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_*_bifan.^16] ...
-
_*_bifan__(16)
午夜。晟府。
——
豪华的欧式居所内,大部分的灯源都已经关闭。
立式古钟“哒哒”的摇晃着钟摆,这里的一切,都同往常一样,已经进入了梦乡。
只是这样漆黑的凉爽午夜,便不觉得让人想到一个月前——
那个初遇的夜晚。
窗外,雨水已经悄然而停。
欣长的身影挺拔的伫立在同一个起居室阳台。
身影上,光滑奢侈的正装映衬着落地窗外斜射进的蓝色月光,忧伤的发亮。
晟泽唏只是安静的站着。
他面无表情的伫立在这里,已经好久。
心底的刺痛已经频繁到麻木。
满满的脑海里,都是同样一个名字——
——
“哗——”
一阵清沥的响声,来自不远处的身后。
那是倾倒液体的声音。
也许这里真的太过死寂,这样活泼的声音响起,竟没有引起晟泽唏的不满。
——
然而,他的思绪不知在哪,竟没有察觉到来自室内的声音。
——
“为什么不去休息?”
淡淡的声音响起。
阳台上欣长的身影一僵。
却并没有转身寻找声音的来源。
“跟我一样睡不着吗?”
声音再次响起。
这不是幻觉!
晟泽唏漆黑的眼眸蓦的抽紧——
他仍然没有转身,只是在背对着室内的情况下,默默的收紧了手指。
“身上这么湿,你的体温一定又冰冰的,”淡淡的声音由远及近,透着几丝关心,直到声音来到了他咫尺的耳边,净澈的仿佛直达心灵,“拿着,热咖啡——”
话音刚落,一个精致的乳白色咖啡杯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高度恰好的地方,咖啡豆冒着浓郁的香气。
夏树莞尔一笑,“喂,我煮咖啡的技术很烂吗?还不接过去。”
像是带着点微微怒意。
面前,晟泽唏尖削的下颌僵硬异常,整个人如同一个雕像,面部连一丝表情都没有,更让人看不出他是在想些什么。
他身上的彼梵花香竟浓郁的出奇。
修长的指尖轻轻触碰咖啡杯。
短暂而微妙的停滞——
晟泽唏还是从夏树的手中接了过来。
她发丝间淡淡散发的香味萦绕鼻息,他沉沉的呼吸被刻意压轻,不愿让这种味道流失。
“都已经这么晚,不是说过每天都要早早休息吗?”
他的声音深默轻淡。
“刚刚才把所有要用的东西收拾好——”她的声音轻松自然,“正准备下来接一杯水,就看到你在这里——”
收拾东西——!
他心底猛然一滞,周遭的空气突然间变得压迫冰冷。
收紧拖着杯子的手指,咖啡隔过厚厚的陶瓷传来滚烫的温度。
夏树稍微移动,站在了晟泽唏的正前方,她逆着月光,让他看不清表情。
“我睡的早或是晚,失眠或是赖床,这些都还跟你有关系吗——”
她小心翼翼的问,却仿佛早已知道了答案。
没有等他回答,她便笑了笑,“你现在一副冰山的样子,屋子里的空气都变冷了。”
“收拾什么?”
他冷冷的问。
“收拾行李啊……”
夏树干笑,“我要搬出晟府了。”
“为什么要走?!”
他的声音深冷深冷,像是在极力的压抑着什么。
“为什么不走?”
夏树心底升出一股浅浅的怒意,“这不像是晟泽唏会问出的问题。”
他难道真的不知道她准备要干嘛吗?
“是吗?”
他轻轻启齿,目光越过身前的夏树转至窗外,“那怎么做像我?”
“命令你早早去休息,明天才有精力思考怎样躲过我的防备离开晟府——这是不是更像点?”
夏树怔住。
眼底尽露出不可思议,“泽唏,你平时不是这样……”
漆黑如夜般的眸子微微晃动,欣长的身影一僵。
他轻笑,声音低沉低沉的。
平时不是这样——
“平时是怎样,重要吗?”
他深沉的问,“真的这么想离开?”
喑哑的喉咙里,满满的都是苦味。
“当她重新出现,你再次接受她的时候,就注定了我要离开——”夏树抬眸,说的很轻却很坚定,“我不会继续呆下去——况且,我并不喜欢这里。”
她所指的,就是作为他前任女友出现的许依珊。
晟泽唏蓦的转回视线,漆黑如夜的双眸满载沉冷。
“夫人对我太好了,我欠她很多,”夏树轻轻踱步,“可我不会因为这样,就要舍弃曾经的一切用来报答她——”
轻咬住单薄的下唇,夏树的声音在短暂间踟躇了数次,栗色的眸子也隐隐的闪着犹豫的光芒。
她本来不想说那么多,更不想再对眼前的晟泽唏说什么。可当她再次看到他的一瞬间,看到那双漆黑如夜似的瞳孔永远暗藏着沉冷淡漠的气息时,她又开了口,说了好多好多。
市郊“TD”赛道上的清晨。
许依珊单薄无力的身影。
他修长的双臂紧紧搂住她的身影——
一遍遍的在脑海中徘徊——
“我一直在逃避。”
夏树深深的呼吸,重新对上晟泽唏淡漠的眸子。
“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许依珊的存在,也曾次次都装作没有听到——现在,终于无路可逃了——”
晟泽唏强压着心底的翻涌,眼眸中安静的仿佛冬天的湖水。
他无法对她开口解释,隐瞒她的一切回忆都是为了她。
可心底的强烈刺痛,纠紧的仿佛就要在下一秒死去。
“说不愿记起曾经的那些话——统统不是真的。”
夏树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凉。
“因为我喜欢你,我尚可以为了你而放弃自己的过去。也正因为我不清楚我的曾经重要与否,即使你和夫人不明原因的抵触我的曾经,我都还是愿意为你选择忘记,然后坦然的接受你为我安排的新生活。”
握着咖啡杯的手指纠紧到褪去血色。
他双唇抿的很紧,静静的听着她的声音。
“可记忆就这么回来了,挡也挡不住。重新接受我的曾经,也是我应有的权利。而现在,就是我要行驶这项权利的时候。”
夏树笑了笑。
“其实,你什么都知道——Anson自作主张放走我,司机被我骗去送英姿回家,甚至我悄悄的站在‘TD’的休息室外——通通都瞒不过你——”
“还有那晚在宴会盥洗室内,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晟泽唏启齿。
声音清晰的回荡在黑暗的室内。
夏树怔住。
栗色的眼眸因为震惊而挣得更大!
——
————
两天前……
晚宴当晚。
“我去下盥洗室,很快回来。”
那夜,晚宴正浓,夏树淡淡的眸子闪烁暗芒。
看着面前的晟泽唏,她说出了这句话。
整洁明亮的盥洗室内,静的出奇。
走至镜前,夏树将镶钻的手包放于案前。
看着镜中的倒影,她的呼吸莫名的紧迫。眉心蹙起,头脑中传达的眩晕感越发强烈。
也许是宴会的香槟……
“哗——”
快速的打开镶金水龙头,净澈的凉水迸喷到池底。
舀一点清水,正打算拍醒有些泛红的脸颊——
“夏树——?”
一种莫名牵动心底一滞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夏树一惊,立刻抬头。
从面前的镜中反望回去,来自身后的一道门,已经悄然打开……
一个女人的身影就这样从里面慢走出来。
夏树转身,栗色的眸子一紧,带着浓浓的警惕。
下一秒,却感觉到自己的喉咙窒息一般,一时发不出声音。
面前的女人身穿华美礼服,高贵而美丽。
在夏树朦胧的目光下,她又向前小迈几步,轻抿的薄唇淡淡开启,“果然是遗传你的父亲,一碰香槟,就会轻微过敏,脸色发红。”
夏树的背脊一丝丝僵硬,目光定定的看向这个高贵的女人。
“浅向岚——”
她说的很轻,淡淡的语气里藏有一丝踟躇。
却在下一秒,贵妇露出满意的面容后,夏树重新改口,语气变得有些冰凉——
“单夫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浅向岚不怒反笑,高傲的目光中似是带着一丝爱怜,“夏树,在这里,你可以叫我母亲。”
“我只有父亲,并没有母亲。”
夏树轻声冷笑,转身拿起手包。
正遇走向门边,浅向岚却更快一步的来到她的面前。
“请您不要挡路。”
“即使我改嫁单家,一直以来也从未推卸过作为母亲的责任。”久居贵族的女人,即使情绪再过跌宕,也是唇角带笑。
雍容的面容中还存有多少情感,夏树看不透。
“学费我会返还给你,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默默无闻’的照顾。”
“夏树……你独自一人太久了,”浅向岚说着,“消失了整整4个月,我终于找到了你。”
“我现在过得很好……”
夏树不想听下去,停滞的心底微妙回国一丝不安。
“晟府不是你的家,单府才是……”
夏树定定的看向浅向岚,栗色的眸子净澈如水露。
盥洗室内,死寂的只能听到滴答滴答的水滴声……
冰冷的蓝色玻璃墙面,映衬着他们各自的脸庞……
锋芒般的对峙,静的,只能听到被刻意压低的喘息声。
“我是你的亲生母亲……”
“我的女儿,决不能被蒙蔽着永远的寄住在晟府……”
当夏树恍然清醒后,看到的是浅向岚不着痕迹走去的背影。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叫她一句“母亲”。
——————
“你竟知道——”
夏树的呼吸不再平稳。
“那为什么还要瞒着我——”
“你现在还有知道这个原因的必要吗?”
然而,晟泽唏只是淡漠的回答。
他冷冷的眸子,分明看不出任何的情感在里面。
“所以你现在才会这么肯定的离开晟府——”
夏树扑哧的轻笑出声。
原来——
她一直都饱受欺骗。
面前的这个人,能够看透一切。
她甚至还曾想要瞒着他寻回自己的记忆。
自嘲的夜晚,连春天的空气都是冰冰的。
“可你说错了一点——”
“……”
晟泽唏看着她。
“因为你选择了她,而不是我,所以我会这么肯定的选择以后的道路。”
夏树说的仔细。
“你说我什么都知道——那么——”
晟泽唏举高杯子,轻抿一口温热的咖啡。
“如果说,这件事也不过是你用来名正言顺离开晟府的理由,你会承认吗?”
她的确不是傻瓜。
可他亦不是。
夏树怔了怔。
恍惚之间,她就仿佛是被透明的呈现在他的面前。
被看透的感觉会令人心慌。
“真正的原因——是,我不再喜欢你了。”
她坚持说着,身体有些微微的颤动,却还是一步一步慢慢向远处的旋梯移去。
晟泽唏惊怔住。
——“我喜欢你。”
她曾对他说的话,还仿佛荡在耳边。
“夏树——”
他最后沉沉的叫她。
“因为不再喜欢你,所以,我有足够的理由说服自己,忘了与你的约定,重新找回自己真实的曾经。”
夏树没有停下离开的脚步。
她困了。
困的厉害。
甚至向在下一秒就立刻沉沉的睡去。
这样就不用想着怎么面对他,不用在费尽脑力的不被他看穿。
她仅剩的,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倔强和自尊。
“即使喜欢,你的心中也只会是那个以前的夏树——既然你什么都能看透,那应该也同样能看懂我的意思——”
“我们都不是彼此碗里的那道菜——”
净澈的声音消失在空荡的旋梯。
月光明亮,斜射地面。
晟泽唏的脸色苍白的骇人!僵硬的身影良久的伫立在空旷的落地窗边。依然沉沉跳动着的心,已经疼痛到麻木。
思绪清醒的可怕。
从未有过,那种体内积蓄的最后一滴理智,差点就被抽离出身体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对面是她,才会这样的控制不住。
从初遇时,他便对她说过,只要相信他一个人。可她还是没有相信。
她曾这样说。
泽唏苦涩的笑了。
修长的手指苍白如雪,轻轻抚动余温尚未散尽的咖啡杯。
她真的不是以前的夏树。
但是或不是,又有什么区别——
他一直以来的做法,都有必要的原因促成。就像她说的,他什么都能看透,可唯独却看不透她……
有些事,他很肯定,却不能说出来。
就像明明一直以来都把她珍视为生命,却还是在理智的腐蚀下,用力将痛楚的压在心底。
她到底是有多任性。
这样牵扯于命运的事情,她大概永远不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