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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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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可怕！太可怕了！
不知不觉间，安可牙关传出细微碰撞的脆响。
原来疾病、灾害、饥荒，真的会对人造成如此大的改变，也会让人的底线被无限拉低。
而这些难民，可能就是生活中那些熟悉的陌生人。
平日可能看不见端倪，但在危难关头总会踩上你一脚。
安可一步步走向众人面前，对方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滔天怒意，一个个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向后退去，口中不住叫唤求饶的话语，一瞬间，屎尿横流。
但她一点也不想听，直接搜索原身记忆，蹩脚地使用法术把企图搞事情的人定在原地。
很快，在场画面变得狼狈不堪。其余等着看好戏的人见此也是心惊胆寒，他们连忙噤声向后挪去，可心中妄想又开始滋生。
“诶，你看见那人是怎么出现的吗？”
伙伴摇了摇头：“咋能看的清得捏，好像是‘咻——’的一下突然冒出来的喽，和传说中那些仙人一个样。”
“仙人？天上的神仙？他能让俺们吃饱饭吗？”
“话本里不是说了吗，仙人都是不用吃饭的，他们都是吸仙气长大的，所以咱可以向他讨要些吃的啊！”
“对啊！仙人仁慈，有了仙人照拂那我们不就可以活下去了！”
又有人不赞同了：“你傻啊，那可是仙人，你们还想着吃食，我们可以直接让仙人带我离开这里啊！仙人手里肯定有法宝，让他到咱离开这，去世外桃源生活多好。”
“对……对啊！仙人来这里不就是为了俺们的吗？俺们完全可以和他提要求，让他带俺们离开这儿啊！”
饥不择食的人越聚越多，他们枯瘦的脸上多了一份迷之光彩。
似乎他们笃定这位仙人是个菩萨心肠，绝对不敢违抗他们这些百姓的请求。大不了……他们全体再为仙人立个碑！每天祭拜，给他供些香火！
随着人数的不断增多，灾民们仗着自己人多势众，不断向安可和莫染之逼近。
安可紧张地搂住了莫染之。
可以说，她对眼前的这一幕完全是束手无措的。
现代的义务教育和道德规范告诉她，做人不可以没有底线，不然和行尸走肉无疑，所以她会对之前看到的惊悚一幕感到气愤。
吃人肉，饮腥血，最后便是灭人性。
但现在的情形有些特殊，因为他们是被国家、被朝堂抛弃的人，每日只有一碗经过层层剥削后的“汤粥”。
所以他们心有不甘心怀不满，所以他们为了活下去便有了易子而食的可耻交易，所以他们会将突然出现的仙人强行绑定并单方面托付予她。
他们无耻冷漠饥不择食，但他们也恐惧害怕畏惧生死。
或许他们每天都在想明天和死亡究竟哪一个会先到来。
安可同情他们的遭遇，但不会认可他们的行为，至于虚无缥缈的希望更是妄想。
她就是个伪仙人，自己都不一定能活着回去还要考虑安置他们？想屁吃！
她此次前来就只是为了莫染之！
跟随脑海中残存的记忆现学现卖，安可将自身灵力外放。
刹那间，突如其来的心悸抑制不住从心底升腾，属于元婴的气息威压几乎要将一群凡人压倒在地。
至此，几个人的求饶慢慢演变成几十上百人的恐惧。
莫染之也从安可怀中苏醒。
他漆黑的双眼迷离，但胃内钻心的疼痛已消失不见，反而有一股暖暖的气息从背后源源不断的补充上来。
“你醒啦，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安可手忙脚乱地抱着莫染之。
莫染之默默转过头去，看见一群跪趴下的黑瘦长时愣了一下，但他很快便从环境中推测出问题的关键。
他抿了抿唇，良久，才艰难地掀起干裂皲破的嘴唇：“……不要管他们，我想你走……”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你。”安可拍了拍他的肩，让怀中的小小人安下心，护着他避开四周难民贪婪嫉妒的视线。
难民们敢想不敢言，只能眼巴巴看着仙人带本该死掉的臭小子离开。
临别前，安可御剑俯视下方。突如其来的“怜悯心”作祟，她大度地抛下一袋干粮。
安可早就掂量过了，这一包大概有二十多斤的样子，估计是原主听说了这边的事，特地为他们准备的。
但这些依旧杯水车薪。
看着下方为这些吃食争抢不断自相残杀的人，又亲眼目睹原本干净的干粮，在大家的抢夺下逐渐染上鲜血、被踩在脚下践踏的。
粮食、血、混合着地上的尘土，被众人囫囵吞入腹中。
到了这种时候，已经不能指望他们中间还能有秩序的存在了。
安可隐去身影，在高空观看灾民狼狈不堪的一面，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觉得浑身无力。
直到末了争夺结束她才离开。
一路上，莫染之乖巧地窝在安可怀里，这次他睡得很沉，很安心。
只是偶尔，怀中人的呼吸会突然粗重短促，把安可吓得心惊肉跳。
小孩被拘在怀里，小手不安地四处晃动，不一会儿便把安可雪白的道袍弄得斑斑驳驳、漆黑一团。
“没事啦、没事的。”安可不熟练地安抚他，“现在你已经安全了，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莫染之眸子睁开一条缝，看见面前白花花的、像绸子一样的细丝，下意识将它抓在手中。
这一扯，可把安可疼的龇牙咧嘴。
在返回门派的路上，他们遇到的村庄并不多，勉勉强强寻了个馄饨小吃摊便在此歇歇脚，让莫染之先吃点东西垫垫胃。
受饿已久的人不能吃重油大荤，否则伤胃，这种路边清汤馄饨正合适。
安可看的出来，莫染之确实太久没有吃顿好的了。从馄饨下锅到被捞出，莫染之一直眼巴巴的瞅着，眼睛眨也不眨，一瞬不瞬盯着摊主的动作。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瞄向安可：“我真的……可以吃吗？”
唉——也是可怜的孩子啊……
安可摸了摸莫染之枯黄的头发，“没事吃吧，慢点吃。”
话音刚落，莫染之迫不及待吞咽了起来，偶尔吃急了还会直接上手去抓。
吃着吃着他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怎么也咽不下去，并把自己憋出了眼泪。
“哎呀，慢点吃慢点吃，吃多了对肠胃不好的。”安可拉住莫染之的手，懊恼自己没有在饭前为捏个他清洁术净手。
本来人就很虚弱了，万一真吃出毛病该怎么办？
小孩羞恼着用破袖口抹了把眼泪，之后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馄饨摊摊主也被莫染之这种吃饭的架势骇住了，暗中观察一下两人，开口:
“爷孙俩是从北方来的吧，瞧孩子瘦的，都不成样了。”
这摊主模样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心地却是不错。
见祖孙二人这幅老弱病残的模样，同情地拿出来些许小菜，端给他们打打牙祭。
安可在来这前便捏诀掩去自己真貌，现在的他从外表看去就是一普通小老头，也难怪会被错认。
“北边可不安生啊，这都乱了多久了，现在还没消停。”摊主叹了口气：“真是造孽呀。”
莫染之缩了缩脖子，完全不敢吱声。
“你说上面到底图个啥啊？难民一点一点在城外聚集，上面不给他们吃的，又不采取措施解决问题，任由一群人围在城门口，难不成是留着他们看戏的？”
安可附和：“他们也是可怜人啊。”
“屁！这世道谁不是可怜人！只不过他们最先倒霉罢了。要我说啊……”摊主左看右看见四周没人，凑到安可身侧小声说：“这狗屁皇帝就该趁早下台！”
嚯啊！一个小吃摊摊主也真是敢想啊，年龄不大想法倒不少。
“这话说的也不对，最先倒霉的可不是那些难民呦，第一个遭难的可是北方守边将军莫毅啊！他奶奶的！铮铮铁骨大将之资，就这么不清不楚被圣上坑害了？！”
厨子气得想骂娘：“嗐，说多了一肚子火，咱们这些小人物自个都顾不上了，又哪敢揣测圣意。”
厨子愤愤不平抹了抹眼泪，又暗中瞥向一边默默吃馄饨的孩子，悄声叹了口气：
“据说，莫毅将军还有一子，生死不知，要是死了便也罢了，若是活着那还是走的越远越好！”
“这吃人的年代呦~~”
提醒完毕，摊主又给他们送了些小菜蚕豆吃食，随后去一边招揽客人了。
这人……倒是奇怪的很。
安可心里有了个猜测，想要追问却又觉得不必要。
对啊，无论最后真相如何，那厨子有一句说得倒是对的，那就是走的越远越好。
无论莫染之是不是莫毅之子，他都是要和她走的，至于报仇那也要等查明真相才行。
此事非同小可，吃完饭安可立刻带莫染之回了宗门，不是因为怕了朝堂势力，而是为了减少麻烦。
迟则生变，收徒一事还需尽快进行。
又是一路奔波劳累，终于，安可在第三天找回了宗门。
阵门前，安可凭借肌肉记忆撤去迷阵，一座巍峨天梯浮现在眼前，两侧白玉石柱托举着牌匾，苍劲有力地书写了三个大字：
“御灵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