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护大人的白月光》晏黛

105、芳菲盈袖

　　贺若转头看向她，“方才不是说过了么，你是我的客人。”

　　华歆眉头微蹙，他回答得客套，显然不是她想听的。

　　尽管心底还有很多疑问，但是看贺若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跟她说更多。

　　也只能将这些疑问暂且搁置。

　　贺若走后，她进了屋，疲惫地躺在软榻上。

　　满脑子都是颠簸的马车、成群结队的野马。

　　眼睛一闭，很快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

　　夕阳透过窗户洒在屋内，她慵懒地伸了个腰，从软榻上坐起。

　　“姑娘醒了。”侍女端着琢盘进来，“这是给姑娘准备的饭菜，还有沐浴用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将东西放下后便退了出去。

　　她走到桌前，饿了许久，此时也不客气，坐下来便大快朵颐。

　　吃饱喝足后，起身去沐浴。

　　屏风后的置衣架上搭着一套新的黄色衣裙，裙摆处是精细的刺绣。

　　她瞧了两眼新衣，换上交合领长袍，踏入水中。闭上眼睛，好好泡一泡，驱退这一路上的疲累。

　　沐浴过后，伸手去取衣物，手上却是什么也没有碰到。

　　她眨着氤着湿气的眼睛张望，置衣架上空荡荡的。

　　“你在找这个吗？”

　　华歆转头，奚婵不知何时进来，手中正拿着她方才要穿的衣裙。

　　她吓了一跳，“你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用腿走进来的。”

　　华歆眉头紧锁，“还给我。”

　　奚婵没有直接还给她，而是仔细打量着衣裳，越看眉头拧得越深，酸涩道：“这衣裙可真漂亮，上面绣的白冠长尾雉栩栩如生，一看就价值不菲。”

　　华歆吸了一口气，“把衣裙还给我。”

　　她仿佛没听见，喃喃自语：“听说，贺若哥哥特地派人去西奉，为你制了衣裙？”

　　片刻后，目光从衣裙上离开，盯着她，生气道：“你这上上下下，有哪一点比我好的地方。贺若哥哥竟然给你送这么好看的衣裳，他都没有给我送过。”

　　华歆猛地站起来，伸手去夺，“越说越离谱！”

　　奚婵避开，退后几步，晃动手中的衣物，挑衅道：“那你来抢啊，看看能不能抢回去。”

　　华歆喘着粗气，忍无可忍，从浴桶里出来，朝奚婵冲去。攥着她的衣领，将她往浴桶这边扯。

　　“啊，你竟然敢泼我水。”奚婵尖叫一声。

　　华歆又往她头上泼了两把，“谁让你偷看我的。”

　　“谁偷看你了，这里是墨雪王宫，我想去哪就去哪。”她抹着脸上的水道。

　　“就算是墨雪王宫，也不是你的私人领地。这里是我的院子，你凭什么随意闯进我的卧房？”

　　奚婵噎了一下，她瞪大眼睛，怒气冲冲地说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公主，公主想要去哪里还需要向你禀报吗？”

　　华歆提着嗓音道：“公主又怎么样？你是檀渊部的公主，又不是我的公主，我又不需要听命于你。”

　　奚婵气得咬牙切齿，怒吼一声，两人又扭打在一起。

　　挂衣衫的架子倒了，浴桶里的水被泼得到处都是。

　　最终，奚婵累了，气喘吁吁地停下手来。

　　华歆也累得够呛，喘着粗气瞪她。

　　“你竟然敢这样对我？”奚婵怒道：“我早晚会让贺若哥哥把你赶走。”

　　华歆身上还穿着泡澡的衣裳，此时粘在身上，更是难受，上去夺她手上的衣衫道：“还我衣裙。”

　　“不还，不还，就是不换。”奚蝉气鼓鼓拽着衣裙道。

　　两人一人拽一头，

　　华歆猛地一松手，“啊”奚婵差点摔倒在地，幸好她反应及时，抓住了旁边的屏风才稳住身形。

　　“你们在干什么？”

　　贺若站在门口，看着室内混乱一片，眉头紧锁。

　　“贺若哥哥，你来得正好，她泼我水。”奚婵委屈地告状。

　　贺若看了她一眼，“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

　　华歆：“她偷我衣裙。”

　　奚蝉猛地抬起头，看着贺若：“我没有偷。”

　　贺若皱了皱眉，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最后停在奚婵身上，道：“那衣物怎么会在你手上？”

　　奚蝉赌气地将衣物扔给华歆：“我堂堂公主犯得着偷她衣物？我不过是来看看。”

　　“看什么？”贺若问。

　　奚蝉朝华歆胸口那里扫了一眼，不屑地撇嘴道：“前扁后平的，也不怎么样。”

　　她只是想来看看，西奉人是不是真的像传闻中的那样，长得水灵，身姿也好，才讨男人喜欢。

　　方才看到华歆沐浴，发现她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胸前平坦，身姿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察觉到她异样的眼光，华歆低头看了眼胸口。虽有些衣衫不整，但还好该遮的都遮了。

　　她抱着衣物转身朝里走去。

　　等她出来，他们正说着什么。

　　“贺若哥哥，我......”奚婵抬头，想要解释什么，却被贺若打断了。

　　临走时还不忘恶狠狠地斜她一眼。

　　次日，华歆正准备歇个午觉，刚一掀开被子，就看见一条五彩斑斓的小蛇从枕头下钻了出来。

　　她吓得尖叫一声，心跳急促。

　　“谁让你在贺若哥哥面前说我坏话，吓死你。”奚婵从窗子探头进来喊话，又一溜烟地跑开了。

　　华歆脸色苍白，站在原地喊道：“来人呐。”

　　侍女手中拿着一个竹篓打开，小蛇便乖乖爬了进去。“这是灵蛇，无毒，不会伤害人的。”

　　华歆松了口气，又着人到处检查一遍，甚至连床榻也换了遍。

　　一番收拾过后，她一点睡意也无了。

　　.

　　这天傍晚黄昏，贺若派人来请她过去。

　　到了殿内，他正坐在书桌前。见华歆过来，道：“这里是我的书房。”

　　他又指了指周围的书架，“书架上什么书籍都有，你若是无聊，可以看看。”

　　华歆走到书架前，好奇地瞧着。书籍琳琅满目，有她熟悉的，也有她看不懂的。

　　天色渐暗，贺若吩咐人准备晚膳。

　　两人面对面坐着，饭菜很快上桌。

　　贺若闲话家常：“你喜欢吃什么？”

　　她认真想了想：“喜欢吃什么？我好像没有特别喜欢的，只要是好吃的，我都喜欢。”

　　“这几天还习惯吗？”

　　华歆点头，“还好。”除了有个让人头疼的奚婵之外，其他都还好。不过这话没敢说出口，毕竟这是人家的地方，还是要收敛一点的。

　　贺若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柔光，“如果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随时告诉我。”

　　华歆边吃边道：“不习惯倒是没有，就是有些无聊。你可不可以在院子里给我搭个射箭场？”

　　“好。”

　　华歆笑了笑：“你对我这么好，难怪奚婵会吃醋。”

　　贺若：“她只是有些小孩子脾气，从小到大一直被宠着，所以做什么事都以自己的感受为主，不太去考虑别人。”

　　华歆忽然有些感慨：“有人宠着真好。有时候好想念我阿爹，他在的时候，我也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去顾忌别人的感受，也没人敢欺负我。现在他不在了，我就得像只乌龟一样，头缩在壳里，装聋作哑，有人欺负，就把壳给人家踢两脚。”

　　贺若看着她，沉默了会：“从我记事起，就在檀渊部做人质。周围有好人，有恶人，人心难测，无法分辨的时候，我也会被欺骗。我曾被一位陪伴我多年的嬷嬷背叛过，她在我的饭菜中下毒，假意助我逃走，实际上不过他们檀渊部想找个正当理由，杀了我。我把她的药换成了毒药，将计就计，中毒以后，他们檀渊部反而不敢拿我怎么样了。”

　　华歆筷子停在半空中，道：“那你怎么还和......”

　　“你是说我为什么还和奚婵走得那么近？”

　　“嗯。”

　　贺若：“她性格虽然跋扈，骄纵无理，但她本性并不坏。”

　　华歆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真的不太喜欢那种被人针对的感觉，被人针对很难受。”

　　每次被人为难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像是被孤立在荒野上，周围都是冷漠和敌意。

　　那种感觉，扒心扒肝的难受。

　　贺若道：“前几天我觉得你处理得挺好的。”

　　华歆：“你是说抢衣裳那次？”

　　贺若点头。

　　华歆笑道：“那我懂了，你就是说我没必要让着她呗。”

　　贺若但笑不语。

　　吃完了晚膳，天色已经黑透，华歆也回院子，一觉睡了过去。

　　射箭场搭得很快，这天晌午才起来，院子里就已经搭好了。

　　她兴致勃勃地弯腰拿起弓箭试着拉了拉，手感还不错。接着退后几步，对准靶心，深吸一口气，松手。箭矢疾射而出，落在了地上。

　　正当她准备再来时，奚婵笑得合不拢嘴，“你这是在射箭，还是在投壶呢？”

　　华歆扭头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捡起地上的箭，准备再试一次。

　　果然三天不练手生。

　　见她不理睬，奚婵得意道：“上次那条蛇怎么样？”

　　华歆拉紧了弓弦，对准奚婵，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以后再随意闯入我的院子，别怪我不客气。”

　　奚婵不惧，“不客气？你还想用箭射我不成？”

　　华歆手一松，箭“嗖”的一声飞了出去，落在奚婵的脚边。

　　奚婵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你还真敢啊？”

　　华歆瞥了她一眼，冷声道：“你也看见了，我箭术不好，下一箭要是插在你这貌美如花的脸上，破了相，我可不负责。”

　　“你......”奚婵摸着脸，看着脚边的箭。瞪了她一眼，气冲冲地走了。

　　华歆站在原地，重新搭了支箭，继续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