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医成长录》黍黎

87、第 87 章

　　沈晚意没打算辞职后放一个长假，所以很快便经温以珩的推荐入职到市内第二大的宠物医院，穗予宠物医院。
　　这家医院跟景和的地理位置完全不同，景和落座在CBD商贸区的繁华地段，租金昂贵，过往的都是高知人士，而穗予宠物医院则开在老城区的幽静街道上，两边的建筑最高也就四层，中间隔了一条能让两小轿车同时行驶的马路，人们完全忽视规矩，在马路上穿行安然自若，人行道上倒是宽广，两边都种了梧桐树，就算是热辣的夏天，街道也能被树荫覆盖，带来丝丝凉意。
　　沈晚意刚到的时候，门口便见一位年过四旬的中年人在给一位老人科普着养宠知识，阿婆身旁蹲着一只串串，头是柯基的头，耳朵却很小，毛发还是杂乱的黑色，身体比柯基要来得短小，脚却生得老长，像只猎犬，摇着尾巴伸着舌头，唾液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
　　中年人像是怕老阿婆记不住似的，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一些养宠的注意事项，老啊婆也像捣鼓似的点点头，不时还用温柔的神色看着一旁的“柯基”，那种神态便犹如看着亲人。
　　见中年人说得差不多了，老阿婆也记住了，一名助理小跑了过来为老阿婆推开了玻璃门，那 只“柯基”没牵绳的，此时却像小朋友那般跟了老阿婆出门，老阿婆慢慢地走着，它就在一旁亦步亦趋，不走快也不慢走，只跟着老阿婆的节奏。
　　沈晚意收回了视线，转过头来便见那中年人看着自己，没等她来个自我介绍，那中年人柔和地笑了笑，温和里又透着睿智和肆意，眼睛因笑意微微眯起，眼角处折起大量的细纹，“想必你就是温医生推荐过来的吧？沈晚意？”
　　沈晚意有点受宠若惊，有点不自在地点了点头，“我是。”
　　“嗯，是个不错的苗子，我是穗予的院长，我姓郭，叫我郭院就行。”说着他伸出了手。
　　沈晚意会意，礼貌地握了握手，“你好。”
　　郭院长向一旁招来了个助理，“小方，今天你就带这位新来的住院医参观参观医院，让她熟悉一下环境。”
　　沈晚意知道温以珩会为她打点好的，但听见郭院已认定自己是住院医的时候还是有点震惊，她不由地出声，“就不需要做些什么考核吗？”
　　郭院摆了摆手，“我和温医生还是有些交情的，他那人能认可的，那就是没问题的，你也别拘谨，小方是这里的老资格了，你有什么问题问他就可以了，我还有病例就先忙了。”
　　“好。”
　　小方带着沈晚意参观穗予，这是一家两层的医院，占地面积却没景和大，也没分什么前厅后厅的，一楼囊括了手术室、影像室、药房、化验室，二楼潦草地分了三个住院部，一个是传染病，另外两个是猫住院部和狗住院部。
　　一楼的客人能带着犬猫在走廊上到处乱逛，只不能进入那些检查室和住院部而已。
　　景和毕竟是沈晚意第一家入职的宠物医院，尽管在里面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但给她的印象总是特好的，不论是医院整体的结构规划上还是人员管理上，所以当小方带她参观的时候，她便时常皱着眉头，这里也看不太顺，那儿也不太行，但她终归没有那么不识好歹地说出来。
　　还是小方见她沉默不语的样子先被逗笑了，笑声刚响，便拉回了沈晚意的注意力，她不解地看着走在一旁突然停了下来的小方，“是有什么问题吗？”
　　小方是穗予老资格的助理了，她就是不想升医生，她的志向就是做个技师，高级助理就足够了，此时她看向愁眉不展的沈晚意，“你是不是觉得穗予很烂，管理很差？”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责备的意思，也没有被别人看不起的恼怒，一直都噙着笑，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般。
　　反倒是沈晚意，被人猜中心中所想不好受，因不知怎么回答，迅速涨红了脸，瞥开了目光，不想与小方对视。
　　小方对她的反应见怪不怪的，继续说道：“很多人刚来的时候都这样，觉得这边很破，一点也不高大上，不上档次，来的都是一些街坊邻里，但其实这里一点也不差，技术上不比景和差，而且人员流动率不大，不过我现在这么说其实没什么作用，还是等你之后自己去感受吧。”
　　沈晚意自觉理亏，也不反驳，点点头问：“这里确实是该有的都有的，只是门面小，里面装潢也不新，郭院就没想过在这些地方下功夫吗？”
　　小方转过身去，沿着长长的过道都能看见主人拉着小狗，带着小猫在候诊的情景，“你看，病例很多吧？”
　　沈晚意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点点头，确实，这边的病例不会比景和少，但却屈就排了第二。
　　小方嘴角透着笑意，“郭院不喜做营销，他相信做我们这行的技术才是硬道理，所以赚的钱都投到新的仪器上面去了，我们这里可能有你没接触过的仪器呢，所以门面上就顾不上了。”
　　沈晚意只觉三观颠覆，景和是做营销的，门面也很漂亮，她去交换的医院也是，以前她从没想过这点，现下却是长见识了，这里虽门面破，却更加朴实无华，更贴近行业的本质。
　　现在看来，景和的第一或许还是虚了，虽然有温以珩在，却不是一个团体，一家医院也不能靠一个人撑起来，但穗予给她的感觉更像是一体的。
　　在她们聊着的时候，就有一个助理跑了过来，手里拿着张检查表，“小方师姐，这病例要准备些什么东西，郭院急着要呢！”
　　小助理说这话的时候都颤着音，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在沈晚意看来他确实是慌了，而且被催得急。
　　小方很是镇定，她粗略地看了眼检查表，“去手术室拿导尿管，肾型盘，还有留置针还有润滑液。”
　　沈晚意听她要拿的东西便推断出了病例估计是得导尿了，而且还是那种难导的类型。
　　小助理点了点头，听完立刻就跑到手术室。
　　沈晚意有点感叹，“小助理虽慌，但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
　　小方表示认同，“确实，我们这里人员流动不大，所以助理其实对见过的病例都熟悉，医生检查完病例后，他们就能去准备需要的器具，所以弄一个病例还是非常快的。”
　　“按照你说的，那这里留任的助理年纪不都很大了？”
　　“是的，像我，如果要升住院医的话，也已经能当好几年了，但我确实不爱当医生，谁说助理就没前途呢？”说完，小方又笑了，“还得感谢郭院呢。”
　　沈晚意会意，要换作其他医院，永远的医生，流水的助理的概念，效率确实低，毕竟新来的助理多，什么都得重新熟识，医生难免还得当当高级助理还有培训师，这可大大缩少了医生的学习时间，长期以往，恶性循环。
　　第二次，沈晚意对穗予有了改观，她开始期待接下来在穗予的日子了。
　　她们把一楼的房间都参观完了，小方便领着沈晚意到了二楼，一边走，沈晚意又问起：“小方，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可以，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听郭院刚刚提了温医生，他跟温医生很熟吗？”
　　小方是穗予的老人了，自然识得那个在业界天骄级别的医生，她不由地陷入了某种回忆中，“那是当然的，当年我还是个刚入行的小助理，郭院在院内便整天的唠叨，那时，温医生大概还没回国，只是不知哪儿走漏了风声，国内一些顶级的医院都流传着他要回国的消息，当时很多大型的医院都为了他争得头破血流的。”
　　沈晚意略有些惊讶，她知道温医生到底有多厉害，这一年多来，她跟了他许多手术，每一场都堪称是艺术演奏，赏心悦目，却不知他当年已经是这么炽手可热的存在，她有点热切地看着小方，“然后呢？”
　　小方见沈晚意来了兴趣，也了然，毕竟这么传奇的存在，那样的历史又有谁不想听呢？
　　“然后就是郭院那段时间的唠叨，他每天都念叨着温医生的名字，像是作法一样，我当时虽是个小透明，被他这么念叨法，也是入了脑，后来有一天，郭院整天的不接诊，第二天，温医生入职景和的消息满天飞，我才知道郭院争输了，据我了解，这是他多年的遗憾啊。”小方说完，她转过头看着身旁文静的女孩，眼神中有着某种希冀，接着便道：“然后这么几年过去，郭院他等到了你，温医生推荐的，你知道这消息让他高兴了多久？”
　　“多久？”沈晚意心间颤了颤，瞬息像是有热流淌过，不由想到那个平时都保持着一副冷漠模样的男人，这是他对她的认可。
　　“从收到消息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