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 不去仙山也幸福》幻，虹殿

46、梅花深处是归乡

　　圣魔界是安静祥和的，圣魔界里也会硝烟弥漫，圣魔界更是惨无魔道的！！！

　　当凤栖第五十五次发出这样的痛呼，袭灭天来终于回应他，“吾与吞佛还是决定去苦境……”

　　凤栖兴奋道：“带着我一起去……”

　　吞佛童子问他：“汝师傅交给汝的典册看完了吗？”

　　凤栖垮下脸，“那怎么可能看得完，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把古今中外的所有书籍都找来了……”

　　吞佛童子道：“伊是为汝好，汝的功力确实太低，人又不够聪明，再不读些书，伊们怎么放心让汝去苦境……”

　　凤栖损道：“我是不如战神你啦，杀友弑师，功高盖主呦……”

　　“赦心炎……”吞佛二话不说，直接开大招……

　　凤栖也不示弱，千影雪顺势而出。

　　吞佛童子没有朱厌剑，凤栖也是以掌代剑，打得难解难分。

　　袭灭天来默默叹口气，这两人从一开始小心翼翼避开彼此的伤疤，到现在直接揭短打脸，相互动手；而他从开始的暗暗担心，到现在波澜不兴，也是有趣的心路历程。归根究底，还是圣魔界太过无聊。

　　整个圣魔界就他们三个活人（魔）。寒梅君自从那次见过，就没再出现过，凤栖偶尔通过符咒和他联系，也都是自说自话状态，寒梅君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就算凤栖下命令让他牵制珏碧，也被他拒绝了。惹得袭灭天来和吞佛童子对圣魔界的组织状况一阵好奇，问过逸宗后才知道，他们一向如此，想听的命令就听，不想听的就当没听到。逸宗在与人交流方面比寒梅君能好些，有问必答，答必详尽。但闲月落花危机解除后，她待在闲月落花里的钜峰里，忙着享受天伦之乐，兄弟朋友情，哪里会管其他事！珏碧也在闲月落花危机解决后第二天来找凤栖，向袭灭天来表达过感谢，又将吞佛童子揍了一顿，就把凤栖扔到他的千灵居，让他学不精千套阵法，不许出来。惹得凤栖眼泪连连。袭灭天来看不过去，才说了一句‘徒弟不能那么教，手段太低劣，方式太粗暴，徒弟容易剑走偏锋，得不偿失。’就被珏碧一句，‘这是你的经验之谈……也是，教出一只心眼比蜂窝还多孔的心机魔，一个八百年不说一句话的自闭儿，手段确实高端，方式也太细致……’顶回去，气得袭灭天来当场爆了天魔火。

　　事后，袭灭天来从逸宗那里得知，珏碧完全是因为凤栖对袭灭天来言听计从，对他这个做师傅的无半分尊敬，嫉妒心作祟，才对袭灭天来阴阳怪气，态度多变。两人经常就教育徒弟的事发生冲突，常常说着说着就变成武斗，事实证明，人与人之间，没有什么事情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特别是一方是如来不毁之身，一方是剑灵的时候。一言不合就打，看不顺眼就揍！

　　珏碧为了讽刺袭灭天来，将闲月落花的影音用术法展示给袭灭天来，让他看看赦生童子他们的状态，几次之后，双方终于说到双子峰下的那场战役。

　　阎魔旱魃听后沉默良久，“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不必再见！”说完拒绝了影音术法。

　　赦生童子说了句“保重”，默默带上封印，也离开了。

　　螣邪郎絮叨着说，“我听钜峰里的太瘦生说过北域双邪的故事了，有个生死交陪的朋友也是不错……不过，污点你若是再做出对不起魔界的事，哼哼……”留下意味不明的威胁，也离开了。

　　珏碧看着双方不欢而散，啧啧道：“为了无关紧要的事不相往来，也是够奇怪的。”

　　“能得赦生一句保重，我这个师尊做得还不算太失败。”袭灭天来彻底放开异度魔界之事。

　　吞佛童子转变最大，他行事风格本就果决，背叛魔界后一直处于迷茫状态，这次谈话后，他像是彻底忘记了异度魔界，做事更加随性：和凤栖斗嘴，陪袭灭天来讨论新教义，偶尔气不顺，就主动找人打架，嚣狂不羁的个性，惹得袭灭天来感慨，“简直就是北域传说中的人邪！”

　　凤栖在后面肯定，“什么简直，本来就是一个人好不好！”

　　吞佛童子哼哼邪笑，化出朱厌剑，“两位……指教了！”

　　袭灭天来一甩红玉天珠，道：“吞佛童子，汝是恼羞成怒么？”

　　凤栖也化出逸宗新铸的剑——绿萼，笑道：“你不是和剑雪说，逃避是剑客最惨烈的失败，你要否认自……”凤栖话没说完，红莲噬日已近在眼前了，他慌忙挡招，却见一半大的‘吞佛童子’一掌劈来，“我的天，这是朱厌剑灵吗？”

　　这场到底没打起来，朱厌剑灵一出现，逸宗以令狐神逸的形态出现在当场，“我感受到同类的气息，所以来看看……”逸宗拉着朱厌左看右看，上下起手，感慨道：“我在苦境铸剑无数，也就古尘产生了剑灵，但它受剑子影响太大，腹黑调皮，一出现，就让人头疼，辟商灵气天然缺失，龙宿养护多年，好不容易要化形了，偏偏被人打断，惹得我伤心好久……还是朱厌剑灵可爱……嗯……怎么感觉和之前不一样？”

　　吞佛童子垂目道：“朱厌剑曾经断过……”

　　逸宗道：“我说感觉有些怪……不如这样，你把它交给我，我看看能不能复原朱厌，朱厌沉默寡言虽然也很可爱，但我还是喜欢活泼一些的……”

　　吞佛童子交出朱厌剑，“有劳了！”

　　逸宗接过剑，道：“请！”化光离去。

　　凤栖与吞佛童子过了几招，两人默契无间，同时停手。凤栖问道：“魔者，我们出去要去哪里？”

　　袭灭天来沉默，他本是一步莲华的半身，是他对佛的疑虑所化，往日从不在意新教义之外的事，对苦境有印象的地方真不多：万圣岩，那地方只会让他心绪难平，死都不会再去！异度魔界，双子峰前事未远，他可不想再被算计第二次！苦境其他地方毫不关注，“你们有想去的地方吗？”

　　吞佛童子沉思，问凤栖道：“凤栖交友遍天下，亦游览苦境名山秀水，可有推荐的地方？”

　　凤栖道：“好山好水大多有主，不过北域地界目前都在我手里，倒是可以随便挑……”

　　袭灭天来奇道：“你不是没出过瀚海原始林？怎么……啊，寒梅君帮你做好北域归属了。”

　　凤栖将乐监司的北域收购计划说了一遍，袭灭天来感慨道：“儒门天下的乐监司果然不能小觑啊……”

　　凤栖不以为然，“她不是江湖人，行事风格也和江湖人不同，不过北域收购计划做得很成功。不如我们就选梅花坞吧，那里本就是剑雪的家，地方清幽，少有外人打扰，是个居住的好地方。”

　　“吞佛童子，你的意见呢？”

　　“可以。”

　　“那就这么定了。”袭灭天来道，“只是，圣魔界怎样才能离开？”

　　凤栖道：“我师尊说，拥有圣魔界的通界令，就拥有圣魔界的力量，一念万千。”

　　“一念万千？”袭灭天来沉吟。

　　凤栖道：“一念万千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师尊只是让我悟！”凤栖一脸郁卒。“我那几个师傅都一个风格，一个开个剑阵破不了不准出来，一个把我扔到书楼，参不透多少法阵不准离开，估计我那位素未谋面的先生也是一个样，一切靠悟！哎，不怪鸠槃神子要往外跑……”他正絮叨着，就见袭灭天来身形明灭不定，慢慢消失。

　　吞佛童子身形也开始消失。

　　凤栖惊疑不定“这是……”

　　“吞佛童子说你不够聪明真没说错……”珏碧缓缓显出身形，“他们都领悟了一念万千，你还没悟！”

　　“师傅就不能直说嘛？”凤栖无比郁闷。

　　珏碧道：“不可说。”

　　凤栖哀叹一声，认真思索一念万千，良久后叹道：“要是魔者在就好了，他一定……”正感慨间，只觉眼前光影变幻，等看清周围环境，就听袭灭天来对吞佛童子道：“看来是吾赌赢了……”

　　“咦，我怎么在这里？”凤栖一脸疑惑，看到袭灭天来，急道：“魔者，你在太好了，快和我说说一念万千，不然我师傅又要让我悟，我就不能跟你们去苦境了……”

　　“哈，”吞佛童子笑道：“谁胜谁负还未可知，咱们的赌约期限可是一天之内……还有一刻间……”

　　凤栖疑问，“你们在说什么？魔者……”

　　袭灭天来笑道：“凤栖，汝看看这是何地？”

　　凤栖这才留意起周围环境，只觉得周围地气杂乱，龙息阵阵，魔氛绕扰，又有沛然圣气隐藏其中……“啊，”凤栖恍然，“这是苦境——梅花坞！所谓一念万千原来是这样……”凤栖说到这里，突然收声，半晌后才道：“果然是不可说啊。”

　　袭灭天来也不理凤栖，对吞佛童子道：“咱们的居所就交给汝了。”

　　吞佛童子冷哼一声，“这里的主人一直都是幕天席地，倚梅而眠，咱们应该客随主从。”

　　凤栖总算跟上了两人的节奏，损道：“你要和一剑封禅一样做野人或者其他都随你，我、剑雪和魔者的住所我早就准备好了……”说着化出一栋五重建筑的府邸，他们三人正处在寝殿的大堂内，堂内雕饰繁复，一应物品俱全。凤栖叹道：“竟然这么大……”他见袭灭天来两人看他，解释道：“这是我去魔界时，龙宿师兄给准备的，当时儒门的众位监司都添了些东西，在圣魔界时，两位师尊和逸宗师叔给的东西，我都扔到这里了……”

　　三人对照着宅子的路观图，在宅子里逛了一圈，发现宅子只有这一处可以住人，正殿用来招待客人，后殿用来招待亲友，寝殿主人居住，后面的花园、群殿、抱厦等都被奇珍异宝埋了。

　　吞佛童子感慨道：“当初让修罗邪子伊们攻打儒门时，吾应该建议抢钱，而不是抢地盘！”

　　“同感！”袭灭天来亦道。

　　凤栖呵呵讪笑，“这些不知道够不够还债？”他苦着脸，“当初收购北域，欠了乐监司他们不少钱……”

　　正说话间，凤栖感到一阵术法波动，道：“有人找我，是乐监司……要见吗？”

　　袭灭天来沉思道：“看来我们行踪暴露了，既是乐监司，见见也无妨……吾对她亦十分好奇。”

　　吞佛童子道：“听听伊们说什么？方便咱们了解苦境现状。”

　　凤栖见两人同意，回应了乐监司的术法请求。

　　凤栖用术法化出空间障壁，从中传来一阵琴音，乐监司才笑吟吟出现，她语气欢悦，“小凤栖，恭贺乔迁之喜哦……你说个地址，随后姐姐将礼金送过去。”

　　袭灭天来和吞佛童子暗暗皱眉，对这个意料之外的开场白颇不适应。

　　‘怎么是幻境？’凤栖心中疑问，面上倒是一派从容，“你怎么知道我搬家了啊？”

　　乐监司笑道：“你忘了，当初可是龙首吩咐我准备的宅子呢……我和礼监司按王公标准定的规制，又让数监司设了防护法阵，交给你的时候，我在上面加了一道音界，只要你用了它，音界就会破裂，告诉我你定居了，要我赶紧准备乔迁之礼……怎么样，姐姐对你好吧……”

　　凤栖回道：“劳姐姐挂心，真是凤栖的不是。”

　　乐监司闻言，眼神更加柔和，“只是这礼，得等一段时间才能给你，虽然最近江湖的要事不是异度魔界，但暗地里针对它的人不少，不管是让他彻底封印，还是解开封印！所以，你要藏好了！也不要和我联系，下次我再联系你也不要接……”

　　“为什么？”凤栖不解，“什么人能威胁你？”

　　乐监司叹道：“你看我都只能和你在琴音幻境内见面，就该猜出两位桥主想通过我找到你，我可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中，万一他们拜托我，我一时冲动答应下来，肯定要出卖你的……”

　　凤栖笑一声，毫不在意乐监司口中的出卖，“我了解了……最近江湖都发生了什么事？”

　　乐监司正色道：“双子峰一战后，江湖上有七大势力需要注意：其一，一页书明面上伤重退隐，实则与莫召奴远赴东瀛，调查东瀛入侵之事；其二，六祸苍龙在寂寞侯的策划下建立紫耀皇朝，登基为帝，下令天下禁武，后又在苍龙山培育皇龙之气，补足身上龙气不足的缺陷，但其之前造孽太多，先是被月神以烛龙之箭破坏龙气，后又被燕归人重伤，如今生死未卜；其三，地狱岛内斗惨烈；其四，仙灵地界带领中原抵抗紫耀，地狱岛，东瀛等势力；其五，有个叫轩辕不败的高手，要挑战天下。其六，东瀛入侵；其七，异度魔界外围的赦道消失后，前辈将千年一击的圣气融入到挡住千年一击的结界中，那个结界有了新的变化，一开始只能进不能出，三刻钟后，异度魔界像是完全被封印一样，不能进也不能出，一月后，北域地界也出现类似的结界……这些当中，凤栖你需要注意的只有异度魔界，我没时间和你一一细说，你要特别留心几个人：两位桥主，伏婴师，朱闻苍日，还有……前段时间，儒门来报，有人在异度魔界外围看见‘你’，北域被封，九峰莲滫上你最好去看一下，说不定真是剑邪！”

　　乐监司话音未落，吞佛童子身形消失当场。

　　凤栖见状，也不急着确认信息真伪，“多谢你！”

　　乐监司道：“说谢就见外了，以后保重哦，我要去忙了。”说完空间法术瞬间消退。

　　袭灭天来道：“儒门天下的情报真是厉害……江湖事与咱们没关系……剑邪的消息，吞佛很快就能确定。”

　　“嗯。”凤栖凝神感受元胎的气息，只感应到一阵虚无。

　　片刻后，袭灭天来道：“吞佛还没回来，看来剑邪复生是真的了。”

　　吞佛童子听闻剑雪的消息，心念一动，一念万千立时运转。落地处山崖陡峭，面前碧波荡荡，身后是梦里魂牵梦绕的气息，他想转身，却不知该用什么身份去面对伊——是剥夺生命的仇人？还是心怀挂念的朋友？

　　身后传来带着几分疑惑的清亮声音，“吞佛童子？”

　　吞佛童子犹豫一瞬，转身轻道：“剑雪，好久不见。”面前之人并不是记忆中的样子，发色是纯然的墨色，面容清隽，额上也没有当初的火焰印记。但他身上冷然的梅香，清澈澄明的眼神，挺傲拧立的身姿，与记忆中在篝火边品笛闲谈的小朋友一一吻合。怀念愉悦的情绪从心底澎湃而起，吞佛童子只觉得鼻头发酸，眼眶发热，心跳加快，千言万语涌到唇边，却没有一句适合眼前之境。

　　剑雪凝视他良久，不见吞佛童子说话，道：“你找到你的未来了……”

　　“嗯，”吞佛童子向前两步，“你高兴吗？”

　　剑雪眼神不变，“我也找到我的过去了……”

　　吞佛童子靠近剑雪，轻轻拥着他，“我很高兴！能见到你，是我一生最幸运的事。能再见到你，是我梦寐以求的奢望……”

　　“我是真实存在的……”剑雪任由吞佛童子拥着他，不知所措。

　　吞佛童子感受他僵硬的身体，轻笑道：“我知道，小朋友，这种时候，你该紧紧回抱我，感受我，而不是注意无关紧要的言语。”

　　剑雪回抱吞佛童子，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到对方的变化。剑雪放开吞佛童子，后退两步，看见的却是久违的一剑封禅。剑雪撇过头，“你不必这样委屈自己，此时此地，与我而言，吞佛封禅，并无区别……”

　　吞佛童子一愣，笑道：“小朋友，你着相了……”

　　剑雪自觉已经勘破名字的枷锁，也接受了吞佛封禅本为一人的事实，听闻吞佛童子的话，大为疑惑，“怎讲？”

　　吞佛童子揽着他，带着他一起下山，“既然并无区别，外观是什么重要吗？”

　　“名是名，相是相，你是你，你是你自己。”剑雪沉思道。

　　“说对了。”吞佛肯定道。

　　剑雪还是疑惑，“化为一剑封禅，这是何故。”

　　吞佛童子脚步一滞，还是记忆中牛性固执的小朋友啊，“要听真话？”

　　“自然。”剑雪看他。

　　“我背叛异度魔界，中原认识我的人太多，那个样子，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吞佛童子缓缓道，“我一个人自然不惧麻烦，但身边有个需要照顾的小朋友，麻烦还是少些为好……”

　　“这是借口……”剑雪一针见血。

　　吞佛童子停步，看着剑雪的胸口，用手抚上，“还疼吗……”

　　剑雪摇头，“那一剑很快，我没感到疼……”

　　吞佛童子眼泪滑落，“见到一剑封禅，你会高兴些吗？”

　　剑雪这时反而十分坚强，为吞佛童子拭去眼泪，平静道：“不都是你吗！”

　　吞佛童子握住剑雪的手，与他并肩行走，“我之前说的并不全是借口，你什么时候复生的？怎么不待在梅花坞？来这里做什么？”

　　剑雪道：“我在元胎中能够感受到元胎周围的事情，你去九峰莲滫取朱厌剑，散尽记忆……后来凤栖将我的灵识藏在他体内，我对他接触的人事物也一一可感，后来，你恢复记忆……借由赦道到达九峰莲滫……”

　　吞佛童子暗惊：竟然连被一步莲华逼迫，散尽记忆的事也被剑雪知道了？好在剑雪不是凤栖，不会嘲笑我。

　　“赦道之力进入元胎后，冲破了元胎的黑莲形态，将我冲入鸠槃神子的法身当中……”剑雪一振衣袖，“这是我前世的样子……”

　　“无论你是什么样子，都是在篝火边与我品笛的知己。”吞佛童子又揽上剑雪的肩，“我可不会因为你换个样子，就不要你的……”

　　剑雪眉眼染上轻柔的笑意。

　　吞佛也笑，手上的动作加了些力道，“你其实不必担心这，反而是我，时刻害怕你会再次离我而去……”

　　剑雪表情愈发柔和，认真道：“既然是你的心声，我就答应你吧……吞佛之路，剑雪相随……”

　　吞佛童子笑道：“那先随我回梅花坞稍作歇息，然后再计划怎么游历四境……”

　　“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