼前明明是没有边际的橙黄一片，可透过这抹橙黄，她仿佛看到了他的柔情模样，她稍稍坐直身说：“因为他值得更好的。”

　　“你不要这么妄自菲薄呀。是，他是很优秀，可以说是让所有人仰望的存在，可你也不差啊，他家里资本无敌，你姥爷还是京大的老校长呢，也算妥妥的书香世家了，他毕业于顶级学府剑桥大学，你本科京大，研究生临大，也都是国内第一梯队的学校，这么一分析，我觉得你们两个还挺相配的。”姜悦可直视宋清予，认真说。

　　宋清予没说话。她知道，不是这样的。

　　在外人眼里，宋清予可能是这样的。算得上出身名门，家里几代人都是标准的高知分子。

　　而宋清予本人，也承袭了家族优良传统，满身书香气，模样也生得好。又自小被母亲教诲，要知书达理，温柔贤淑。相识的人里，不管谁提起她，都会说一句：“不愧是乔老校长的外孙女。”

　　如果她真的如这外在表现一般，是个大家闺秀还好。

　　事实上她不是的，随着年岁的增长，她心里潜存的叛逆也越来越不安分。她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可她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摆脱这种生活，只在脱离乔莲女士的那五个月，短暂放肆了一回。

　　以后的日子里，她也只能同以前一样，做那个乔莲女士希望她拥有的模样。

　　顾庭言不一样。
　　他一直是洒脱自在的那一个，他有良好的家庭。他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看法，也不用顾忌任何人的感受。

　　她有无法言说的痛苦，她不想把这种痛苦带给她。
　　她每天都活在惧怕之中，他的世界，她很向往，可她无法拥有。

　　她努力尝试过的，放弃京大的保送一声不吭的考来临城大学，乔莲女士可以放弃在京市生活那么多年，重新和她一起来临城。

　　他拥有自由，可以一早就出去留学。她短暂的五个月，还是花了很多很多心思，才换来的。

　　她以前想，自己再大一点，也许情况会稍有好转，现在她认命了，不会的。
　　她不能拉他一起进深渊。他有更广阔的世界，自由又热烈。

　　宋清予垂眸：“你不会明白的。”

　　“我明不明白是一回事，可你妈妈有那个想法是另一回事，你应该也拒绝不了吧，明天回家你怎么办？”姜悦可支着下巴想主意，怎么能帮到好友，良久良久，也没有什么好主意。

　　“我明天回家会先和我妈妈谈一谈，看她能不能放弃这个想法。”
　　“如果她不放弃呢？”

　　宋清予思考几秒，其实乔莲女士大概率不会因为她的意愿放弃什么，可总要试一试的。“如果不放弃，等见到他，我大概会好好和他谈一谈，劝他放弃我。”

　　“其实我还是那句话，换做是我，我肯定立马同意，别的不管，就凭他的家世长相，就算婚后他不喜欢我，像段子说的那样，什么只是需要一个家世好的结婚，婚后继续玩，一个月只要钱到位，我也可以的。我能亏的也就这点身子，没什么关系，总的来说，还是很赚的。”

　　宋清予被好友的话逗笑，是的，顾庭言就是那种所有人都不会拒绝的人，他有那个资本。“那祝你能遇见这么一个人。”

　　姜悦可笑起来：“哎呀，我是代入你的情况随便说说，我的家庭那么普通，我也是个普通人，以后大概是那种会为柴米油盐计较的普通婚姻，这年头，真正的爱情多难能可贵，很多人选择结婚大概都是因为年纪到了，需要组成家庭，而不是说因为遇见了那个人，所以结婚。”

　　宋清予看向好友：“你不要这么说，我觉得你很优秀，你能从你的本科学校考到临大就已经打败了一大批人，你会有光明的未来的，不论哪方面。”

　　姜悦可像是被宋清予认真的语气打动：“你也是，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别想了，明天回家你好好和阿姨谈一谈，祝你心愿达成。”

　　宋清予郑重点头。

　　“好了，走吧，快回去吃饭啦，一会外带都凉了，就不好吃了，明天的麻烦留给明天去解决，开心一点，朋友。”

　　宋清予摇摇脑袋，挥退脑海里所有不好的事情，努力牵着嘴角笑起来：“你说得对，明天的麻烦留给明天去解决。”

　　两人相视一笑，牵着手朝扎营的方向走去。

　　一旁的树影下，顾庭言目送宋清予的背影离开，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动。

　　说出去他都不信，有一天他会做出偷听人家墙角这种事情，可今天他的确这么做了。

　　大概是被程思怡说的“邻家哥哥”“老相识”“叙旧”那些字眼刺激到。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邻家哥哥，叙的是什么旧。

　　来之后看到宋清予是和朋友坐在一起，那一刻，其实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他知道自己总会容易被她牵动情绪，这样不好，可他戒不掉。

　　他强迫自己转身离开，到一半时又听到她朋友的那句“你和他在一起那么几个月，就真的没动过一点真心嘛。”转身的步子又生生顿住，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就算这样的行为并不光明磊落，他也认了。

　　他割舍不掉和她的那段感情，也贪恋有她在身边的温暖。
　　她是他这辈子都戒不掉的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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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言哥为爱听墙角，收获满满^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