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难成》钻木得鱼

26、二十五

　　宁青峰写去咸阳的信送走后，孟夕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虽然不确定这个行为能打击到顾朝多少，但报了仇终究是舒坦了一些！

　　而董家孝这边，关于称帝的计划也的确在继续。张途年为了重新成为燕王身边第一人，终于又为董家孝的称帝大业贡献出另一个可助力的主意：联姻。

　　董家孝的第一任妻子去世快两年了，之前因为他处境艰难又要忙着夺权便一直没有顾上再娶，所以直到现在，燕王府都还没有女主人。

　　纵观范阳内的权贵，许多都是跟董宇天从冀州老家迁过来的，剩下的是从其他地方跑过来的，由于董宇天的出身不高，所以跟他过来的人也不可能是什么高户出身的。

　　可以说范阳城内的这些“后起之秀”们，若是说帮董家孝稳固下幽州还算可以，但如果要帮董家孝威慑整个河北甚至更进一步的话，那就不够看了。

　　所以张途年给他出的主意是娶关中或是河南河东之地的大户女子。

　　“前秦王的女儿都已经嫁人了，关中如今是幼子继位，大权都在许嘉业手里，北面又有顾氏盯着要报父仇，形势不明，这里没有好亲事。梁与我们互为唇齿，虽然也经历过换主，但新梁王在河南也算底蕴深厚，又年富力强，实乃上好的亲家！”

　　董家孝：“所以你要我娶宋训的女儿？”

　　张途年摇摇头：“可惜梁王无女。”

　　董家孝皱眉，露出一丝恼怒：“那你说什么？”

　　张途年赶紧又说：“梁王虽然无女，但梁地高户不少，他们的女儿也是上好的联姻人选！先不说旧都洛阳里的高户人家，就是现在的荥阳城，也满是梁王的心腹爱将，这些人家可是都有适龄女子可堪匹配的！”

　　董家孝想了想，如今宋训最倚重的便是大将军田明义了，便问道：“你想让我娶谁？田明义之女？”

　　张途年却又摇头：“田明义此人作恶太多，他家的女儿不能娶！”

　　田明义爱吃人肉在北方是出了名的，董家孝也不喜这种吃人为乐的神经病，又道：“那宋训身边还有谁？”

　　张途年道：“现在的梁王为了安稳，把以前的老将们都清理干净了，现在得他信任的人不多。”
　　董家孝不耐烦了：“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你究竟想说谁？”

　　张途年见他真急了，也不敢再卖关子了，连忙道：“除了梁王身边的，还有其他的人啊！王上可还知道徐州太守苏和？”

　　董家孝这下冷静下来了：“苏和？是那个表面称服梁王，实则游走于梁吴之间，拥兵自重的苏和？”

　　张途年道：“正是他！徐州地处关键，若能真得到此处，北可进冀州，南可下吴越，东可直插梁，正是兵家必争之地！可是这个苏和，却能在三方角逐中保全徐州，更是能得到梁、吴两地扶持资助，可见此人实不简单！”

　　“王上，我已经打听清楚，苏和有三个女儿，大女儿正值待嫁，若是大王能求娶此女，得到苏和的支持，不仅可以娶得身份匹配的夫人，还可让梁、吴都不敢再轻动我燕地，而那个时候，冀州的万彪就是想反，也反不起来了！”

　　董家孝点头道：“确实不错！苏家女可考虑。”

　　见董家孝并没有太当回事，张途年着急了：“王上，苏家女的好处我们能看到，别人也能看到啊！我听说梁、吴两地都有人想要娶苏家女，若是我们再不行动，只怕好女就要嫁与他人了！”

　　董家孝想了想，这话也在理，便道：“那你安排个合适的人，备好礼，挑个日子就往徐州去吧！”

　　张途年应承道：“是！此行我会亲自去，为王上求娶苏家女。”

　　董家孝奇怪道：“你去做什么？找其他人就行了！”

　　张途年却道：“此事与王上的前程相关重大，我不放心别人。况且南下必然要经过冀州，万彪那里我亲自去查看，回来也好细细禀报。”

　　万彪现在确是董家孝心中一根大刺，故张途年这么一说，他也就同意了。

　　可张途年却又道：“只是王上，在我走之前，还有一人需要料理妥当。”

　　董家孝问他：“谁？”

　　张途年道：“博陵郡主。”

　　董家孝不说话了。

　　张途年见他这回避的样子知道他不爱听，可还继续道：“王上，您与博陵郡主之事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郡主身上虽然有罪臣吴氏的血脉，可到底也是您的亲妹妹！如今您与郡主之事在外传得沸沸扬扬，若再不处置，对您的名声可有大碍啊！”

　　“够了！”董家孝恼怒道：“本王的家事是谁在外面传？谁敢在外面传？”

　　可一向善于周全自己的张途年此时却没有畏惧，反倒一片赤诚，“如今郡主已经十五岁了，已然到了出嫁的年纪。王上不如趁此机会为郡主选一门亲事，大王娶亲、郡主嫁人也是双喜之事，外面那些谣言自然会不攻自破。”

　　董家孝瞪着眼睛看着张途年，他却也直愣愣地回看着自己。室内一时间寂静无声，良久，董家孝终于服软道：“本王知道了。”

　　张途年却不想让他继续把这事拖下去，又道：“臣在为王上择妃人选时也，也顺便考察了一遍咱们燕地的儿郎们，依臣看来，蔚州方予将军的次子，无论是家境还是年龄品行，正正堪配郡主。”

　　董家孝这下彻底明白了张途年的意思，把人嫁到蔚州，他们以后自然不会轻易相见，况且幽州外，恐怕对他和妹妹之间的事知道的也不多。但他到底心不甘，所以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张途年见他直接往里走去，本想追过去好直接把博陵郡主的事情定下来，却被人拦住，只能悻悻而去。

　　董家孝却在另一边问着身边人道：“郡主呢？”

　　如今的燕王府内还住着几个董宇天的未出嫁的女儿们，她们对董家孝没有威胁，但董家孝也不愿意看见她们，便将她们全部养在了府外，让人看着。

　　除了吴氏所出的两个女儿。

　　而这其中得有郡主封号的只有一位，便是吴氏的长女，博陵郡主董宛。

　　侍从回董家孝道：“回王上，郡主此时应该在自己的屋子里。”

　　董家孝又问：“她这两天可曾去见过小妹？”

　　侍从回：“未曾。”

　　董家孝冷道：“看来她也是个狠心人！”

　　对这话，侍从不敢回声，董家孝也没想过得到回复，自己坐了一会儿后还是起身，朝着后面的院落走去了。

　　梁，荥阳。

　　林微阳的妻子陈春烟正在劝说着丈夫的妹妹：“阿初，你是你兄长仅剩的亲人，他害谁都不会害你的！你兄长已经打听过了，如今王上的后院内，没有女主人，就是有名分的姬妾也不过两个，且年纪也都不小了，可见是没有一个贴心人伺候的。你这一进王府，就能得到一个夫人的名号，王上对你兄长又看重，等过个一年半载你再生下个儿子来，届时王府的后院必然会以你为尊的。”

　　林初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坐在桌前，镜子里照出两个人影，正是即将嫁人的她和正在为她上妆的嫂子。

　　虽然知道嫂子这番话是在安她的心，但她到底还是个才十五岁的姑娘，对于出嫁，还是嫁与梁地之王，自然是紧张又害怕的。她不知道梁王为何会纳她进府，但是为这事，兄长也已经嘱咐她多次了，今日嫂嫂又是一番安慰，若她还露出不安，未免会让兄嫂担心，故而她面上强露出欢喜，对嫂子笑道：“嗯，我知道的，兄长自然会为了我好！”

　　陈春烟见她小姑子终于能笑出来了，连忙附和：“是啊！你是他的亲妹子，他不为了你好还能为了谁？”接着又悄悄在她耳边道：“阿初，你兄长如今也是能常入王府的，若进去后有什么需要，一定要找人给你兄长报信啊！”

　　林初知道，嫂子会说这话，一定也是兄长嘱咐过的，心中也更安稳了一些。她对嫂子道：“嗯，我知道。”

　　陈春烟将剩下的珠钗都插入她的发间，最后打量了一下小姑子，往日有些英气的面庞，经过今天这样的新娘装扮，倒显得秀美了许多，只是因为年纪小到底还有些稚气。

　　真不知道已经四十多岁的梁王为何要纳这样一个小姑娘！

　　难道真的像是别人猜的那样，梁王要重用丈夫所以才要纳他妹子？

　　可丈夫始终不透露原因，她也不能多问，只能按着丈夫教过的话，再结合上自己的一些猜想，多宽慰下小姑子，毕竟进了王府后的日子是要她自己过的。

　　陈春烟又仔细地帮林初整理了一番，忽听得外面人敲门问道：“好了吗？”

　　听见丈夫的催促声，陈春烟连忙道：“好了好了。”终于趁着暗下来的天色，将林初送出了屋门，交给了外面等候的林微阳。

　　四月末，燕王下了一道王令于孟夕，要赐婚博陵郡主与他。

　　紧接着第二天，张途年带着大批的财货启程外出，却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此行何处。

　　这天晚上，憋了一天一夜的孟夕终于见到了宁青峰和唐声。

　　“我不想娶这个郡主！”

　　博陵郡主董宛，在去年还是范阳城内勋贵圈家家想娶回来的宝贝，可如今却是人人避之不及的祸事。原因无他，不说范阳城，就是整个燕地，又有谁不知道她与亲兄长董家孝之间的那些破事呢！

　　自董家孝掌权后，他杀了吴氏一脉，又杀了对自己有威胁的兄弟们，只留下了几个年纪尚小未出阁的妹妹们。可谁能想到，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王府内便传出了，董家孝□□父亲姬妾，甚至与亲生妹妹私通的事情。

　　且这个传闻不止在范阳城内传播，还传到了其他地方，甚至晋地那里，也有不少人都听说了这事。

　　甚至他们还发挥想象力，干脆说董家孝就是个男女通吃、见人就上的老色批，孟夕也是在晋阳听到这些传闻后，才明白为何一开始梁忱看他是那副鄙视的神情，感情是把他当做董家孝的娈宠了！

　　身为董家孝的“心腹”之一，孟夕自然知道他还不到满脑子都是色的程度，但他与妹妹通奸之事却是真的，唐声手下的兵可是几次守在这位郡主的门外，听见了里面的动静的。

　　所以知晓事实的孟夕，自然不愿戴这个绿帽子。

　　唐声道：“我听说张途年是建议将郡主嫁给方予次子，怎么会改成嫁你呢？”

　　宁青峰却有些猜到董家孝的意思了，“董家孝可能是嫌蔚州太远吧。远风现在虽无具体的职务，但人还在范阳城内，郡主嫁与远风，也脱离不了他的视线。”

　　不光让他当接盘侠，还要他接盘后继续带着帽子不摘！董家孝的算盘打得也太响了！

　　XXXX！孟夕只能在心里吐着各类芬芳话语问候董家孝。

　　“我不娶！倚松你帮我想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