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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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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妄川好像快过生日了,想到这我又逃课了,借着“正当理由”。
他因为这事没少唠叨,我耳朵早起茧子了。倒不是担心耽误我学习,估计是怕我在外面惹了事没人兜底。
不过这事真不能怪我,学校里确实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枯燥,乏味,顽劣,幼稚……
他肯定也理解,要不然沈妄川怎么会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早早辍学打拼了呢?
我在商场搜寻无果又跑去街道,最终在一家杂货铺前停下脚步。
去年我用节食剩的饭钱给他买了块表,他跟我置了好几天的气。但是从小到大每年的贺卡,他倒是都仔细收着。
也许比起省吃俭用凑来的奢侈品,他更喜欢我亲手制作的称心的小玩意。
沈妄川真傻,真好糊弄。
推开门,店头风铃叮咚作响,屋内袭来清爽的凉意。我下意识去撩拨头发,扬起手指尖却碰到棒球帽檐。
我轻声呢喃:“啊……差点忘了。”
我已经没什么头发了。
我在店里转了一圈,从饰品柜台里取了一副黑色耳夹。没看好沈妄川的礼物,倒是给自己物色了东西。
是最普通的黑色圆圈款式,我在镜前斟酌打量了一番,捏着耳垂上的硬结低低地笑。
沈妄川纹身之初没钱学艺,经常拿自己练手,新设计的图案,新到手的工具,都一股脑往自己身上实验。
我初中的时候中二又叛逆,特崇拜沈妄川。天热了他就穿着背心工作,我坐他旁边,看着他露出的脖颈和臂膀上张牙舞爪的刺青,又看看他沉稳冷峻的脸,觉得沈妄川就是世界上最酷的人。
我学他偷跑出去打了耳洞,可惜那无良商家功夫不到家,我伤口反复流血化脓。怕沈妄川看见,那段时间都躲着他走。
可是沈妄川是谁呀?我没藏住,他抓着我久违的好一顿训。
后来他没收了我的耳钉,渐渐的伤口也不流血了,长死了却结了硬块。
实话讲我有点后悔,毕竟失而复得的东西也未必能保持最初纯粹的模样。
“帅哥,您觉得怎么样?”
听见售货员问我,我点头回应。
“挺好的。”就是这帽子有些碍眼。
我又去挑了一顶黑色的堆堆帽,听说是今年的流行款。店家告诉我说这是女款,不过没关系。
这样沈妄川亲我的时候就不会戳到帽檐了。
我比之前又瘦了不少,我看着镜中的自己,莫名有些惆怅。我曾引以为傲的秀发已经寥寥无几,肌肤也从清透的白皙变成了病态的死白。
我小时候不喜欢别人夸我漂亮,觉得男生女相。但是不可否认,我确实已经没有原来漂亮了。
我无奈地笑了笑,谁说的小孩子无顾虑没烦恼,少年也有少年的惆怅。
我摘下帽子让店员给我打包,注意到那几捋所剩无几的头发,突然灵光一现,让店家取下展示墙上的红绳一并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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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当天沈妄川早早关了小店,与其说是过生日,不如说是回家陪我。
他对过生日没什么概念,倒是我兴致勃勃,催促他许愿。
沈妄川睫毛纤长微卷,垂眸时阴影投在眼睑上。我出神的端详了一会,调笑道。
“许的什么愿?”
半晌,他说:“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我眉梢微挑,显然有些意外,沈妄川也会相信这些把戏。
即便屋里开着空调,在炎夏的三伏天带着棉帽,仍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我抬手拽了拽帽子,他说:“摘了吧,在家里。”
“不要。”
他像是窥探到我的想法,放柔了声音。
“我不嫌弃你。”
我知道,小时候你甚至给我洗过尿床的床单,你当然不会嫌弃我。
只是我保护自己薄弱自尊心的手段,自欺欺人罢了。
“我嫌弃。”
不愿泄露低落的情绪,我挑开话题,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
“川哥,给你的礼物,打开看看。”
是一条红绳手链。
“青丝手绳,虽然有些女气,但是是我亲手编的。”
我将化疗落下的最后几捋头发编进了手链里,听人说青丝手链寓意着白头偕老,生死相恋。
这辈子倒是不指望了,只盼着我走后我的满腔爱意能保你平安,替你挡灾。
也算留个念想,倒不至于过早忘了我。
“喜欢吗?”
沈妄川把手绳戴好,摩挲半晌:“喜欢。”
见沈妄川眼中几乎掩饰不住的欢喜情绪,我心下得意,凑过去跨坐在他腿上,双手揽住他的脖颈,调笑道。
“那你不给我点奖赏?”
他没应,盯着我的耳垂,反常的叫我名字。
“何煦,你又打耳洞了?”
我笑嘻嘻地凑过去,指着他耳垂上的挂饰。
“没打,这是耳夹,和你情侣款的。”
他敛了情绪,说“好看”。
“别说这个了,你给我点什么报酬?”
沈妄川挑眉:“那我养你这么多年,你给我点儿什么报酬?”
我见他上钩,不正经的笑:“那我亲你一口给我抹点儿利息。”
不等他应,我就伸着脖子往他唇上贴,他伸手捂住我的嘴,哑声道。
“别闹。”
我轻启薄唇,舌头灵活滑出,舌尖扫过指缝,在他手心处顶|弄一番。沈妄川被我舔|弄的掌心痒,猛的缩回手,脸颊难得泛起薄红。
“何煦!”
我嘿嘿的乐,勾着他脖子压低声音道。
“那你亲我一口,这报酬就一笔勾销了。”
沈妄川喉头上下滚动,哑着嗓子克制道。
“不行,你还小。”
我用额头去蹭他的下巴:“就一下。”
沈妄川今晚喝了些酒,我注意到他眼底波涛汹涌的情绪和紊乱粗重的呼吸,揽他的手刻意紧了紧。
他舌尖顶了顶腮帮子,而后缓缓靠近,最后一刻又移了位置,在鼻尖留下一个吻。
温柔克制,带着清冽的酒香……
我早料到了:“好吧,这算半个,再亲一下。”
沈妄川又亲吻了我的额头,我有些泄气,抵着他的肩头,手指摩挲着他肩颈的玫瑰刺青。
我不知道这将是我为他过的倒数第几个生日,所以我珍惜和沈妄川在一起的每一刻呼吸。
我还挺贪婪的,享受这种独属和依偎,同时又不甘心。
我不止一次的问他我们俩人之间的关系,他说“是弟弟”;我又问“爱不爱我”,他说“爱”;我说“有多爱”,他说“比弟弟还要爱”。于是我说“那就是爱人”,他却不再回应,默不作声。
我埋在他的颈肩,声音闷闷的,赌气道:“你真封建……我马上就十八了,这次的……先欠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