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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要你爱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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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沙城风雨太大,刚下车我们就被淋透了,踏进这家熟悉的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和中央空调让我从头到脚都变得冰凉。
路过住院部的大门、走廊、病房,每走一步都让我呼吸困难。青哥一直搀着我的手,直到遇见出来接我们的在露,他才默默松开。
“手术刚做完,挺顺利的。你们真快啊,最早的动车也要下午一点到家呢!”虽然一路大雨磅礴,视野也很模糊,青哥和在雨还是轮换着开,在中午前就赶到了。她转头对青哥说:“芮青,要谢谢你帮忙啦!”
在露姐之前就来过电话,说爸爸被送到重症室观察,大伯他们都在病房外面守着。医院只让一位家属进去探望,他们在等我来。
在露姐说:“早晨那会儿风确实大,那么粗一根树枝都被吹折了。医生说,还好小叔用胳膊挡了一下,要不然头上的伤更严重了。”
“你早上电话喊那么大声,吓死我了……”在雨哥拍着胳膊上的水珠,他俩龙凤胎一见面就要拌嘴。
“瞧你这点出息,多大人了,还不如我们在雪淡定呢!”在露姐朝他翻了个白眼,继续说:“还昏睡着呢,医生说等醒了观察几天,就可以转去普通病房啦。”
我点点头,手攥得紧紧的,青哥一直挨着我走,手背胳膊肩头时常靠在一起,让我定神许多。
在露姐看出我脸色不太对,安慰说:“小叔平时身体还算结实,没生过病也没受过伤,肯定能恢复好的,别担心……”
跟着护士净手换上鞋套和隔离衣,我走进重症监护室,一路低着头不敢看里面各种悲惨的情景。人的生命太脆弱了,病痛和意外都能轻易夺走,甚至毫无预兆。
走到爸爸病床前,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怔在原地,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他的脸都肿得变形了,头上胳膊上都缠着纱布,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还带着血污,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病床边名牌上写着他的名字:林守光。
但为什么我看不到光呢,你怎么能躺在这儿,你怎么变成这样……
从病房出来,我匆忙跑进安全通道里,在露姐他们在身后喊我,我听到青哥说:“没事,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儿。”
到了无人的角落,我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拿出手机给陈主任打电话。他先是安慰几句,最后叹气说:“小林啊,你怎么偏偏在这时候请假呢?”
“主任,我会和郑总说明情况的,不好意思,让您费心了。”我知道他的意思,领导刚想着提拔,就请半个月的长假,升主管的事情可能要暂缓。但是这些和爸爸的情况相比,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挂了电话,我给郑总发了信息,他批准了假期,让我照顾好家里再返岗。处理好工作的事情,调整好情绪,我准备回病房守着,让大伯他们先回家休息。
路过住院部的护士台,我看到陶姨在跟一个护士聊天,她们看起来很熟络,应该是之前的老同事。
当年我妈妈生病的时候,她曾经也是这里的护士,后来为了和爸爸结婚,主动调去了港口分院。她说:“我不让老林出去的,他就不听!为了亲儿子啊,怎么办呢……”
护士问:“什么要紧的东西吗,非得冒着大雨去寄啊?”
“就一些海鲜和酱菜,都是他儿子爱吃的。”陶姨叹气说:“老林昨晚听说他侄子去南市了,问他侄子要了地址,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东西要寄过去。”
“儿子的地址他都不知道?还要这样上赶着献殷勤啊,这什么道理啊?”
“没办法啊,他儿子跟我们都不亲,性格古怪得很!年轻的时候我也想要一个的,结果不知道怎么就是怀不上。”陶姨小声说:“我找算命的问过,就是他那个儿子命太硬,克亲的!你看看,果然没错……”
她们后面说了什么神神鬼鬼的话,我都没听进去,我转身走开几步,靠着拐角的墙,捂着心口,像堵了铅石一样难受。
爸爸只是为了寄东西给我才会变成这样,他知道,如果联系我,我是不会要的……
这么多年,我根本不愿意跟他交流,甚至在南市租在哪里住,何时搬家我都没和他说过。
青哥什么时候跟来的,听到多少我不知道,他只是把我抱进怀里,慢慢抚摸着我的后脑勺:“林在雪,别哭,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他怕我会拒绝,所以才那么着急跑出来寄东西。”我哭着说:“他怕在雨哥过两天就走了,他怕来不及……”
有人路过,青哥把我圈进怀里,不让人看见。我们身上都被雨水打湿了,在医院冷气充足的环境里,原本是有些凉的,但此时我被他温柔的包裹着,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给予了我温暖。
周围又安静下来,青哥捧着我的脸,说:“听我说,你还要照顾他,对不对?”
我点点头,哭得眼泪鼻涕都下来了,青哥也不嫌弃。他说:“所以,你要坚强。”
等我冷静下来,他带我去洗了把脸,回去的路上青哥说:“刚才我去医生办公室咨询过,叔叔的脑内没有太多瘀血,属于比较好的情况,一般两三周就可以出院了。”
青哥总是那么温柔周全的照顾我,他越是这样,我越离不开他。可我知道不可以留他陪我,公司的事情那么多,他原本就是爱亲力亲为的人,我不能再耽误他的时间。
快到病房时,我抬头看他:“青哥,你明天就回去吧,这么多人在呢,我可以的。”
“后天。”青哥帮我理着耳边的湿发,说:“等周一专家来看过了,我再回去。”
“什么专家……?”
青哥说:“我联系了这家医院的副院长,他出差去外地讲座,周一才能回。他是外科方面的专家,有他看过我才能放心些。”
“谢谢青哥……”我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你对我太好了,我该怎么报答你?”
“小朋友,这么有礼貌?”青哥揉了揉我的脑袋,说:“可是,我不要你报答我。”
“那你要什么?”
青哥凑近我耳边,说:“要你爱我。”
后来我才知道,青哥找到的副院长,就是他的父亲。这么少见的姓氏,我当时就应该想到的,可是忙于照顾爸爸,只关心他的病情,就忘了想其他的事。
在露姐和在雨哥在窗边说悄悄话:“我记得那个芮青是你的高中同学啊,怎么这次见他一直跟着在雪呢?”
“……”在雨哥朝我们看了看,说:“我哪儿知道啊,反正人家在南市挺照顾在雪的。”
“别忽悠我,在雪脖子里那些印子,T恤衫领口根本挡不住。”在露姐瞄着他。
在雨哥怂怂的说:“那你还问我……”
“什么!他俩真的是……”在露姐没控制住音量,连坐在走廊对面的大伯和陶姨都听见了。
陶姨原本就一直打量青哥,这下眼神更直白了,我朝她看了一眼,她又立马扭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