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混沌 ...
-
六年前，NGA第二赛季夏休期，圣女组合死别。
玛利亚的蝴蝶永远留在了她的心中（真的吗），而那只不断掀起气流的蝴蝶不会就此停驻。
东八区的S市，路卡·梅耶在街上慢悠悠地步行，突然看到一个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略微加快步伐，跟上了对方。
那人走到一处无人的监控死角，对着黑暗里的空气伸出手，一道时空裂缝缓缓打开，内里是一片死寂的星空。
“果然被清理干净了。”
那人低声说了句什么。
路卡·梅耶听不真切，也听不懂对方的语言。在这个距离，翻译器无法正常运转。但直觉告诉他，这个韵律不太像是中文。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在路卡的注视下，那人动作继续，慢了很多，而最终的结果令人不敢置信。
在那条裂缝的基础上，他居然……徒手撕开了第二层缝隙！
第一层的星空是异时空生物的居所，在近两年的治理下，环境好了许多，空空荡荡、一片漆黑——至少在S市和华国大部分地方如此。
如今展示出来的第二层，比普通裂缝外的常态还要混乱，充斥着扭曲的线条，像是深海里的涡流、宇宙中的虫洞，给人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就是这个！路卡·梅耶呼吸一停，精神力已经注入了掌心的启明星，最终却是没有出手阻止。
必须承认，他也在赌。现实不是游戏，可路卡还是选择了冒一点风险。
冒险的不止路卡一个。
“终于有‘信号’了。”郭明媚打开系统面板，看着那大片的灰色，喜悦瞬间淡了下去，“你的那些功能呢？”
“宿主，我现在算是非法入境，真的不敢高调啊！”
“好险——哇，中了！”
伦敦碗，意大利解说为玛蒂娜高呼。
有影响世界线的蝴蝶，却没有不爱花的蝴蝶。奇葩也算是花。所以她与神奇少女的战斗，也应当是不可预测、不可重复的一片混沌。
嗯，这个逻辑也很混沌……
叶璃回过神来，居然发现场上的局势有点一边倒，今天的“神奇少女”迄今为止表现得神勇如神奇女侠。
这么说不太贴切，因为玛蒂娜的账号卡，狂剑士Ares是个妖人号。
想来也是，作为希腊神话中的战神，阿瑞斯一直是男性形象。如果为了选手修改性别，难免有“渎神”的意味。
不过，在荣耀赛场上，没有人介意“弑神”。
张折樱也不是没有弑过神。
但她弱点明显，例如，不擅长控制，不擅长在对手突进的道路上设计阻碍。
这不是太大的问题，不少对手完成近身后、甚至在这一过程中，反而会被万花筒的绚烂迷晕。
但前提条件是，这是可预见的危机，而不是突如其来的节奏被打乱。
阿瑞斯来到危险距离时，万花筒的角度无法释放瞬移类技能，召唤师自己的换位又在冷却。切换来不及了。她快速选了当前职业系的一招回击，本以为万花筒的10攻速会让她后发先制，但是……没有！是狂剑士的大剑率先命中了她！
在荣耀里，每一点攻速大约有2%的差距。
阿瑞斯的银武血色纷争攻速为6，在普遍攻速为3的大剑中算是鹤立鸡群。
这把银武特意加强了攻速，就是为了与它的使用者适配。
——玛蒂娜·罗西，意超新生代手速第一人，最有希望封神的年轻选手。
万花筒与血色纷争那8%的差距，在最简单粗暴的假设下，只需要玛蒂娜的手速比张折樱高8%就能够颠覆。
张折樱也有一双快手，不然也无法支撑万花筒的爆发，但是，没有达到“手速达人”的标准。
考虑到Cherry在场上还有几只召唤兽帮忙，玛蒂娜依然占据绝对优势，可见她快了不止8%。
狂剑士因为武器大多重量高、攻速低、物理攻击高，经常因为攻速而无法命中。
玛蒂娜的手速却硬生生改写了这个命运。
叶璃：“我想到了——”
“唐柔。”周泽楷说出一个名字。
寒烟柔的银武火舞流炎在加成后，拥有战矛里少有的5攻速——星月琉璃万象矛形态共享的9攻速是个异类，也不是没有代价，不能加入比较。
火舞流炎的数据叶璃不太清楚，但她无比清楚的是，唐柔也有着一双快手。
两人的相似度不仅限于手速。赛场上的玛蒂娜也有那种勇猛的气质。不过考虑到她的职业狂剑士，这也不足为奇。
张折樱发现她居然因为手速而无法还击，只能在狼狈的躲避中寻找破局的机会。
血量不断下跌，张折樱开始思考：艾伯特说过，玛蒂娜的技术并不精细，仔细观察不难找到连击中的破绽……
是这个吗？可是，太快了，她来不及！不是因为她还要多一步万花筒的操作，而是因为……她思考的速度跟不上玛蒂娜出招的速度！
她可以输，却不可以就这样被一波带走啊！
既然不擅长分析与观察，那么，将自己彻底交给那被旁人感叹了无数次的“奇异直觉”吧。
设定一个目标，然后遵循着那个内嵌的神秘系统的逻辑，自动运行下去。
被阿瑞斯一剑砍中，在强大的冲击力中，Cherry的左手勉强握住了万花筒，顺着身体的旋转一个使力。
具体转了多少度？应该落在她想要的那个区间了吧？张折樱没有去思考那些问题，充斥着她内心的只有一个念头：等一个机会，释放技能。
张折樱还在等待那个契机，玛蒂娜却突然收手，一步走位的同时，对着莫名其妙的方向反手出剑。
血红色的大剑只斩开了无形的空气，当然，没有人知道荣耀大陆有没有空气。
彻底落空之后，她收招的动作也很快，但冰属性的魔法还是从胸口向外蔓延，在寒意与操作者失神的双重作用下，阿瑞斯的动作停滞了不止一瞬。
刚好换位冷却完毕，张折樱就没用储存技。拉开一定距离后，她回归召唤师的常规打法，指挥着召唤兽将阿瑞斯包围。
先期落后太多，哪怕眼下控住了节奏，还是很难翻盘。
如果今天的万花筒是上上次的那个储存配置，应该会更适合眼下的情况……
先做好召唤师的本职吧，等等，怎么感觉比之前好打了？大boss变小boss了？
语音频道里传出了声音：“伪连没处理好，在队长的分析里，你在那种时候明明应该使用瞬移技然后偷袭的……”
多久没遇到这么实诚的孩子了？居然当场和对手分析复盘？
至于玛蒂娜所说的内容，张折樱心想，你们还挺了解我的，可问题是……当时我被你压制得完全找不到机会出手啊！也根本没注意到那个伪连的失误！
被对手高估后反而占了便宜可还行？
要不是玛蒂娜的“错误预判”，张折樱还真找不到一个脱身的机会。
怎么说也是得了便宜，张折樱不介意和这砍起人来比大部分男人都凶的红发姑娘聊上两句。
嗯哼，就是这么不记仇，叉腰！
“那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吗？”
“或者要不要猜猜我为了今天的比赛储存了哪些技能？”
“我是说，有没有可能，我根本就做不到呢？”
张折樱眼里全是真诚，可能被方大大引为知己的那种真诚。她没说谎啊，只是在两句真话里夹了个误导性极强的问题罢了。
“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是我们可以看出，神奇少女也开始动脑子打比赛了……”
那名不是奥林匹斯粉的意大利解说满脸欣慰不像作假，但理查德总觉得这话的意思怪怪的。
他的同事也被张折樱带偏了：“两名选手这是聊起来了？其实我也很好奇Cherry的储存技能选择。除了几个特别好用的，比如圣言治愈、瞬间移动、双重控制，她的配置似乎一直在换。”
“这是在扰乱对手的注意力吧？不过这对神奇少女能起效吗？”意超另一个解说指出了选手交流中的隐藏意义，但并不太看好它的效果。
理查德作为前·战术大师的眼力，让他捕捉到了微妙之处。他说：“虽然我们还没有看到结果，但是，这应该就是我们的‘奇葩少女’带脑子打比赛的证据之一。”
地图里，才摧残了一片花圃的玛蒂娜是真的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知道预判在张折樱的身上不那么适用，两个队长都说过的。
不过原因为什么是“她和你有点像”？自己很奇怪吗？没有吧。
唉，这种认知好难纠正，不想了。
但是不管怎么看，干脆利落地逃跑都不会是传闻中的奇葩少女应有的风格。
因为她遇到过的召唤师都会这么做。
如果张折樱也随这个大流，那还叫什么奇葩呢？
但也有可能是因为不符合“奇葩”的刻板印象反而更“奇葩”？
呃，是这个逻辑吗，她有点晕。
但Cherry的召唤流派，也就是很常见的四兽流嘛。
能区分Cherry和其他召唤师的就是万花筒的储存技能吧。刚才的战斗里张折樱用掉了几个，残影、格挡，都是剑系防守类技能，难道她今天真要走乌龟路线？
不过，不存瞬移技，鬼都不信呢。
等等，这种程度的出人意料也算是“奇葩”的表现吧？
胡思乱想不断的玛蒂娜被张折樱带进了一条比混沌更混沌的沟里。
另一边，张折樱本来觉得自己无了，却意外地越打越顺手。
嗯，意外。张折樱算不得芝麻汤圆，说那几句话确实有点坏心思，但并不是出于战术考虑。
所以理查德不愧是金牌解说。看看他的用词——“带”脑子而不是“动”脑子，就很符合这种有意又无心的情况。
阿瑞斯的动作好像没之前那么快了，还出现了几次失误，都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为什么会这样啊？？？
难怪赛前会议上，佐伊姐姐用“inconsistent”评价玛蒂娜。这是神完之后开始神经了呀。张折樱这样想。
意大利解说评价道：“玛蒂娜·罗西，一名非常不稳定的神经刀选手。她能如神成女战神，也能抽成神经病。”
这并不是他原创的新评语，这是一道意超共识。
“是的，玛蒂娜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神表现是意超去年的季后赛。八强赛单挑奥林匹斯的神王，半决赛一人拖住三个赛龄相加超过自身年龄的老将，总决赛完成对‘死亡信使’米开朗基罗·钦奎马尼的牵制。虽然许多人认为，文艺复兴战队是因为波吉亚二世的手伤爆发才从冥界手中偷来了一个冠军，但是玛蒂娜的闪光表现不该被忽视。”
波吉亚二世是冥界战队的前副队长。名字就是“酒神”的丹尼斯·波吉亚是他的继承人，两人在意超第九赛季的常规赛轮换交接。
狄俄尼索斯这张账号卡有过三个操作者，全部都姓波吉亚——一个文艺复兴时期的贵族世家，所以解说喜欢用波吉亚一世、二世、三世来区分他们。
“不过，也是她去年的三场表演太过精彩，许多人等着‘战神’在本赛季真正崛起，在这样的期望之下，‘神奇少女’依旧不稳定的发挥难免令人失望。”
“至于抽……我只能说抽得各有千秋，选不出一个‘最’。”
“比如现在，玛蒂娜的精神力不太集中，似乎也没能保持住手速。”
“手速下滑……不太准确。”叶璃轻声说。
其实分心对于玛蒂娜的影响不太大，玛蒂娜“冲就完了”的打法对于脑力要求不高。
但是这影响到了她的……呃，或许“直觉”。
玛蒂娜的动作路径基本是由直觉决定的。
速度没有什么变化，准度却出现了明显的降低，那么每一招到达指定位置走过的距离就会变长，所用的时间也会变长，看起来就变慢了。
t＝s/v，一个非常简单的物理公式。
“我——”
周泽楷突然皱起眉头，声音戛然而止。他若有所觉地抬手，先是摸了摸头发，然后是左侧的脸颊。
有点烫。
他这样想着。
遥远的S市，路卡·梅耶看着那名撕开了双层裂缝的男子身体猛烈摇晃，然后脱力似的跪倒在地，一只手撑在地面上，另一只手扶着头部。
在他的面前，那直径约一米的时空裂口缓缓闭合。
“原来是这样……可惜……”
稍候片刻，路卡从黑暗中走出来，没有刻意隐藏。
男子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却没有给出什么反应，只是拿黑衬衫的袖口擦拭掉嘴角的血迹。
直到他的眼前垂下一颗启明星。
他捂着左脸抬起眼，声音微哑：“你也是‘启示者’。”
那不再是最初吸引路卡·梅耶的一张面孔。但是路卡在对方的指缝之间，看到了隐约的启明星符号，与自己手中的如出一辙，心里一惊。
“这就是你收到的启示？制造时空裂缝？”他问。
“启示？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你们是按照所谓的启示来行动吗？”
“当然不是……很遗憾，路卡·梅耶先生，我必须说，您连定义都没有下正确。”
“看来，‘启示者’之间有着不少区别。呵呵，真是有趣的发现。”
因为透支与反噬，男人站不起来。明明因为姿势矮了人不止一头，气场却丝毫不损。
说话期间，他面颊上的启明星符号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疤痕。
他的脸……
“还好吗？”叶璃察觉有异，有些担忧地伸手触碰，发现温度高得不太正常。
除此之外，她的精神力还探知到了一些难以名状的气息。
“法则……联系……时空……”周泽楷断断续续地说着，这些词汇来自灵感的反馈。
叶璃正试图解读其中的意义，突然发现眼前人发烫的那片皮肤上，浮现出奇异的图腾。
——不可以被别人看见。
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吻上去。
“你们——”因为赛场上的变化，克拉伦斯正想和旁边的国际友人交流两句，就看到了那对单身狗极其不友好的画面。
“华国联盟内那些粉丝是瞎了还是傻了，居然还在为你们的真正关系争论不休。”克拉伦斯惊奇道。
叶璃却没有心思理会克拉伦斯。
她读到了那个图腾的含义。
“门，灯，眼睛，缄默……守秘者。”
作者有话说
第169章 混沌
